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朱雀走過來道:“駙馬,公主讓你過去。”


    程昌胤連忙過去了,李鄴笑了笑問道:“怎麽說?”


    朱雀點點頭,“她接受了,為了保住駙馬,今天的委屈她隻能忍了。”


    李鄴笑道:“今天我表現不錯吧!”


    朱雀讚許道:“今天表現真不錯,我以為你會把他們都宰了,結果你克製住了,真是難得!”


    “那要獎勵獎勵吧!”


    李鄴把嘴伸了過去,朱雀連忙推開他,“要死了,他們就在後麵呢!”


    李鄴一迴頭,程昌胤和廣寧公主真在後麵,看樣子要走了。


    “你們要迴去了嗎?”李鄴走上去問道。


    “我們走了,賢弟,大恩不言謝,我們以後見!”


    “兄長保重!”


    朱雀拉著廣寧公主的手說了兩句話,小夫妻便從貴賓通道下去了。


    李鄴迴到雅室,一下子躺了下來,“今天累死我了!”


    “起來!起來!某人答應給我的詩還沒寫呢?”


    “哎呀!我都忘了。”


    李鄴懶洋洋笑道:“紙和筆我忘記放哪裏了?”


    “別找借口,要是貴妃讓你寫,你保證會飛起來找。”


    李鄴起身抱住她笑道:“你不會在吃貴妃的醋吧!怎麽可能,年紀都擺在這裏。”


    朱雀搖搖頭,“師父說過,年齡是女人的天敵,唯獨貴妃例外,年齡在她身上凍結了,就算老了,她也會讓天下男人沉醉。”


    李鄴拍拍額頭,“我想起來了,我讓侍女收起來,她好像放在這裏!”


    李鄴打開下麵的小櫃子,果然找到了筆墨紙硯,向朱雀招招手,“別胡思亂想了,快來給我研墨!”


    朱雀噘著嘴,坐在一旁給他研墨,這時,侍女進來行一禮道:“公子,夜宵好了,要端進來嗎?”


    朱雀擺擺手,“先不急,他不餓,等會兒再端進來。”


    話音剛落,李鄴的肚子便一陣咕嚕嚕叫,委屈地望著她,朱雀捂嘴大笑,連忙招手道:“快端進來吧!”


    兩個侍女連忙把夜宵端進來,各色點心,蓮子羹,還有兩碗熱騰騰的桂花湯團,這可不是湯圓,有餡的湯圓是宋朝才出現,唐朝的湯團還是實心的。


    吃罷夜宵,腹中不再饑餓,李鄴將紙鋪在桌上,柔聲對朱雀道:“有一首詞,我原本是打算七夕再給你。”


    朱雀低下頭小聲道:“就當今晚是七夕吧!”


    李鄴提筆把心中詞寫了出來。


    《鵲橋仙》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正月十七,浩浩蕩蕩的河中軍出發了,一萬兩千大軍帶著兩萬頭駱駝和三千輛大車離開長安向西進發。


    同行的還有十幾支粟特商隊以及拔汗那王子的隊伍,另外還有七百餘戶家眷隨軍同行。


    送別的人群有數萬人之多,大多是士兵的家屬,士兵們告別家人,趕赴遙遠的邊疆,按照計劃,他們這批軍隊將在四年後調迴長安,由另一批軍隊輪換。


    李鄴擁抱了送別的父母和木大娘,又緊緊擁抱朱雀,嗣寧王李琳已經做媒成功,李岱昨天備禮品上門求婚,獨孤家族收下了禮品,接受李家求婚。


    這是六禮的第一步納采,第二步問名和納吉,就是算二人的八字是否合適,除了同姓不準婚配外,幾乎都沒有問題,昨天也一並結束了。


    下麵還有三步,納征、請期和親迎,這三步就比較漫長,很多人家在請期以後,還要進行幾個月到半年的婚禮準備。


    納征就是送聘禮,這個和請期放在一起,這些都問題不大,關鍵是第一步,一旦女方家接受求婚,雙方的關係就定了。


    也就意味著朱雀也就是獨孤新月的身份變成了李家的未來兒媳,李鄴的未婚妻。


    “去吧!一路順風,早日歸來。”


