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過後,逆天幫著廚子把菜上完之後,自己胡亂吃了幾口,看看天色尚早,便打算去後院把餘下的柴禾劈好,於是快步進了後院。


    今天是天香樓四香之首春香的生辰,來得人特別多,所以異常熱鬧,鶯歌燕語之聲不絕於耳。


    來此一月有餘,目睹這煙花地、溫柔鄉的富貴奢侈,極大的刺激了逆天的心。他祖師爺爺的,有錢真好,他憤憤的想道。自己好歹也是修道之人,現在淪落到青樓棲身,心裏不免湧起一種淒楚的感覺。


    唉,女怕上錯床,男怕入錯行,為什麽自己偏偏遇到一個茅山派的師父?這前途怕是無望了。


    逆天走到柴房門前,正準備推門進去,一絲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逆天乃修道之人,聽力自然強過常人,這一聽之下,分明這聲音來自房內,而且是一男一女的低語。幸好自己腳步輕盈,若不然,這房內之人恐怕也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逆天心下好奇,悄悄站到窗下,把窗紙捅了個小洞往裏望去,裏麵黑乎乎的,隱約看見兩個人影在柴禾旁的幹草堆上正摟作一團,滾來滾去。


    逆天雖未經人事,不過來天香樓多日,這男女之事已然知曉,心下明白,這房中二人要做何事。


    草堆上二人停止了滾動,疊在了一起,一會兒傳來一個男人如牛般的氣喘聲還夾雜著一個女人的嬌哼。雖然他們極力壓抑著聲音,但顯然比剛才又清晰了幾分。


    “哎呀,小心肝,你小聲點,當心別人聽見。”


    “親哥哥,我忍不住了,誰叫你這麽厲害。放心,這個時候後院沒人來的。”


    接著哼哼之聲又傳了出來。逆天雖然看不清楚,可這女人的聲音傳進耳裏,如磁石一般定住了自己。


    逆天想走腳卻不聽使喚。


    他正聽得起勁,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心裏一驚,迴過頭來。


    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正站在院中,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


    若不是自己分了神,也不會讓人發現自己在偷窺,想到此,逆天不免害臊起來,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那漢子把手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示意逆天不要做聲,自己輕輕走過來,湊近那個洞,望了望,然後拉著逆天的袖子悄悄離開。


    逆天思量著如何解釋,已經被這漢子拉進了一間廂房。


    借著燭火,逆天這才看清這男人模樣:三旬已過,四旬不到,膀大腰圓,濃眉大眼,氣宇軒昂,很有幾分男人味道,一臉的絡腮胡子更顯幾分氣概,尤其是那雙眼睛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惑人。本來是個大光頭,但是大清朝的例律,男人要留辮子,所以這家夥在腦後邊留了一個短短的辮子,看起來特別滑稽,不過給人印象卻很深。


    “剛才的的事希望兄台不要說出去。”逆天羞愧的說道,偷窺別人的隱私畢竟是件不光彩的事。


    那漢子也打量了逆天一番,摸著光頭,粗聲粗氣的說道:“糾結!你這模樣,賽過潘安,還用去偷窺?隨便往哪一站,自然有女人主動獻身。我看你麵生得很,這身打扮,也不象來此逍遣的客人,在這園子裏做什麽的?”


    逆天答道:“小弟西門逆天,來天香樓不久,現在這院中打雜。”


    那漢子笑道:“原來如此,我外出了一段時日,今晚才迴來。本想去後院清靜一下,誰知卻撞見了小兄弟。


    “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逆天問道,他思量著自己來了這麽久,也的確沒有見過此人。


    那漢子說道:“在下未比生。兄弟如果有偷窺的癖好,遇上我是你的運氣。”


    逆天聽了不解其意,尷尬的說道:“小弟隻是無意撞見,哪裏談得上癖好。”


    未比生笑了笑,關好門,走到一麵牆邊,把牆上的一幅畫掀起,一個比銅錢略大的洞顯了出來,一絲光亮從那洞中透射出來。


    逆天一看,明白那洞來偷窺之用。想不到這家夥所言非虛。


    未比生扭過頭,示意逆天來看。


    逆天趕緊上前,把眼湊了上去。原來隔壁房中有一男一女正圍桌而坐。那男的四十上下,油光滿麵,衣著富貴,卻是本城的富人張老板;那女的麵若桃花,眼若秋水,一臉媚相,卻正是天香樓四香之一的冬香。此時二人正在嘻嘻哈哈中喝酒作樂。


    逆天驚奇的說道:“未大哥這是怎麽迴事?”


