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的手裏,鬆散的冰球正在慢慢地加大。


    看著手裏的冰球,冰河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頹然地一鬆手。


    不行。


    真的不行。


    沮喪了一下,冰河又開始實驗。


    在邊上看著冰河試了不知多少次的男孩子打著哈欠,用冰河實驗失敗的冰渣堆著雪人。


    “冰河,你看我都堆了十個小雪人了……你休息會吧。”男孩指著麵前一排歪瓜裂棗形神各異勉強看得出是雪人的東西,又打了個哈欠。


    冰河這次,又在對著手裏不規則形狀的冰塊發呆。


    他扭頭看了看那排雪人,撲哧一下笑了。


    男孩此時正拿著一個高一點的雪人兒在細聲細氣地說話:“玄的這朵冰蓮花,簡直鬼斧神工,是你們學習的榜樣……”


    男孩放下那個雪人,又拿起一個——這個雪人是所有的雪人裏看起來“最英俊”的。


    男孩拿著手裏的雪人碰了碰邊上那個五官模糊的雪人:“喂!小冰塊!你睡著了吧!”


    冰河拿起麵目模糊的那個雪人:“是啊是啊,睡著了。你不也睡著了麽?”


    男孩笑著,拿著雪人:“小冰塊幫我做兩個耳塞,耳邊簡直有五百隻鴨子在吵……”


    “小懶蟲,自己做!”


    “還是算了……”男孩拿著雪人,“我有更好的辦法!”


    說完這句話後,男孩又拿起較高雪人邊上的一個分量十足的雪人,尖叫著:“天呐天呐!!誰弄壞了我的冰蓮花!!這個冰錐是誰扔過來的!!!!!!”


    冰河淡淡一笑:“是我。”


    男孩一拳捶爛了那個胖雪人,對著冰河咧開嘴:“好兄弟!”


    冰河懶洋洋靠在一邊:“看不出作為一隻懶蟲的你還有做木偶劇團團長的天賦……”


    男孩咧著嘴:“都說了欠什麽不要欠人情了,你剛剛幫我頂罪,我就不得不幫你偷藥了……”


    “要不是你大手大腳地把煉丹室搞得一塌糊塗,你現在也不會和我呆在一起了……”冰河拿著代表自己的雪人,想把自己休整地像人一些,但還是無奈放手,有那個功夫還是盡快弄一朵冰蓮花當鑰匙出去的好。


    “有難同當麽!”男孩一甩手。


    冰河和這個外號叫懶蟲的男孩此時被關在禁閉室裏。


    真不愧是女老師設置的禁閉室,心思細密,千變萬化,融教學娛樂懲罰於一體。


    上次進禁閉室,還是不久之前。


    那次他們剛剛學了把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聚集成堅硬的實體冰。


    那次打開禁閉室的方法是把一個容器裏裝滿有一定密度的冰。


    而這次,隻有把一朵足夠通過那些女老師審美觀的冰蓮花放在中央的台子上,門才會打開。


    冰河和懶蟲對這間禁閉室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他們進來過無數次,但每一次都有新的花樣在等著他們。


    冰河已經熟悉到可以找到禁閉室的監控死角,並在那個死角施放了隔音術——所以他們剛剛的木偶戲才能肆無忌憚地上演。


    如果讓那些老師見識下這場精彩的木偶戲的話,那就不是關禁閉可以了事的了。


    冰河又開始凝結水汽,製作冰蓮花。


    這次他們在禁閉室呆的時間,比任何一次都長。


    以前那些小法術,冰河弄起來輕而易舉。老師們之前一直低估他的實力,所以要走出禁閉室,對冰河來說並不是問題。他和懶蟲在知道了禁閉室的死角後甚至把禁閉室當成了休息放鬆的地方,這種情況在冰河學會了隔音術後變本加厲。


    而這次弄一朵冰蓮花,卻讓冰河開始束手無策了。


    畢竟,裝不會和真不會,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哦也!!又有原料了!!”懶蟲男孩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懶,他仍在堅持不懈地擴充他的雪人木偶團。


    “夠了!!”冰河又一次失敗後,終於忍不住開始暴躁了。用力地把手裏散碎的冰淩捏到一起,冰淩融化又聚集,慢慢地冰河手裏隻留下一小顆晶瑩剔透的冰球。


    “嘿,小冰塊……”男孩看著冰河手裏的冰球若有所思,“如果弄個大冰塊,然後一點一點地刻成冰蓮花……是不是也可以應付過去?”


    冰河抬起頭,看著懶蟲手裏的那個半成品雪人。


    因為不停地做雪人,懶蟲的製作手法已經越來越精良,弄出來的人物簡直可以稱為塑像了。


    也對,老師們又沒有說必須用法術的力量弄出蓮花。


    就這麽幹!!


    “啦啦,我是一個蟲子,快樂的蟲子……”


    冰河看著正趴在他剛剛弄出來的大冰塊上刻刻敲敲的懶蟲,露出一個困擾的笑容。


    冰河世家的孩子們,在未成年的時候是沒有名字的,隻有代號。那個製作出受老師誇獎冰蓮花的女孩子的代號是“玄”。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他們的代號,就按照廣大到渺小,照每年的考核成績,一個個排了下來。


    懶蟲的代號就是——蟲。


    而且萬年不變。


    如果“蟲”是最末位的排名,自然不值得奇怪,可是“蟲”,偏偏是居於不上不下的位置。常年占據這個代號的懶蟲,不知真是因為光環力量在作祟,還是……


    冰河的成績,也是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可是他就算經過精細計算,第二年和他預計的名額也總是有微小的出入。


    蟲子的光環……


    冰河又笑了下,想起了被自己安置在一個山洞裏的冰蠶,不得不感慨自己真有“蟲”緣。


    “做蟲子有什麽不好!!”冰蠶和懶蟲都這麽對他吼過。


    的確,沒什麽不好……


    他們兩個,應該會很投緣吧。


    冰河又打起了甩掉那條賴皮冰蠶的主意。


    那條冰蠶一直在吹噓自己多麽多麽的厲害,但是冰河撿到它的時候,它連維持人形都很困難。能修成人形的冰蠶,應該幾千歲了吧,可是被迫照顧它的冰河,感覺自己像個奶爸。


    冰河揉了揉眉心,看著初具形狀的冰蓮花。懶蟲的手藝,還真是不錯。


    也許,自己是最後一次進這個地方了吧。


    冰河虛虛地握了下右拳,在心裏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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