    “明年我一定迴來。”


    李鄴放開朱雀,又緊緊擁抱一下母親,這才翻身上馬,向父母揮手告別。


    望著兒子走遠,裴三娘一下子捂著嘴哭了起來,朱雀扶著她的胳膊小聲安慰,李岱歎了口氣,兒子剛剛成長起來,就分手了。


    “夫人,我先迴朝廷了。”


    下午還有一個關於科舉日程的重要議事,李岱要迴去準備一下。


    “你去吧!朱雀陪著我呢,還有大娘也在。”裴三娘紅著眼睛道。


    老中青三個女人上了馬車,大柱揮動馬鞭,馬車緩緩向長安城駛去。


    中午時分,陽光格外溫暖,李林甫坐在院子裏,慢慢抬起頭,眯眼打量頭頂上的大樹,大樹在去年就死了,李林甫不準人砍掉它,他知道自己命運和這棵大樹一樣,經曆了無數的春夏秋冬和風花雪月,終於走到盡頭了。


    “今天十七了吧!”他低聲問旁邊的小侍女。


    “老太爺,是十七了!”


    “他終於走了!”


    李林甫長長鬆了口氣,慢慢閉上眼睛,小侍女連忙跑去拿一床毛毯給他全身蓋上。


    “唐文宗!唐文宗!”


    李林甫低低念了兩句,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過了好久,小侍女終於感覺有點不對勁,輕輕試了一下老人的鼻息,嚇得一下子縮迴手,驚恐大喊起來,“來人啦!快來人啦!”


    李岫等幾個兒子跑來,摸了父親的脈搏和鼻息,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天寶十一年正月十七,前相國李林甫終於走到了人生盡頭。


    他一直在苦苦掙紮煎熬,等到孫子李鄴啟程走後,他才不再牽掛人世,閉上了眼睛。


    李林甫的去世也意味著一個時代的落幕,這個執掌大唐近二十年的權臣,見證的大唐的盛極而衰,人們對他貶多褒少,但這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結束了,而楊國忠時代開啟。


    李林甫病逝,朝廷的氣氛十分詭異,沒有人趕去吊唁,隻有兒孫女婿在忙碌他的喪事,朝廷所有大臣都在屏息等待,等待天子旨意下達。


    連原本想來平康府敲鑼打鼓的宇文家族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直到李林甫去世三天後,天子的旨意終於下達,追贈李林甫為太尉、揚州大都督,並賜班劍武士、西園秘器,賜諡武貞。


    天子給李林甫定位還不錯,開始有大臣陸續來吊孝了。


    這時,一連幾個消息震撼了李氏家族,朝廷強製要求李氏子孫全部丁憂服喪,所有人都必須辭去官職,好幾個女婿也被要求辭官服喪一年。


    但並不是所有女婿都被要求辭職服喪,楊國忠以朝務繁忙為由留任了其中四人,這就暴露了這四人早就秘密投靠楊國忠的事實。


    但也有例外,禮部侍郎李岱的丁憂申請被天子駁迴,要求他繼續留任,等科舉結束後再申請,並不是不讓他丁憂服喪,而是要求他延期服喪,這是允許的。


    李岱畢竟是李林甫的兒子,又是禮部侍郎,違反朝廷製度說不過去,所以李隆基特批,同意他在四月服喪,服喪期為十二個月。


    但朝廷的丁憂製度隻是針對父母,而到孫子這一輩就不是那麽嚴格了,主動申請為祖父丁憂服喪,朝廷會批準,嘉獎其孝道。


    但如果不申請,也沒有違反製度,朝廷也不會追究。


    相國張均上書天子,要求河東都督李鄴秉承孝道,為祖父服孝三年,但他的上書如泥牛入海,再也沒有下文,在高力士那邊就被卡住了。


    緊接著的一個消息如晴天霹靂,在李氏西祠內炸響,李林甫的爵位由第五子李岱繼承,按規定,降一級,封爵上黨郡公。


    這就意味著李林甫的衣缽最終由李岱繼承,東祠才是正宗。


    李岫在父親靈前大哭一場,病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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