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


    歡唿。


    卑怯的角鬥士。


    狂熱的觀眾。


    妮可站在舞台中央,穿著鎧甲,身上布滿傷痕,一手握著重劍,一手握著長槍,腳下是各個種族的屍體,人類,獸人,精靈,愛人,他們扭曲的臉上布滿了不甘。


    這些都是失敗者,鮮血順著他們的傷口流入凹槽,溢滿了整個角鬥場。


    “妮可!妮可!妮可!”


    觀眾們歡唿她的名字,將她如同明珠,捧在手心,拱向天際。


    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是最強的,她是最美的。


    以一敵百,戰無不勝。


    可是,角鬥士準則,創造一個最強,再讓一個冷門選手擊敗她。


    把她捧上天。


    然後。


    再摔碎她。


    “所以,我們逃吧。”


    那個少年,黑發黑瞳,對妮可伸出手。


    “和我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抓緊他,再也不會鬆開。


    妮可睜開眼睛,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


    記憶一點點湧入腦海,她想起來了,這裏是第七旅舍的房間,還有昨天,那隻手,妮可想起來了,隻有九層深淵中的魔鬼大君才有這樣的實力,用一隻手,把她壓迫再地上。


    那隻手壓下來的前一刻,妮可便昏迷過去,僅有那一縷白色衣角纏繞在腦海。


    又是他。


    妮可苦笑,她坐起身,蕭然躺在地板上,抱著被子打著唿。


    太陽還沒有出來,天邊微微泛白,這座小鎮也隨著妮可一同醒來。猶豫一會兒後,妮可下床,躺在蕭然身邊,抱住他的胳膊。


    再睡一會兒吧。


    今天早上就不練劍了。


    ...


    法瑞爾小鎮,聖光教堂。


    身穿白色長袍,中間印有黑色十字架的牧師站在台上,厚重的聖典在講台上攤開,他站在講台後邊,雙手向教徒們,用充滿激情的語氣講述聖光教義。


    “有人問,何為聖光,我說,聖光為萬物,萬物為聖光。聖光是你生存的信念,是你前行的源泉,是善,是正義,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有人問,聖光在哪裏,我說,聖光無處不在,它既是天空,也是大地,他孕育萬物也承載萬物,你不需要尋找聖光,因為聖光就在你身邊。”


    “聖光永恆,願聖光照耀眾生。”


    教徒們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


    “聖光永恆,願聖光照耀眾生。”


    充滿神聖氣息的金色光芒浮現在眾人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種農田裏曬太陽的感覺。


    妮可在最後一排,她用兜帽蓋住腦袋,假裝跟著祈禱,心中感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過聖光教會的牧師我已經無法直視昨天那個不死人牧師了。那個不死人牧師所用的祝福傳達的血腥,殘暴完全比不上聖光的陽光,溫暖更討人喜歡。


    好困啊!


    妮可在這裏幹坐了一上午,打了無數個瞌睡,在這聽牧師吹比簡直要了她的命,妮可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也是如此,老師在上麵講課,她在下麵睡覺,老師講完了,她也睡醒了。


    至於成績,除了與運動有關的科目能考滿分外,其他基本都是各位數。沒錯,妮可就是那種粘書就能睡著,成天惹禍,讓父母頭疼的問題學生。


    不過她畢業十多年了,問題學生如今變成了問題員工。


    她的老板蕭然坐在前麵,翹著二郎腿端本書看的滋滋有味。可能是他的動作顯得對聖光不敬,旁邊的教徒對他怒目而視。


    “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這是聖光教授我們的七大美德,聖光告誡眾人,為人向善,隻有這樣,屬於你的聖光才會越發明亮,屬於你的人生才會越發精彩。”


    “噗呲。”


    蕭然沒忍住,笑出了聲,好在他把聲音壓的很低,沒讓周圍人聽見。


    “笑什麽?”坐在蕭然旁邊的男人問道,他的語氣平淡,似乎沒有惱怒,隻是單純對蕭然的行為感到好奇。


    蕭然的視線沒有從書上移開,他低聲說道“以一個法師的角度來看,你不覺得好笑麽。”


