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巷子那傳來腳步聲,眾人看著,走出一個女子,女子白發,樣貌卻沒看出多大,反而十分素美,她穿著一身黑色的獸皮衣,裏麵眼神冰涼看到魏道士等人。


    “你們是誰?”女子說話的聲音,又蒼老的很,可是剛剛出口,卻不動了,盯著魏道士的臉看個來迴,她那冷色的眼中有光暈。


    魏正絕也發愣,似乎未想到什麽,開口道:“怎麽是你?”


    白發女子確定了魏道士的身份,也是微微吃驚,冷眼說道:“沒想到,竟然是你?”


    “三年前我曾來過。”魏道士說道,給女子躬身,他這一拜,腰就顯得更彎了,也難怪白發女子吃驚和不確定,這幾年來,老道士的樣貌,蒼老了數十歲,老皮聳拉著,從江南迴來,連頭發都全白了,他看著女子的眼神又很不同,嘴張著說:“三年前,江湖上有傳聞,說是你迴了遼國,沒想到,你還在儒州。”


    女子的眼色很冷,掃視眾人後也隻是弓腰蹲下,在蛇前擺手,任由這尾青紅毒蛇爬上手臂,長蟲口中吐著蛇信,可並不咬自己的主人,而是纏入了這黑色獸皮袖中,女子手一抖,將袖子抖落,然後再看著魏道士說道:“我知道你在雲州,今日到我這儒州城,做什麽?”


    魏道士想了想說道:“毒師可在?我尋他有要事。”


    “哦?”白發的女子冷笑出聲,指著魏道士說道:“你又要尋他?怎麽?害他害得還不夠慘嗎?”


    紀湘看著這二人的樣子,他一直不開口插嘴,其實早已看出這二人認識。


    至於魏道士說的那個毒師,想必就是與那下咒有關聯的人物。


    眼見這白發女子言語中是對魏道士有怨,紀湘站出來,拱手說道:“青雲山淩天門大弟子紀湘,見過前輩。”


    女子年紀上顯然比他大,叫聲前輩也不為過,如今有求於人,紀湘本就不在乎身份,此刻也是放下身段,主動施禮。


    白發女子看向他,眉頭皺著:“青雲山?淩天門?江湖門派?”


    魏道士點點頭,道:“這次尋他,就為了這件事,要他幫忙。”


    “你害過他,如今,又要見他?叫他幫忙?”女子恨聲說。


    魏道士歎一口氣:“且待我見過他賠罪。”


    女子餘怒未消,可還是想到什麽,轉身不再開口,向前領路,魏道士衝著紀湘點點頭說道:“隨我跟上去,他過去是江湖中人,如今成了隱士,用毒極為高明,北遼人稱他是毒師,裏麵的什麽東西都別吃,什麽東西也別碰,當心。”


    紀湘點頭,迴身對南淮瑾等人說道,至於魏道士為什麽來尋這毒師,自有他的道理,如果想要拿這青雲玉印,他必定是想辦法幫南淮瑾解咒。


    長巷走到盡頭,便是一處水窪早已結冰,能見到亭子上有男子坐在席上,身著青衣,長發肆意的隨風吹著,便是有火盆中燒著木條,獨自落著一盤圍棋。


    幾人還沒走近,男子便大聲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來者即是客,穀憂,沏茶。”


    白發女子聽到,在遠處便是遙遙一拜答應了,她名字便是穀憂,紀湘隻覺得奇怪,讓幾個青雲弟子在過道上留步,自己帶著陸輕雪與南淮瑾一起,跟著魏道士走過去。


    男子也不起身,魏正絕在亭外便對著他一拜,紀湘見到了,和南淮瑾、陸輕雪一起拱手施禮,魏道士才說道:“江湖故人魏正絕,有事來尋,還望毒師幫忙。”


    “魏正絕,多年未見,先坐吧。”男子似乎早已知道一切,隻請魏道士幾人坐下,席子很大,鋪了一整個亭子,隻不過風雪吹入了不少的雪,火燒著,雪水濕了一片。


    穀憂在一側的地上擱了五盞茶,自己似乎很不願見到魏正絕,礙於毒師的麵,才站在了亭後。


    紀湘開口道:“晚輩來自青雲山淩天門,是內門大弟子,我師妹據說是中了咒術,日日昏睡,還請前輩相助,無論前輩想要什麽,凡是青雲山能拿得出手的,師門定然可給。”


    “青雲山……淩天門。”


    毒師過去曾是江湖人,如何不知道青雲山淩天門意味著什麽,隻是歎一口氣覺得好笑:“我如今一個廢人,你便是許諾我什麽絕世武功,又有什麽用?”


    “這咒術破解容易,想必是遼人下的咒術。”


    知道是遼人下的手,紀湘可以知道南淮瑾的身世,南淮瑾是遼土世家之後。


    南淮瑾也是一怔,可她終究還是接受了,自己一路南下,跟隨齊伯,生在遼土並沒什麽意外。


    “解咒不難,這樣吧,魏正絕你答應我,今後為我做三件事,我可以答應為你解咒。”


    分明是毒師,竟然參透因果,有能耐解人咒術!


