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願降。


    蘇棟沒有把握能收服這群疆賊,但邊城萬不能留。此人可隱忍,手段狠,說不好哪一天就被他從後背捅一刀。何況等都不用,邊城萬已經拔出了匕首,想刺自己一刀。


    蛇頭埋在哪裏蘇棟記的很清楚,既然不能留下邊城萬,蘇棟又抱有收複十八的僥幸心理,那麽隻能製造個意外。


    埋蛇之地是他將蛇頭震上浮的,他繞路十步,就是為了悄悄震起蛇頭。蛇頭距地表不過一寸,此物死去數月,蛇頭毒液也不會衰退,更能感應活人發動突襲。


    被咬到,必死無疑。


    咿咿呀呀蘇棟聽不懂,但十八能聽明白。她和邊城萬相識於微末,幾乎朝夕相處,早就知曉邊城萬一舉一動代表的含義。


    邊城萬說的是。


    “降吧!以後替我報仇。替邊家報仇。”


    無疑是托孤式的遺囑,他至死不忘仇恨,恨蘇棟,但更恨邊疆的家族。十八不是蘇棟的對手,但她有影脈,隻要願意,早晚能殺掉蘇棟,將那些家族的人一個個殺掉。


    她現在不是對手,又受重傷,自然要投降。


    嘴唇蠕動的邊城萬留下他在世上最後一句話,隻有十八能聽懂。


    “永遠不能大意,我已經大意了。”


    如果初見蘇棟就將他殺掉,何來此般下場?如果我不是貪心,如果不是大地重人特殊的血脈要求——領悟力境才能進步。如果不是我大意自信……沒有那麽多如果,一步錯步步錯,至於付出生命代價。


    邊城萬咳出一口黑血,就此死去。


    “走吧!”出聲的不是蘇棟,而是十八。


    蘇棟略猶豫道:“你不將他埋掉?”


    “生於大地死於大地,埋不埋有什麽區別呢?這也是他的夙願。”


    十八的身子消失,隱沒在蘇棟的影子裏。


    此脈太詭異,說消失就消失,有陽光的地方必有陰影,有陰影的地方想殺此脈太困難。現在影脈太弱小,如果她成長起來誰能殺她?蘇棟有幾分擔憂,又想“就算她不是真心實意投降,想找機會刺殺我我又何來畏懼?區區影脈不能降服,如何能站在血脈巔峰?”。


    蘇棟自有驕傲,他放下心中擔憂。


    陽光明媚,往商隊方向走,也不知道現在的商隊怎樣了。


    走出十米遠,山林中傳來熟悉的咆哮聲,蘇棟一愣,隨即大喜。


    那是黑熊的咆哮,它竟讓沒有走遠,而是一直在這片地界盤旋。蘇棟以口哨聲迎合,樹林裏傳來聲響,黑熊碩大的腦袋擠出灌木叢,歡快的撒著歡直奔蘇棟,將大腦袋按在蘇棟胸口。


    蘇棟哈哈笑幾聲,將大腦袋推開:“你一直沒有走麽?”


    “嗷……”


    聽不懂,蘇棟沒掌握這門外語。


    無疑,他很高興,對笑笑的擔憂也衝散些許。


    流血的蘇棟翻身上熊背,指著大道方向道:“我們走。”


    順路而迴,尋找聞人笑。若是來得及,也去救龔衡一命。他打定主意,如果這一次龔衡幸存,自己便告辭離開。


    身有兩種血脈,武學修為在雨林中敢放言頂尖。有這些條件在,蘇棟若還沒有信心直奔小劍湖那就奇了怪了。


    直走,似有十八輕吟。


    “我走了……”


    無神的屍體眼看天空,在快速腐爛,毒素將其身體腐蝕,無聲迴應。


    他不該來雨林。十八如是想。


    她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這裏是蘇棟的影子。親眼看見蘇棟騎著血獸,難免給她帶來些許震驚。捫心自問,有此獸相助,邊城萬想打過蘇棟可能嗎?得出的答案是不能。


    這頭血獸甚至比蘇棟本人更強,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收服的。


    隨著蘇棟奔行,林子裏戰鬥遺跡充分說明蘇棟經過何等大戰。但這條路上沒見著聞人笑。


    蘇棟有不好的預感,他焦急下連催黑熊,黑熊速度快,很快就看見商隊。


    商隊寂靜無聲,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疆賊的襲擊隻是個夢一般。


    馬車立在原地,護衛靠著車廂一動不動,還有幾個疆賊三五成群站著,宛若石像。


    蘇棟謹慎上前,靠近一個護衛,他張嘴問道:“你……”。


    “你”字說出來,護衛的身體仿佛流沙一樣散開,滑落成一堆砂礫。


    蘇棟嚇了一跳,環顧四周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無人應答。


    或因他說話聲重,眼前見到的護衛通通成為一堆砂礫,就連駕車的馬也滑落,變成一地沙子般的東西。


    這些人的屍體說不出的古怪,他們沒有鮮血。


    詭異而可怕,蘇棟將全身力量提起,保證自己可以隨時出手。


    “嗷……”黑熊對著一片馬車後咆哮,抽抽鼻子,車後隱約有聲音傳來。


    “有人嗎?”


    蘇棟循著聲音走去,走到車廂後出現的是另一番景色。


    狼狽帶血跡的龔管事,以及十七八個護衛。他們圍著兩個人,一人是二姑娘,一人是聞人笑。


    聞人笑昏迷不醒,二姑娘正在為她診斷。


    見著蘇棟,二姑娘立刻道:“是蘇先生嗎?蘇夫人不知為何,突然就暈倒過去。”


    “笑笑。”蘇棟連忙上前探查鼻息,人沒事,就是昏迷。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句,蘇棟慢慢弄明白怎麽迴事。


    半個時辰前。


    疆賊已經殺到商隊,商隊中毒者大半,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二姑娘被三當家追殺,她施展血脈之力與其鏖戰,她所具有的血脈很強大,鏖戰一刻半鍾終於將三當家殺掉。


    對血脈拋開成見的她戰力強大,惦記著商隊安危連忙趕去。


    趕到商隊時候商隊已經被完全製服。


    有商隊裏的一個護衛上來和她搭話,卻沒想那人是二當家所化。偷襲下她立刻著了道,中毒被擒。


    此時商隊可以說任由宰割。


    十多個疆賊哈哈哈大笑,淫邪的目光不斷瞟二姑娘。她羞憤不已,想要施展底牌滅殺這群狠人,未曾想。


    “咚咚……”


    有敲擊聲傳出。


    三個疆賊前去查看,一去不迴。


    然後是四個疆賊前去查看,依舊一去不迴。


    此時的疆賊才知道有大問題,剩餘的人相約出去查看。


    悄無聲息,死寂般的沉默。半刻鍾後,蘇夫人自馬車後轉出來,緊咬雙唇。她手捏自疆賊身上搜出的解藥,隻來得及救了二姑娘,然後便昏倒在地。


    之後,就是蘇棟所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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