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土地上曾經生活過的屬於過去的人走了,他們拋棄了這片土地,去尋找他們自己的幸福。


    而新來的人留了下來,他們原本不屬於這裏,他們甚至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裏的不幸的人們。這個世界習慣性地拋棄了他們,而他們也找了一塊同樣被這個世界拋棄的角落。在這裏落地生根,與這塊土地相依為命,惺惺相惜。


    而我,是帶著這塊土地的過去的輝煌留下來的,像我這樣的人並不多,甚至寥寥無幾。


    因此如今,當我們散發著一些光芒和熱的時候,那些可憐的人們便悄悄地向我們靠近了。他們帶著些許期望,帶著些許驚訝,甚至帶著些許不解和迷茫。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裏,他們很少能夠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樣的感覺。


    在這塊地方已經居住了有一陣子了,可是我對如今生活在這裏的村民居然如此的陌生,這讓我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愧疚。


    在這些村民中,聆風,田小寶,她們兩家是我熟悉的。而我們在熟悉的剛開始,我們的關係都曾經經曆了波折。因為我們都是來自於五湖四海的帶著了不同的經曆,帶著不同性格的人群。我們都擁有剛烈的性格,就如同這片滄桑的土地一般,帶著各自的曾經屬於自己的愛與恨。當我們碰撞在一塊兒的時候,我們會擦出憤怒的火光。但是這也是人性的火光。無論它是美的,還是醜的,都真真實實地屬於人性。


    而最終在這並不完美的人性之後,我們那不完美的人性中的閃光處,又讓我們選擇輕易地寬恕了對方。


    每每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這幾天,在這偶爾來往穿梭的人流當中,我沒有見到聆風一家,或者田小寶家中的任何人。或許他們對於我們的快樂已經是在意料之中的了吧。又或許,他們也早已經接受了一些快樂,因而變得習以為常了吧。


    這幾日我們是快樂的,是向上的,是勤奮的,是耕耘的。一切看起來都充滿了一種勃勃向上,朝氣蓬勃的感覺。不過,即使如此,在這幾天當中,我的心中卻仍舊有一些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與這種所有的蓬勃著的感覺顯得格格不入。剛開始我並沒有意識到這種異樣的根源在於何處,因為,在我每一天的時光裏,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曾經在各種勞作和各種快樂中,沉浸在對於周圍的偶爾或者經常路過的人流的驚訝的快樂中。因此並沒有太多的時間或者太多的願望讓我去仔細地探索這種不協調的根源來源於何處。


    而又過了些日子,當我漸漸地適應了這種快樂和勞作的時候,這種不協調的感受卻變得越來越明顯了。而我的意識也開始主動地去注意到它。而最終,我終於懂得了這種不協調的或者製造出這種異樣的根源是什麽了。


    這種使我感到心情有些不太順暢的來源,它來自於阿瑪祖。


    不是嗎?理應如此。


    在我們熱火朝天,歡天喜地的這幾天裏,我見到了很多,本來我沒有意料到可能出現的人。我見到了這個村子裏很多平時從來幾乎看不見的許多的陌生的臉孔。但是,卻唯獨沒有看到我平時經常見到過的,而且本該經常出現在眼前的阿瑪祖。


    當我意識到這個的時候,我不禁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心慌意亂。


    而就在同時,另外一種不安也悄悄地襲上了我的心頭。那就是,白夜一。


    這幾天,我不僅沒有見到過阿瑪祖,也沒有見過白夜一。


    雖然對於白夜一,我並不覺得心存太多的不安。因為畢竟,這個家夥性格古怪,形影無蹤。他就是失蹤幾天也純屬正常。並且,如果我就是有幾個月都見不到他,我也不會將他與失蹤兩個字聯係起來。相反,我會覺得他很有可能躲在附近或者比較遠處的某一處地方,或者是山洞,或者是叢林,在什麽人跡罕至的地方從事著他那幾乎無人能夠看懂的實驗。


    所以當白夜一這個名字飄上我的心頭的時候,我的擔心也如同他的名字一樣,在心中飄蕩了兩下,但是很快,它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於白夜一,我並沒有太多的擔憂。相反,我的心中出現的更多的是對於這幾天對他遺忘的愧疚。


    而對於另外一個人,當我越想到她的時候,越想到這幾天沒有見到她,她不知消失在何處這種境況的時候,我的心中就越是擔憂。


    阿瑪祖,她在這幾天裏,會在什麽地方呢?她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兒?


    當我想到這個的時候,我的心便不安地跳動了起來。並且,隨著我的深入細想,這種不安也變得越加地強烈了起來。


    在不久之前,在那一次阿瑪祖和白夜一碰麵之前,阿瑪祖還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是經曆了那一次劃時代的接觸之後,偉大的白夜一將阿瑪祖變成了一個強壯的中年人。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為了這個契機和引導,才最終使得我們最近有了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找到了一種勃勃向上,充滿了生機的境況。


    但是,當我們如今已經品嚐了這種生機的境況之後,那產生這種境況的源頭卻被我們不小心丟失了。


    這,是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呢?


    當我意識到這個的時候,我的心中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甚至想哈哈地大笑兩聲,來嘲諷我的疏忽和大意。這疏忽和大意也太過嚴重了,它幾乎使我們如今所處的一切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當我理順了眼前的這一切境況的時候,我便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去找林森了。


    那個時候,當我最終找到林森的時候,他正坐在自己的屋子裏。在他的屋子裏,最近多了一張藤製的椅子,那是他自己親手用附近的藤蔓編織而成的,看起來還真有點高檔大氣上檔次。見到這張椅子,我常常會感慨林森其實是一個非常心靈手巧的人,隻是命運的不濟,讓他淪落在了一片枯黃幹澀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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