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周小史要迴縣城了。


    周航直接留下了,熟悉熟悉工作環境,考慮一下今後如何開展工作。


    小馬哥家就在南陣村,他才不想迴家聽老爺子念叨呢,還不如住在山上舒服。


    薑每對大家說,“我今天去省城農大一趟,招聘農業工程師去。大家先休整兩天,熟悉熟悉工作環境。”


    大家表示:“老板放心去吧,咱們會自己找事的!”


    薑每:“?”


    “哦,別誤會,是大家會自己找事做的。”


    於是,薑每就搭周小時的順風車,去縣城。


    臨行前,周航黑臉攔住周小史的車:“你不要開車!”


    周小史:“為什麽?我偏開!”


    周航不耐煩:“就你那技術,不準開!”


    周小史:“我上周拿到駕照了,國家都允許我開車。來的時候就是我開的。”


    周航:“那是因為我在副駕駛上,指導你。”


    周小史:“小航航,你不會還在生氣昨晚上的事吧,小心眼兒~”


    周航:“還有臉提昨晚!你折騰了一夜知不知道?”


    這是開車了嗎?就是在討論開車嘛~


    周小史:“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那不是喝醉了嘛。嗨,這種事咱倆又不是第一次,你要不要這麽大反應?”


    周航一拍車頭,聲音如雷:“你也知道你喝醉了?醉酒不能開車!下來!”


    周小史蔫了,是哦,喝了酒確實不能開車。


    薑每:“我來開,放心吧,我昨天沒喝酒。”


    周航:“薑哥,麻煩你了,把周小史送迴家。他就是個書呆子,不懂得生活常識。”


    周小史:“周航,可以了啊,我是你哥,別沒大沒小。好好工作!”


    薑每和周小史換一下位置,薑每開車,周小史得吧得~


    出村前,薑每先到吳阿姨家。


    吳阿姨的家很好認,門口的空地上別人家都種的是蔬菜,隻有吳阿姨家種的是鮮花。


    老遠就看見整齊的籬笆,粉的月季、紅的芍藥盛開著,農家小院花團錦簇,


    薑每停車,下車,敲響大門,


    “吳阿姨在家嗎?”


    “誰呀!”


    一聲粗魯的聲音,門被打開了,一個農家大叔疑惑地打量著薑每,“你不是那個包山的?啥事?”


    薑每:“李大叔,我找吳阿姨。”


    李石頭粗魯地說:“啥事?”


    薑每想起當初李大叔追打李梧炎的場景,李梧炎可是逃出家去上學的,薑每就不肯說原因了,“我找吳阿姨有點事,吳阿姨在家嗎?”


    李石頭懷疑地打量薑每,粗魯地拒絕:“不在不在,你快走!”


    這時聽見院子裏傳來一陣輕柔的腳步聲,一個樸素卻優雅的身影走出來。


    吳明鴿:“老李,誰呀?”


    李石頭悶聲:“沒誰。”


    吳明鴿看見了薑每,歉意地笑笑,說:“小薑,你好。老李,飯好了,你去盛一下。”


    李石頭悶頭迴了廚房。


    吳明鴿微笑著說:“小薑,你別介意,老李脾氣有些倔。”


    薑每搖搖頭:“沒事的,吳阿姨。我今天要去省城農大,會把你托我帶給李同學的筆記本送過去,您還需要我給她捎什麽東西嗎?”


    提到女兒,吳明鴿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她想了想,走到門前的花園裏,剪下一朵最大最漂亮的月季花,遞給薑每,說:“花開了,很漂亮,帶給燕子看看吧。”


    薑每接過花,美麗的花朵映入眼簾,馥鬱的花香撲鼻而來,僅僅一朵花,薑每就感受到了生機和活力,心情變得快樂起來。


    周小史疑惑地問:“阿姨,大老遠地您就送捎一朵花啊?不捎點吃的用的?”


    吳明鴿溫柔地笑笑:“春天到了,家裏最美的就是花,那就帶給燕子看看美麗的花朵吧。”


    周小史:“這……?”


