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書正在掃地,一聽,


    有賊來偷,那還了得!


    正是建設鄉風文明新農村,哪個敢搞破壞!


    “學生娃,莫著急。我這就給小刑打電話,保管把賊逮住!”


    “嘟嘟嘟…


    小刑,咱村遭賊啦…


    就是嫩個包山的學生娃,打算在山上蓋個房,買的建材被偷啦…


    你快來,等著你!”


    “不開眼的東西,讓我逮住不扒了你的皮!”


    老支書把手裏笤帚捏的咯吱響。


    薑每開始替小偷擔心了。


    半個小時後,民警刑天兒騎著小電驢風風火火殺過來。


    薑每詳細介紹了昨晚上的情況,並讓他們看了手機拍下的照片。


    “我認為,應該是附近的人作案。那個四哥聲音有點熟悉,我聽過,很有可能是這幾天來應聘施工隊的人。”


    “先去現場看看嗎?”薑每說:“去晚了,怕現場被破壞。”


    “嗨,不用,這村兒裏,叫老四,還賊偷賊摸,除了李四方,還能有誰!”


    刑天兒滿麵紅光,怎麽看,都是一臉迫不及待呢。


    “可算讓我逮著個案子,走!”


    “等下。”老支書折迴來,拿起剛扔到牆角的笤帚疙瘩,捏了捏,倒背手:“走!”


    薑每真的替小偷擔心了。


    老支書和刑天兒前麵走,


    在村裏高高低低,寬寬窄窄的胡同裏健步如飛。


    薑每後麵跟,大步邁起,逐漸變成小跑,埋頭緊跟。


    老支書和小刑終於停下了,


    薑每長出一口氣,擦一把額頭的汗,心想,自己這體力真的差勁,以後得好好鍛煉了。


    他們停在了一個家戶門前,


    這家挺窮的,鄰居都是高門樓,他家還是矮磚牆。


    院門歪七扭八,大開著,院兒裏雜草叢生,灰土大厚,雜物成堆。


    屋裏穿出對話聲:


    “起!”


    “…困…”


    “滾!”


    一個身影就像倒地葫蘆一樣,從門裏滾出來。


    李四方光穿著秋衣秋褲,凍著直哆嗦,嗷一嗓:“幹啥!”


    屋裏摔摔打打,灰塵往外冒。


    李四方嗆得打了一個噴嚏。


    “李四方!”刑天兒厲聲大喝一聲。


    李四方一個哆嗦,扭頭看。


    看見老支書,小刑和薑每三人,


    李四方露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表情,


    “這天冷得,嘶~凍死人~”說著就往屋裏鑽。


    “站住!昨兒晚上,是不是你?”


    “昨晚上咋?


    那得問俺媳婦…媳婦,老支書問你,俺晚上中不中…”


    “耍無賴,是不是!”


    老支書提著三尺笤帚,正在出手的路上。


    “讓你耍流氓!讓你耍無賴!”


    刑天兒趕緊阻攔:“老支書,得文明查案。”


    “文明個蛋!他從小光腚滿村跑,偷雞摸狗,我就看出這小子蔫壞!”


    “那也不能暴力!”


    老支書被攔下了,笤帚沒。


    嗖~笤帚疙瘩越過院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流暢的曲線,砸在李四方身上。


    “哎呦!老支書打人啦!”


    李四方扯著嗓子喊。


    薑每推了推眼鏡:“我認出你的聲音了,昨天晚上的小偷就是你。”


    “你說是就是?證據呢?”


    李四方無賴撇嘴說。


    “李四方,你別囂張,我們就是來找證據的!”


    刑天兒義正言辭:“你在現場留下了腳印,就是證據。”


    這時,門簾子一掀,出來一個彪胖媳婦兒,一把揪住李四方秋衣領,撂屋裏去了。


    然後,她就坐在屋門口,連哭帶罵上了。


    潑婦罵街,勢不可擋。


    三人束手無策,隻好先撤。


    薑每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麵,有些發懵,不由感歎:“真彪!”


    然而,丟失的建材要怎麽找迴來?


    刑天兒胸有成竹:“咱們從他同夥入手!”


    老支書一拍胸脯:“就那幾個小嘍嘍,走!”


    沒想到,他們早商定了攻守同盟。


    眼看著他們心虛寫滿了臉,聽著他們假話連篇,卻暫時無法突破。


    刑天兒一拍桌子:“昨晚幹什麽了?”


    同夥1:“…反正沒偷東西…”


    刑天兒再拍桌子:“有人看見你清早從山上下來,幹什麽去了?”


    同夥2:“溜,溜達…怎麽著,上山溜達犯法啊?”


    刑天兒三拍桌子:“你家三輪車呢?”


    同夥3:“丟了…要不,自己跑了?…”


    刑天兒再拍…老支書伸手一攔,“別拍了,你手不疼,桌都要散了。”


    薑還是老的辣,老支書胸有成竹,


    “一個辦法,盯!隻要他們動,必被抓。”


    刑天兒點頭:“偷了東西肯定要銷贓,從昨晚到現在,他們沒有時間銷贓。東西一定被他們藏起來了,隻要咱們盯住了他們和出村的路,就不怕抓不著證據。”


    薑每點點頭:“他們說,今天晚上還要去偷四輛工程車。”


    “那咱們就守株待個兔。”


    這天晚上,刑天兒就留宿在三牛子家。


    三牛子家從來沒有來過客人,現在,薑每來了,刑天兒也來了。


    三牛子高興極了,


    羊兒也高興極了,在羊圈裏快樂的轉圈圈。


    三牛子做好了飯,


    把大勺插到鍋最底,盛出最稠的米粥,給薑每和刑天兒。


    他憨厚說:“哥,邢大哥,你們吃。”


    刑天兒麵露猶豫,他看到鍋裏剩下的都是稀的。“不用…客氣…”


    薑每接過來,唿嚕唿嚕就碗喝。


    在三牛子期待的目光中,刑天兒隻好也接過來,“你太客氣了……”


    吃完飯,三牛子把挨近羊兒最暖著的地方給薑每和刑天兒睡。


    看著並不太幹淨的鋪蓋,刑天兒有些遲疑。


    知道還有一部分群眾窮,可沒想到這麽窮。


    聽說和親眼看見,感受完全不是一個維度。


    刑天兒雖然早就下定決心,為人民服務。


    可猛地讓他睡到臭烘烘的羊圈邊上,心裏還是有一點障礙的。


    “這個……”


    身邊,薑每已經躺下,


    動作自然,沒有絲毫勉強、忍耐的感覺。


    刑天兒頓時慚愧,


    自己可是立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竟然嫌棄了人民,


    看看人家,一個書生、公子、小老板,睡羊圈睡得毫無壓力,


    這是什麽精神?這是艱苦創業、勇於實幹的精神!


    刑天兒趕緊躺下來,對薑每說:


    “小薑老板,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哎呦!”刑天兒差點跳起來,一個暖烘烘的舌頭卷著他的耳朵。


    是一隻大胖羊伸長脖子,卷起他耳邊上的頭發當夜草吃。


    刑天兒一驚就把想問的問題忘了。


    “嗬嗬,”薑每笑著,把正拱來拱去的調皮小羊抱進懷裏,揚聲說:“三牛子,上半夜警衛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三牛子響亮的迴答,瞪大眼睛,就像警車上的警示燈,一絲不苟盯著門外。


    小刑還在想,剛才想問啥來著?


    可是,聽著羊兒唿嚕的聲音,三牛子緊張的唿吸,薑每平靜的氣息,


    他覺得,那個問題,想不起來就拉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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