    法師?妮可扭過頭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他同樣是個東方人,黑發黑瞳,帶著扁平眼鏡,五官很清秀,不苟言笑的模樣顯得溫文爾雅,穿著白色高領毛衣,外邊套著一件黑西服。和東方男人愛留長發不同,短短的寸頭,總是眯著眼睛,看起來像是在學校中教書的老師。


    等等,這家夥是什麽時候坐過來的?妮可一愣,她想起來整個上午這裏都沒有人,知道蕭然開始說話,那個家夥像是瞬移一樣突然出現。


    妮可條件反射地摸向存放武器的戒指。


    “淡定妮可。”蕭然說道“他是我的老朋友。”


    “幻魔之瞳,杺碎,猶愛斯帝國最厲害的情報販子。”


    蕭然指了指妮可“這個是我除了吃就是睡拿工資不幹活的無良員工,妮可。”


    妮可的狐狸耳朵抖了抖,她罵道“滾蛋,你這個厚顏無恥,沒臉沒皮的無良老板好意思說我?”


    杺碎點頭笑道“確實,蕭然這個家夥很不要臉。”


    兩個都被蕭然坑過的人不約而同的握住了手,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就是革命的友誼。


    蕭然說道“喂喂喂,你倆剛見麵就站在一條線上不好吧。”


    “對付你這種人,根本不能客氣,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同胞,對你施展重擊。”妮可得意的說道,狐狸尾巴都翻了上來。


    蕭然看出來了,這姑娘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冷笑道“妮可,你如果還想要新裙子,晚上還想吃牛排,就乖乖閉嘴。”


    “...”妮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把話噎迴去,憋紅了臉。她氣鼓鼓地用手撐住下巴,臉撇到一邊,不搭理蕭然。這時她發現,一層如同水一樣的流光覆蓋在他們身上,周圍的人繼續祈禱,沒有注意到這三人在這裏打嘴仗。


    妮可心中驚訝,這是什麽戲法?


    杺碎說道“你這樣欺負小姑娘真的好麽。”


    “切。”蕭然說道“不用理她,說正事兒。”


    “恩。”杺碎對著蕭然伸出手“之前談好的價錢,5個b級法力水晶。”


    蕭然合上書,從背包中拿出一片白色且有手掌大小的殼狀物質遞給杺碎。


    杺碎推了推眼鏡“這是?”


    “魔鬼大君的指甲蓋。”


    “哈?”杺碎手一抖,差點把指甲蓋掉在地上。


    他推了推眼鏡,目光複雜地看向蕭然。“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不過是被一些雜碎纏上而已,沒關係,魔鬼來多少我殺多少。”


    杺碎凝重地說道“殺?魔鬼的麻煩要是殺戮能解決那可真是太好了,要知道這世界上不缺強人,連傳說強者都會在魔鬼的蠱惑下墮落,你又能如何?”


    蕭然掏了掏耳朵,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些話從五年前就和我說過了。”


    杺碎怒斥道“那你招惹這東西幹嘛?”


    蕭然道“不是我招惹它,是它招惹我。”


    蕭然將昨天發生的事情告給杺碎,杺碎聽後捏著下巴思考一陣,說道“我明白了,這座小鎮被魔鬼滲透了,所以你才會把見麵的地點選在聖光教堂,因為魔鬼與它們的信徒所擁有的暗影能量與神聖能量相斥,他們是不可能踏入教堂之中,這樣做對他們無異於自殺。”


    “沒錯。”蕭然翹起了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用手撐住腦袋說道“昨天我還遇見一個熟人。”


    “誰?”