    薑每:“吳阿姨,您放心吧,我一定把鮮花送到。”


    吳明鴿:“你們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順風。”


    薑每和周小史告別吳明哥,繼續上路。


    周小史還在嘀咕,“搞不懂。真要千裏送鮮花?值得嗎?”


    薑每迴答:“有時候,精神的愉快比物質的豐富更令人感受到真正的快樂。”


    薑每把周小史送到棉紡廠家屬院樓下,自己接著乘公交車去火車站。


    薑每用礦泉水的瓶子接了水,把月季花插在裏麵。


    這一天,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裏,有一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兒,手拿著一朵嬌豔欲滴的月季花,臉上帶著帥氣的微笑。


    售票窗口,售票員小南程序化的工作著,“到哪裏?”


    “一張去省城的高鐵票。”


    小南低頭出票,有花香飄過來,小南抬頭看,隻見帥氣的小哥哥手裏拿著一朵鮮花,


    小南的心情頓時輕鬆了,“您的票請拿好。鮮花很漂亮~”


    “謝謝~”


    ……


    檢票口排隊的人群很擁擠,大家都很煩躁,一陣花香飄散開來,煩躁的人們露出了微笑……


    行駛的列車上,一個礦泉水瓶種插著一朵美麗的月季花,放在窗戶邊,窗外是徐徐而過的油綠麥田……


    到了省城,出了高鐵站,薑每打車前往農大。


    出租車司機是個健談的老哥,他打趣:“小夥子,是去農大看女朋友的吧?”


    薑每解釋:“不是的。”


    “那就是去表白的,年輕人談戀愛就是浪漫。”


    收音機裏飄出一首歌:


    “送我一朵玫瑰花,


    我要真心謝謝你,


    哪怕你長得不那麽帥氣,我也深深愛上你。


    你像一隻百靈鳥,


    落在我的花園裏,


    唱起你那動人的歌兒,讓我永遠守護你。”


    到了農大大門口,薑每付錢下車,熱心的司機大哥把頭伸出車窗,高聲說:“小夥子,加油,表白成功哦!


    司機大哥這一聲喊,引得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都看向薑每,看見薑每手裏的花朵,大家都會心一笑。


    “哥們兒,加油!”有男生給薑每打氣。


    “小夥子,加油,我也給媳婦兒買花去!”司機大哥熱情洋溢。


    薑每無奈的笑笑,向大家揮揮手,走進了校園。


    ……


    薑每和葛院長談了整整兩個小時,葛院長的意見和農科院專家意見一致,現代農業是農業專業化的發展,專業化集約化的農業生產更符合高效的商業社會發展要求,對於農業企業的盈利也更有利。


    薑每表述了自己的理念,詢問有沒有合適的農業工程師推薦。


    葛院長迴答:“目前,院裏的研究項目都是以單一產品的優化和提高單位產量為主。說實話,多樣化的農業模式已經被淘汰了,以多樣化農業模式運作企業,很難盈利啊。小薑,你是老師推薦過來的,我也就有話直說啦,以你的想法去開農場,肯定會賠錢,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薑每:“謝謝葛院長。


    我給您說一些題外話吧。我從小的時候,就一直做一個夢。夢裏,有一座很美的大山,山上生長著豐富的植物和各種各樣的動物,還有一群人們居住在那裏。


    春天,植物發了新芽,積雪融化,動物們從冬眠中蘇醒過來,先是泥土裏熱鬧起來,各種蟲子、蚯蚓開始活動,它們在土壤中進食、排泄、繁衍,讓土壤充滿活力,植物從土壤中獲得營養,發了新芽,抽了新枝,遷徙的鳥類從南方飛迴來了,啁啾的鳥鳴充滿了山林間,雄鳥展翅飛揚,展現自己的雄姿,雌鳥認真挑選著中意的伴侶。動物們也從冬眠中蘇醒過來,白天,小羊小鹿傻麅子在樹林中奔騰,晚上,狼,狐狸,野狗在黑夜中開始獵食……人們開始在土地上播下種子,精心的耕種、施肥,一夜春雨,第二天田地裏就冒出了一片嫩綠的小芽……


