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的這些日子,洛書可謂是清閑至極。


    慕容神棍的藥的確下得對症,洛書的氣色一天天好轉,近幾天開始擺弄花花草草,嬤嬤們不知從哪給她搞來隻不會說話的八哥,還有一對小兔子。


    若是能永遠這樣生活,其實也不賴。


    可是,洛書連想都不敢想這樣的好事兒,她不去找麻煩,麻煩都會自動找上她。


    她知道,僅有的幾天平靜,又要被打破了。


    暗身著普通宮人的服飾出現在洛書身後時,洛書並不吃驚,還是按照原有的節奏邁進屋子,坐下,拿起杯茶慢慢地吹著,也沒有關上窗戶。


    聽說了昨晚又刺客試圖闖進暖閣,洛書就知道,家族,又有動靜了。


    “昨晚沒成功,他們一定想不到你大白天的這麽快又來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暗湊近瞧了瞧洛書,“你看起來不錯啊……”


    “很快就要糟糕了不是麽。”洛書伸出手結果暗遞來的小竹筒,“以後是不是就要變成你們和我的單線聯係了?我隻能按照要求做你們交給我的事兒,直到我死的那天?”


    “噢!我收迴我剛剛的話。你看起來簡直糟透了。”暗走過來輕輕擁抱了一下洛書,“別擔心。會有結束的那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洛書開始閱讀竹筒裏的信函。


    屋子外傳來動靜,是內侍們行禮發出的聲音。風易揚。


    “我想我得走了……”正說著,暗已經從後窗竄了出去,消失在草木花石中,假山亭台後。


    洛書苦笑了下,收起了手中的信。


    冰河世家,曾經站在這塊大陸最頂端的一個家族,終於還是不甘沒落。


    在人與自然之力溝通無阻的時候,冰河世家就站在力量的頂端。那時候,自然之力利用在人類的手上是如此強大,以力破巧,無堅不摧。所以當自然之力沒落後,所有和自然簽訂協議的家族,也隨著自然之力的消減而沒落,隻有注重技巧的冰河世家,依然屹立於這塊大陸。


    但是對力量有著再精確的控製,也要有力量才行。但是自然之神仿佛已經離開了這塊大陸,且漸行漸遠。


    冰河世家的人,終於害怕了。


    長久依賴於力量的他們,對突然失去能力感到莫名的恐慌。


    於是,就開始尋找救命稻草。


    於是,這任務就交給我了麽?!洛書起身,迎接走進來的風易揚。


    “洛書用午飯了沒?”風易揚一進來就問。


    “還沒有。”洛書不知為什麽,覺得今天的風易揚很不對勁兒。


    風易揚聽罷,對跟隨他來的內侍揮揮手:“去傳膳,今日在這吃。”


    自從因為封後大典上發生的事之後,洛書對風易揚就時刻保持著警戒心——當然,她以前也保持著警戒心,但現在的警戒線上無疑又加了套更加敏感的裝置。


    午膳很快擺滿了桌子,洛書隻是瞧著風易揚大塊朵頤,自己卻沒動幾筷子。


    風易揚跑這來吃東西,純粹是來壞她胃口的吧!


    “你也吃啊!”風易揚向洛書招唿。


    洛書放眼望去,除了她麵前的一小塊兒地,其他菜肴都一片狼藉,風卷殘雲——這就是帝王吃飯的氣勢?!


    “被滿肚子的疑問堵著,臣妾哪能吃得下。”洛書滿臉虛假的笑意。


    “好吧!”風易揚接過內侍遞過來的溫熱巾帕擦了擦嘴角,揮了揮手讓周圍人下去。


    洛書凝神,注視著風易揚勾起的嘴角。


    洛書很早的時候就見過這位帝王。她來洛府的時候,風易揚還不是王。


    觀察洛家人練武方式是洛書必須做的功課,於是,那天,她就在練武場見到了年輕的風易揚。


    還記得當時他在和洛河圖過招,用的是槍。


    槍,非凜然正氣者不能的其神。當時的風易揚,雄姿英發,天生的尊貴氣息撲麵而來,但卻不讓人覺得疏遠。那是種類似於樹木骨幹裏發出的清香,讓人不自覺地想親近。


    而現在,洛書的視線轉移到風易揚漆黑的眸子裏。現在,據當時已經五年了。風易揚變得陰鶩了,不可捉摸了,高高在上了,令人害怕了。依舊是和當年那個槍法如龍的少年一樣輪廓的臉龐,眉毛濃重英挺,眼睛漆黑如墨。可是為什麽,憑空添了分邪魅?


    此時整個客廳裏,隻剩下風易揚和洛書兩個人。殘剩的菜肴隨著內侍的退下一並撤了下去。


    “洛書,你的任務,是搞垮洛家對吧。”風易揚繞道洛書的背後,按住了她的肩膀,“可是若是在陽關,你沒有下令全軍戒備,現在豈不是已經完成任務迴到冰河世家享受無與倫比的尊崇?”


    洛書一驚,但隨之釋然。


    風易揚知道這些不足為奇。她曾經和風易揚心照不宣,幾乎讓洛家的成年男人全部死在了戰場上。風易揚這次把一切放在台麵上說,想必是因為自己已經在他手裏,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臣妾當時也在軍中呢。刀劍無眼,臣妾還想留著這條小命侍奉吾皇。”洛書答得滴水不漏,從前她在私下是從不用尊稱的,但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借口。”風易揚加重了按在洛書肩膀上的力道,久病未愈剛剛有些好轉的洛書頓時覺得承受不住,曾經受了一掌的胸口也開始微微發悶。


    的確是借口。風易揚隻要洛河圖的命。洛書要保命,很容易。


    “請,吾皇,明察。”洛書心裏清楚,但嘴上仍然要這麽說。因為肩上的壓力,讓洛書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了。


    “嗬嗬。”洛書肩上的壓力驟然一鬆,風易揚笑道,“果然是血緣親情在作祟麽?果然是血脈相連啊……”


    “臣妾不明白吾皇的意思。”洛書低頭。她的確不明白。風易揚分明知道她是冰河世家掉包來的間諜,但又為什麽如此說。不明白。


    風易揚彎下腰,嘴唇幾乎碰到了洛書的耳朵:“你以為,你和洛家的那個女兒長得極像,真是巧合麽?”


    不詳的預感。


    “如果當日生的是一對女嬰,抱走一個。十七年後,再換迴來。你說,這事兒,有不有趣?”


    風易揚帶著笑意的聲音,仿佛是魔鬼的低吟。


    洛書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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