    魏正絕沒有猶豫,擺手道:“三件事?若是你讓我屠戮人城、為禍一方,我自問做不到,這樣如何,你幫道士我為她解咒,我替你殺三人,如何?”


    “好。”


    毒師竟然也沒有猶豫,點頭微笑道:“就殺三個人,我替她解咒。”


    倒是讓三個淩天門弟子發呆,這二人的商議迅捷的很,仿佛心中早有想法,隻是如今一說出來便可成章。


    解咒與解毒不同,毒師精通毒術,用毒高明,解毒自然也是高明的很,用藥理來解咒,紀湘心中想到江南的盜聲兒,盜聲兒就曾說,中藥金石醫不好南淮瑾的症狀,可是眼前的毒師仿佛心中早有想法,自己等人分明是剛剛入城,卻已經被人家知曉了初衷,也知道要來尋找他。


    幾味草藥看得略懂醫藥的陸輕雪眉毛隻跳,每一味都極毒,最後還是穀憂站出來,將袖子裏的毒蛇放出,蛇爬到毒師的手掌上,吐著發黑的信子,一口咬在南淮瑾的那盞茶邊上,有幾滴膿液落入茶中。


    “穀憂,將藥撿了,送過來。”毒師說道,穀憂很遵從毒師的命令,立時退下去煎藥。


    紀湘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坑了,隻不過魏正絕並未說什麽,反而麵上好看,迴頭還叫他放心。


    “早就聽聞,那些絕世高人們都參悟因果,如今看來,這毒師也是高人,竟然早已知道了未來。”紀湘心中想著,自然安定,既然魏正絕說沒事,隻要聽從毒師安排,想必解咒不難,可以說已經十拿九穩。


    毒師獨自下棋,魏正絕喝著茶,等候了穀憂一會兒,顯然煎藥需要不少時間,還沒人影,才說道:“老道士本事不大,可答應你了,我欠你的終究要還,說罷,要我殺誰?”


    “嗬嗬。”毒師嘴角上揚,舒展雙臂,用手抵著下巴看他:“你原本就欠我的,魏正絕,我當年就說過,你幾次有求於我,將來得還我這因果。第一個便是於劍,殺了他之後,我再告訴你第二個。”


    魏正絕懷疑自己是否聽錯,皺著眉道:“毒師,我可是聽錯了?”


    “怎麽?反悔了?”毒師冷笑,伸出手來指著紀湘說道:“青雲山淩天門的弟子在,你可以讓他們幫忙。”


    紀湘不知道這於劍究竟是何人,魏道士沒有第一時間接受,他又恐怕這毒師不再為南淮瑾解咒,他最知道要冷靜,隻是見到魏道士不說話,他起身就要行禮。


    “毒師。”魏道士笑道,抓住紀湘的衣袖說道:“不用答應了,他其實從頭到尾都沒要過什麽承諾,隻是玩笑而已。”


    紀湘發怔,魏正絕和毒師笑道:“讓我殺於劍,倒不如叫老道士自殺來的輕鬆容易。”


    “怎麽?你就是不敢。”毒師也收起了眼中的冷漠,露出笑意來:“莫非你當真以為我會記恨你一輩子?臭道士,活該你折壽成這副模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是遼國的毒師,誰知道你究竟是怎麽一副心胸?”魏正絕說,他指著亭外道:“你自己不在意你的武功,可有人在意。”


    毒師看著亭外飛雪,青衣上不沾一片,端起茶喝了一口:“說起來,那一年我叫她一夜白了頭,還是你打醒了我,穀憂她心中恨你,也恨不了幾年了。”


    “都是過去的事,我們都老了。”


    “老了?”魏正絕搖搖頭道:“你這模樣,你們二位可是一點都沒老。”


    青雲山的弟子們遙遙看著,李惟安沒有過來,站在雪中,心中惦念著南淮瑾解咒,可是又怕她生氣,到時候又要打他。


    “放心吧少都護,有魏前輩在,不會有意外,南師姐身上的咒術定然也會解了。”有青雲弟子說道,雲州兵卒守在外頭。


    “真奇怪,南姑娘年紀很大嗎?你們幾個看著年紀都不小,還叫他們三個師兄師姐。”李惟安又覺得奇怪了,淩天門的規矩真怪,這些個青雲弟子中,有幾個分明已到中年的弟子,居然叫這些內門弟子師兄師姐。


    “青雲山上都是這樣,隻要是外門弟子,就要有尊卑,尊內門弟子為兄長。”有弟子說道。


    “那我以後去了青雲山,也要叫他們師兄師姐嗎?”李惟安好奇的問,有青雲弟子迴答他。


    “等魏前輩給少都護取到了青雲玉印,那便是平步青雲,可直接拜入內門,不過入得晚了,確實還得喚師兄。”


    李惟安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將來的師父是誰?和南姑娘一個師父嗎?”


    一個年輕的青雲弟子道:“山上絕世高手很多,名聲不顯的也不少,大多都閉關修煉,到時候或許有其他高人收少都護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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