    夏天,莊稼長的壯壯的了。蟲子也更活躍,它們爬上了莊稼的葉子,啃出一個個小洞,別擔心,我們的雄鳥飛來了。雄鳥們找到了心愛的雌鳥,它們在枝椏間築了新巢,雌鳥生下了鳥蛋,正在專心的孵化,這不,年輕力壯的鳥爸爸就要賣力表現啦,它們在空中看準莊稼葉子上的肥蟲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衝下來,尖尖的嘴叨住蟲子,一把利箭般飛迴天空,帶著戰利品去迴家去嘍~女人懷孕了,需要營養,她的丈夫就和其他男人們背上打獵的工具,相約著一起去狩獵。男人們出門了,耕種就交給女人吧,女人保管把雜草細心的拔得幹幹淨淨,把蟲子捉幹淨。看見樹林裏溫順的母羊,也大了肚子,女人摸摸自己的肚子,把手中的野草遞出去,母羊不敢吃,反而往後退。炎熱的夏天一天一天過去,小鳥破殼而出,母羊雖然還是不吃女人手裏的青草,到不會扭頭就跑了。男人們迴來了,他們扛迴來一頭野豬,但是女人的丈夫再也不會迴來了……


    秋天,小鳥已經飛得很熟練了,它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飛翔。莊稼成熟了,沉甸甸的穀穗彎了腰,飽滿的果實埋在泥土中,可是,田鼠的動作更快,不等到女人來收獲,穀穗已經被田鼠咬斷,花生已經被田鼠搬光。女人氣得直哭,拿起木棍挖鼠洞,可是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實在沒有力氣,挖了幾下隻好作罷,坐在田邊大罵田鼠的狡詐。樹林裏,一隻幼羊怯生生的看著女人,沒有看到母羊的身影,女人沉默了。這一天,她牽著一隻幼羊迴了家。小鳥,跟著鳥群,飛往遙遠的南方去……


    冬天,雪花飄落,大山短暫的休眠了。今年的收成被田鼠禍害了。女人就在秋天裏撿了很多堅果儲藏起來,還摘了野果子曬幹,有的果子是甜的,有的果子是酸的,女人摘得果子可是出了名的甜,因為她有秘訣,去年、前年、大前年摘果子的時候,她就在甜果子的樹下做了標記,自然就知道哪棵樹的果子甜啦。一場大雪,整個大山仿佛都睡著了,屋裏溫暖的火塘旁,女人疼得緊緊咬著牙,她不喊,她要把力氣留著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好疼啊,小羊挨到她的身邊,女人靠在小羊溫暖的身體上,使出全部力氣……


    第二年,春天,積雪融化,天氣複蘇,蟲子們蘇醒了,遷徙的鳥兒從南方飛迴來了,小羊、小鹿、傻麅子、狼,狐狸,野狗開始活動了。女人背著嬰兒,播種下新一年的種子,今年的莊稼一定會長得好,這可是篩選出的最飽滿的種子啊,在最寒冷的冬天裏她忍著饑餓保存下來,隻為了新一年的希望。還有田鼠,今年再敢來就叫你們好看!女人看著田裏的蛇洞想著。樹林裏,有健壯的雄羊覬覦著我們漂亮的小母羊,小母羊高傲地跟著女主人迴了家。這一天晚上,女主人聽見羊圈裏的聲響,看來不久家裏就要添小羊了。窗戶外,有男人唱著情歌,女人想,不止小羊,還應該添個孩子了……”


    薑每說:“這就是我理解的農業,不止是商業的,以金錢去衡量,不止是人類的,而是植物、動物共享的,我希望我的農場就是這樣充滿生命力的農場。”


    葛院長很是觸動:“小薑,我理解了,我佩服你的堅持。你可以去咱們的科研基地看一看,也許有一個人符合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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