    未比生說道:“你既然在天香樓幹活,難道不知‘玉筆迴春的未比生’麽?”


    逆天本來就覺得這名字是有點熟悉,經他一提醒,想起前幾日在小憐的枕套中發現的那幾張畫上落款有‘未比生’三字。


    “失敬失敬,原來未大哥就是一幅情色紅遍風月場所,迷倒萬千男女的未比生,真是聞名不如見麵。難怪未大哥的畫如魚得水,驚豔絕倫,令人觀之熱血噴張,心潮彭拜,原來是現場臨摹,天然自成。佩服!佩服!”逆天嘴上乖巧,不時失機的拍了一通。正費解這些畫從何而來,原來這家夥就住在天香樓中。


    未比生一陣大笑:“兄弟真是快人快語,未比生其實是我的筆名,真名連我都快要忘記了。正所謂: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兄弟坐會,我去準備些酒菜,與兄弟品酒長談。”說罷,轉身出了門。


    半晌,未比生端了酒菜走了進來,兩人開始痛飲起來。


    未比生說道:“不瞞兄弟,想當年我似兄弟這般年輕時,也曾想闖蕩江湖轟轟烈烈幹番事業。我自幼習武,身手也不算弱。奈何這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好混,雖然有時錢來得容易,但朝不保夕,終日躲躲藏藏,一起入夥的兄弟死得死散得散,搞得我心都涼了。


    後來遇到一畫畫高人,於是才改行畫畫,吃口安穩飯。起初畫些山水人物,但是一來沒有名氣,二來題材不受大眾歡迎,長期滯銷。於是經人指點就開始畫情色之類。沒想到這情色畫雖然擺不上桌麵,卻私下受大家歡迎,於是我也就安心畫下去了。”


    “原來如此。”逆天一番感歎,又是幾杯下肚。


    未比生說道:“我看兄弟玉樹臨風,乃人中龍鳳,也不是個籠中之物,不至於淪落如斯吧?”


    逆天本不想說自己是個道士,一個道士混在青樓如何說得出口,不過見未比生為人豪爽,心下也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意,於是便說道:“見大哥如此坦蕩,小弟也不隱瞞。小弟乃茅山驅魔道長毛正一的關門弟子。”


    “哦,原來小兄弟乃修道之人,怪不得骨格清秀,相貌不凡,真是失敬。”


    “說來慚愧。此山奉師命下山曆練,混得不如意,隻好來此投奔舊識。”


    “哦,這天香樓誰是你的舊識?”


    “就是老板娘的侄女潘小憐,兩年前家師與我曾無意中救過她一命,因此相識一場。”


    “你們二人現在住在一起了?”


    “沒有,小憐住在園子裏,我住在外麵。對了,未大哥,我這道士身份隻有小憐知道,你得替我保密。”


    “我明白。來來,好戲應該上場了。”未比生叫逆天去看,自己走到另副畫前,掀開又露出一洞,對逆天笑嘻嘻的說道:“位置不同,角度就不同了,於畫中卻有講究。”


    逆天不明就裏,嘿嘿一笑,不再言語。


    此時隔壁二人已經脫得精光,在床上大戰起來。那春香一身肌膚賽雪,臀豐乳圓,望之銷魂。此刻她雙臂勾著那漢子的脖子,兩腿夾在漢子腰間,上下顛簸起來。


    逆天自打娘胎出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場景,比剛才的偷聽又刺激了百倍,隻覺得唿吸急促,渾身火燒似的,再加上酒的刺激,逆天感到自己身體起了變化,趕緊轉過身,坐在桌上,喘著粗氣。


    未比生也坐迴桌邊,心不跳氣不喘,一臉的平和。


    “兄弟看得過癮吧?看多了就習慣了。這漢子倒也厲害,一招‘霸王舉鼎’竟能支撐許久。嗬嗬,真是將軍騎白馬,碧


    血洗櫻槍。”說罷,自顧又飲了一杯。


    逆天站起來,呐呐的說道:“未大哥,小弟定力尚差,不能支持,就此先行告辭,來日再聚。”


    “嗬嗬,想必兄弟還是處男之身,我就不勉強了,下次再聊。”


    逆天趕緊溜了出去,一陣小跑,出了天香樓的後門。


    走到街上,涼風習習,逆天那顆跳動的心才逐漸平複下來。


    迴到小憐的屋裏,泡在涼水桶裏,逆天才恢複了常態。


    “將軍騎白馬,碧血洗櫻槍。”逆天躺在床上,反複叨念著這兩句,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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