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善戰,和他們硬碰硬不是上計。當日措不及防,雷霆在我軍壓境之下僅僅隻失去三座城池,實力可見一斑。當日言和,雷霆並未鬆懈,兵馬依舊在邊關重鎮徘徊。現在,七天,雷霆已經緩過勁來,現在應當從頭計議。”主帥是位老將軍,年近五十,但風采不減當年。沒有一根白發的頭發和濃黑密匝的胡子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年輕,他光芒流轉的眼睛,更告訴人——寶刀未老。


    此人,名戰歌。


    戰歌展開地圖,指點著一條道路:“硬碰硬從來就不是我們風徹的習慣,速度,速度才是一切!這條路,是雷霆的糧道,這裏有一城,名為邱澤,其中囤積大量糧草。我們隻要從這裏,繞過群山,來到這兒,火燒糧草。定,事半功倍。”


    眾人皆沉思。


    計是好計。


    但是,那裏是雷霆腹地,前去火燒軍糧的人,隻怕一個都迴不來。


    若不是戎馬一生,怎麽知金戈利器。


    每個人都有顧慮。


    “這樣繞下來,雖說翻越群山可以突破防線,但是,這樣下來恐怕不止千裏了。”終於有人開口。


    “隻要每帶三匹馬交替前行,帶夠幾天的幹糧,最多四天,就能到達邱澤城。”說話的人並不是戰歌,而是一個很年輕的人。的確很年輕,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二十五。麵容普通,可是有種別樣的氣質。那種氣質,隻有身經百戰的人,身上才有。淩厲,淡漠,又不失熱情。他是淩殤,曾經是晉陽王收養的孤兒,十二歲就跟著晉陽王上戰場征伐。本來憑借他的戰績他和他在軍隊中待的年月混上一個將軍不成問題,可是晉陽王要韜光養晦,他也就隻能安心地做個副將。


    “此次前去人不能太多,最多千人。要繞開巡邏隊,還要攻城,難度太大了。”站在淩殤後麵一個三十來歲身著盔甲的戰將搖頭。


    淩殤臉上露出笑容:“我想雷霆五十萬大軍消耗極為龐大,就算有軍隊,也會派去護送輜重,真正留下守城的人,並不多。我們出發之後,可以派人去攔截他們往前線的運糧隊,轉移他們的注意力,為我們的成功贏得時間。“


    “你們?”眾人皆疑惑,隻有戰歌露出惋惜的神情。


    “是的。我們。這次我帶隊。千裏奔襲!”淩殤輕輕地笑著。


    “……”


    這是送死。每個人都知道。


    但淩殤的情況,也幾乎每個人都知道。


    他是晉陽王的人,現在晉陽王的勢力受到打壓,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大家也都看在眼裏。


    軍隊雖然是一個相對純潔的所在,但也必須聽上頭的。


    軍隊有了思想,就是亡國的先兆。


    “與其死在那些政客手裏,不如戰死沙場!!”在大帳內的不是身經百戰的將領就是運籌帷幄的謀士,縱然軍人的思想單純,但是他們還是清楚地聽到淩殤隱而未發的這句話。


    “好。”戰歌點頭。這個千裏奔襲的主意,本就是淩殤出的。


    與其悄無聲息地消失,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死!


    ……


    洛府。


    洛書幾乎迫不及待去見了一個老夫人。


    洛府一個僻靜的角落裏有一個小院子,老夫人就住在那。


    洛書自從來洛府後,很少來這裏。幸好真正的洛小姐也和這位夫人不太親密,洛書的行為也沒被懷疑。


    洛書之所以不來,是因為這位夫人是洛小姐的母親。


    天下哪有母親會認錯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裏,洛書不自覺地發出輕笑。可是這笑容,卻比哭還苦澀。


    她可能,也是這位夫人的女兒。


    世事還真奇妙啊。


    洛書收斂了心神,走進了園子。


    “娘。”


    洛書來到院子時,老夫人正在擺弄花花草草。


    冬日的花草並不多,但這院子裏依舊綠意不減。老夫人正在給冬夏常青的竹子掃去枝葉上的灰塵。洛書莫名地覺得熟悉。想起來了。洛書苦笑了下。她在宮裏,這些天也是做著相同的動作。


    老夫人的確已經老了,曾經烏黑的頭發上已經有了銀絲,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可是從神態間,依舊看得出她當年的風韻。


    聽到洛書的喊叫她抬起頭,眼神淡然地可怕。


    她還不到五十歲,卻已經仿若看透世事。


    “你已經知道了……”老夫人自若地在邊上的水盆裏洗了洗手,擦幹。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可是這不重要!


    老夫人居然知道她是她的女兒,而且好像也知道她來洛家做間諜!然後……她就看著她一手毀掉了與自己血脈相連的洛家?!!


    洛書迅速地從這一句話中聯想到可怕的事實,幾乎站立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書兒……”老夫人握住洛書的手。


    洛書因為體弱,手腳從來就是冰涼的,沒想到老夫人的手,更冷。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兒……”洛書被胸口衝上來的氣弄得說話不連貫,又開始劇烈咳嗽可是她仍然堅持要弄個明白。


    老夫人倒了杯熱茶,讓洛書暖手。洛書勉強平複了咳嗽,用絲帕捂著嘴,擰著眉頭看著老夫人,眼裏盡是痛苦。


    “你叫我娘,想必,已經知道了當年,我是生有一對女嬰。”老夫人吹著茶,像是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從某種地方來看,洛書和她是極為相像的。


    “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我的配合,他們怎麽會那麽容易把你抱走?”


    極為殘忍的話,就這麽從這位看似安靜無害的老夫人口中吐出。


    洛書莫名地覺得害怕。這種事不關己的淡然,真的讓人害怕。


    雖然心冷,雖然害怕,可是洛書這次表麵上看起來幾乎沒有反應。她的神經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衝擊弄得麻木了。


    “洛家的那個女孩,其實不是早產,是足月。對吧……因為雙生兒中的一個看起來要比正常嬰兒要小。”洛書的聲音居然也開始冷淡,出奇地像老夫人。隻是……


    “是。我是帶著身子,嫁入了洛家。”老夫人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嫁給了一個老頭兒。”


    “嗬嗬……”洛書笑了。一切又迴歸起點了。可是,著一趟轉下來,真累啊。


    看起來極為冷漠的老夫人好像被洛書突然的笑嚇到了,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緊張的神色。


    “書兒……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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