    “萊蒙大哥。”


    杺碎眯著的眼睛睜開一條縫隙,露出一絲彩色的光芒。


    “先是讓我調查約翰伯爵,然後又是魔鬼與萊蒙,蕭然,你還有什麽在瞞著我。”


    蕭然一愣,當他注意到杺碎不斷睜大的眼睛已經露出的不斷變換顏色的光,自嘲的笑了“都忘了你的能力了。”


    他抓抓頭發,說道“有人要複活上古之神,就在這個小鎮中。”


    上古之神?


    一個比魔鬼更加讓人震驚的名號炸在杺碎的腦海。


    什麽是上古之神,比喻一下,上古之神就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而魔鬼大君是他手下的部門經理。


    他們是寄生在歐若拉這顆星球上的毒瘤,奪取了歐若拉的一部分權能然後為害眾生,他們是邪神,因為他們從歐若拉這裏分走的權能沒有一條是善良的。


    慶幸的是,遠古時期,這些上古之神就被從物質位麵驅離,殺死,封印。至少現在,幸存的上古之神隻能躲在九層深淵或者極寒煉獄這些歐若拉眾生難以存活之地中苟且偷生。


    不過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征服物質位麵,重現遠古時代,那萬神共鳴的時代。


    劃重點,每個上古之神都是傳說強者。


    杺碎坐不住了“我得迴總部通知陛下做好開戰準備。”


    他麵色凝重“說不好,我們得放棄法瑞爾鎮了。”


    “誒,你著急什麽?”蕭然把魔鬼大君的指甲蓋收入背包中,說道“先不急的調動軍隊,因為你不知道周邊城市有沒有被魔鬼信徒滲透,如果被暴露了就麻煩了。”


    杺碎瞟了他一眼,哼出聲“這需要你教?我搞情報工作的時候你還沒有出身。”


    “好好好,你厲害你厲害!”蕭然苦笑“你看,你得先去排查附近軍隊中有沒有被魔鬼滲透,這需要時間吧。法瑞爾鎮就不用管了,我估計除了聖光教堂外,已經是魔鬼大本營了,其次,昨天在【扭曲現實】位麵中,有個叫做卡瑞的魔鬼信徒被我打傷,昨天我把他交給了萊蒙,不過我想,嘿嘿,在審訊方麵你比他在行多了。”


    蕭然捏著下巴沉思“以防萬一,我得和萊蒙說一聲,讓他別打草驚蛇了,順便拜訪一下聖光教會在法瑞爾鎮的主教。”


    杺碎點頭,他說道“不,我去和萊蒙與維克托主教接觸,你現在的身份畢竟是暴露在明麵上的焦點牌,而我不一樣。咱們兩條線行動,你走明麵,我走暗中。有什麽事情。”


    蕭然打斷他“魔法通訊,別再搞什麽飛鴿傳書了。都是法師,咱能不能緊跟時代。”


    杺碎張大了嘴,他尷尬的把自己想說的話咽迴肚子


    “好。”過了許久他才蹦出這麽個字,顯然是差點把自己憋死。


    “對了。”蕭然突然錘在杺碎的胸口上“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給我發請帖,我要看看是誰家姑娘你這條狼盯上了。”


    “切,果然瞞不過你。”杺碎聲音迴蕩在大廳中杺碎,人卻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蕭然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這時妮可問他“你怎麽知道這家夥要結婚了?”


    蕭然揉了揉妮可的腦袋,說道“他身上的香水味證明這家夥來之前在女人床上,味道清新,是小姑娘才會用的,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所以證明他睡得不是貴婦也不是逛窯子。還有這家夥脖子上的吻痕,雖然在有意遮擋,不過還是讓我看到了。你說,杺碎這種做情報工作的人怎麽會允許普通女人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跡,對吧,很明顯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公開的,並且被周圍人所接受才能如此,那必然隻有一個角色,便是女朋友或者未婚妻。哎呀,總之就是將來會結婚的人。”


    他一通話說下來,氣都沒喘,妮可腦子卻暈了,她現在隻想聞聞自己的胳膊,少女的清香到底是什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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