崔乾佑的渡江失敗使安慶緒意識到了西麵軍隊的巨大風險,他們將麵臨唐軍水鬼的襲擊,搞不好會全軍覆滅,安慶緒當即叫停西麵渡江,命令大軍撤迴大營。


    安慶緒一時間沒有辦法渡江,他站在高處望著大江,對嚴莊歎息道:“嚴相國,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攻破荊襄嗎?”


    嚴莊沉思片刻道:“我們無法渡江的根本原因不在於人,我們根本沒有和唐軍交手的機會,問題出在渡江工具上,卑職聽崔將軍說,唐軍戰船在水麵烈火中航行,並不受影響,但皮筏子都不行,無論水鬼還是烈火對皮筏子都有極大的影響,所以要想渡過漢水,隻能用大量船隻,卑職建議可以收集中原的船隻,然後通過各種辦法運來鄧州或者隋州。”


    安慶緒想了想道:“我可不可以在房州渡江,然後大軍殺到襄州來?”


    嚴莊搖搖頭,“去房州渡江,那還不如去隋州渡江,殿下沒有把握住問題的本質,我們必須要控製漢水,這樣,我們的後勤補給才跟得上,如果我們偷偷過江,人是過來了,後勤糧草怎麽辦?唐軍幾艘戰船就可以切斷我們後勤補給,十萬大軍很快就會崩潰。”


    安慶緒點點頭,“相國說得對,船隻跟不上,我們就休想渡過漢水,那我們是在這裏等候船隻到來,還是先撤軍迴洛陽?”


    嚴莊笑道:“卑職建議還是先撤軍迴去,等準備充分後,再來攻打也不遲!”


    安慶緒遲疑一下道:“就怕不好給天子交代!”


    “實話實說好了,天子是行伍出身,他知道皮筏子的缺陷,而且我聽說永王李璘在南方擁兵自立,不承認天子,他擁有數十萬大軍,他肯定要向荊襄擴張,如果他能把李鄴滅了,或者嚴重削弱李鄴的力量,我們下次再來攻打荊襄,就十拿九穩了。”


    安慶緒從未想到永王李璘的問題,他欣然笑道:“這就和潼關一樣了,唐軍的內部鬥爭,往往才會給我們機會,我期待李鄴和李璘之間的鬥爭。”


    三天後,燕軍大軍緩緩北撤了,安慶緒任命田承嗣為南陽節度使,率軍兩萬坐鎮鄧州和唐州,他率領八萬大軍返迴了洛陽。


    就在燕軍從漢水北岸撤退兩天後,斥候校尉張典從對岸傳來消息,敵軍已經撤退。


    李鄴隨即命令鷹揚郎將彭未年率三千軍隊北上,打探燕軍在鄧州的情況,尤其是穰縣,那是襄陽的北大門,關係到商洛道的安危,李鄴估計南陽已經被燕軍占領,但他希望自己能奪迴穰縣。


    很快,彭末年派人來報,穰縣有敵軍鎮守,約三千人左右,但敵軍主力在南陽縣,有一萬餘人,主將是田承嗣,出任南陽節度使,掌控鄧、唐兩州。


    李鄴當然要奪迴鄧州和唐州,這是他的地盤,怎麽可能拱手讓給燕軍。


    在燕軍撤走第五天後,李鄴率領五萬大軍渡過了漢水,用船隻運載大量攻城武器浩浩蕩蕩殺向穰城。


    穰城主將叫做段白虎,幽州人,有一半胡人血統,他得到唐軍數萬殺來,令他十分驚恐,他也知道自己三千士兵守不住穰縣,他索性放棄穰縣向南陽撤離。


    李鄴隨即奪迴了穰縣,穰縣是鄧州州府所在地,原本有人口二十萬左右,和南陽一樣,絕大部分百姓都撤到襄陽了,城內隻剩下不到萬人,都是老弱,雖然沒有屠城,但三千燕軍軍駐紮這幾天,士兵拚命盤剝,拷打追問財富,很多人被折磨致死,加上病死的人口,城內人口隻剩下兩三千人。


    李鄴大軍到來,倒不急於去南陽作戰,而是下令全軍搶收晚稻,再不收割,稻子都爛在地裏了,大量百姓也跟隨唐軍返迴家園,也全力以赴搶收稻子。


    當越來越多的百姓趕迴來搶收晚稻,李鄴這才集中兵力繼續北上。


    十月二十日,李鄴率領的五萬大軍和糧草物資船隊抵達南陽。


    讓穰縣燕軍撤退是田承嗣之前下達的命令,守不住就撤,保住軍隊才重要,三千人撤往南陽,使南陽的兵力增加到一萬五千人,可以和唐軍較量一番,更重要是,安慶緒把二十架中型投石機和八十顆鈞天雷都留給了南陽,而且南陽城內糧食物資極為充足,十萬大軍的糧草物資都留在南陽了,田承嗣雖然沒有寫軍令狀,但他也向安慶緒拍胸脯保證守住南陽。


    李鄴對田承嗣還是比較熟悉,曆史上,此人是河北三鎮中的魏博節度使,能成為一方割據勢力,田承嗣也有一般人沒有的本事,主要是善於抓住機會,順勢而為。


    從他曆史上的作為來推斷,此人應該是一個非常油滑之人,比如他命令穰縣軍隊及時撤退,這一點就比較聰明,明知頂不住還要硬頂,那就是愚蠢。


    李鄴當即下令大軍在城南三裏外紮下了大營,並圍上了營柵。


    城頭上,田承嗣望著遠處一架架巨型投石機轟隆隆駛入唐軍大營,他眼中憂心忡忡,他沒想到唐軍的反擊會這麽快,燕軍主力才撤走十天,唐軍便兵臨城下。


    田承嗣不怕唐軍的大型投石機,他怕的是唐軍的火油,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弄來的火油武器,還能在水麵上燃燒,如果唐軍用投石機投擲火油武器,自己軍隊是否堅持得住?


    “將軍,很奇怪啊!唐軍為何隻攻城南?”


    大將段白虎一臉疑惑道:“他們明明有五萬大軍,完全可以包圍南陽。”


    “或許他們是希望我撤離吧!才給我撤離的機會。”田承嗣淡淡道。


    “怎麽可能,唐軍一向斬盡殺絕,怎麽可能給我們撤離的機會?”


    田承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原因,但事實如此,我們完全可以從城東或者城北撤離。”


    另一名大將張昊道:“將軍,卑職認為應該是唐軍不想攻城,不願意損失太大。”


    段白虎沉吟一下道:“我倒覺得他們已經在半路布下了伏兵,等我們真正撤退時,攔截我們。”


    城頭上的將領們爭論起來,有的說是希望燕軍撤離,有的說是有伏兵,撤離是陷阱,眾人爭論不休,莫衷一是。


    田承嗣一陣心煩意亂,轉身下城去了。


    夜色剛降,唐軍大營的戰鼓轟隆隆敲響,營門開啟,無數唐軍帶著二十頭牛拉拽的重型投石機一架一架緩緩駛出了大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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