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搜刮完這幾個金丹修士,轉頭跳到畢煞麵前,大手一伸,眯著眼睛靦腆的笑了笑,意圖不言而喻。


    畢煞並未推脫,早有準備的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枯幹的樹枝,遞了過去,煞有其事的說道:“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來曆神秘,堅韌無比,內藏無盡玄機,今日我便忍痛贈與小友!望小友好好珍惜!”


    旁邊那幾個金丹修士聽他說得玄乎,也湊過去瞧了瞧,半響之後,眼中露出一絲懷疑。


    這分明就是一個破樹枝,裏麵沒有絲毫靈氣的波動,很是平常,若真說哪裏不尋常,可能就這材質奇怪了些。


    典備見多識廣,乍一見到此物,不禁皺起眉頭,露出思索之色。半響之後忍不住嗤笑一聲,嘟囔道:“不就是成精的破樹杈子麽,有何稀奇……”


    畢煞心有不滿的橫了典備一眼,他臉皮倒厚,被人當眾戳穿,臉上隻是微微一紅,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隻是拿眼神偷瞄著王半仙。


    這樹枝確實來曆神秘,他的儲物袋中還放著一根手臂粗壯的樹幹,它們出自同源。


    他曾研究這樹幹樹枝數十年也毫無頭緒,隻是知道這樹枝水火不侵,堅韌無比,但卻沒有任何攻擊性,放在身邊也沒有絲毫用途。太一宗門長輩看過之後,隻是說此物是材質特殊的樹枝,並無大用。


    此物也是機緣巧合所獲,畢煞一時倒也舍不得扔掉,將它扔在儲物袋的角落已有數十載。此時猛然想起來,便將它當做寶物拿出來試探一下,若是這位前輩看出玄機,他就算舍棄一根樹枝也無妨,反正儲物袋中還有一根更粗的樹幹。


    可結果讓畢煞大失所望,從他將樹枝拿出來,一直交到林弈手中,那位前輩隻是抬了抬眼皮,根本對這東西毫不在意。


    此時聽到典備在一旁的嗤笑聲,畢煞暗忖道:“看來這東西果然是個凡物,留之無用,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這小子。”


    畢煞不知道,當他拿出這根樹枝時,林弈丹田裏的神秘斷劍輕顫了一下,這一下卻讓林弈心頭大震。


    不必多想,這毫不起眼的樹杈子肯定是寶貝。


    林弈不動聲色,將這樹枝接了過來,平穩心神,裝模作樣的問了句:“這樹枝真有你說的那麽神秘?你不會拿個破樹枝糊弄人吧?”


    “絕無戲言!”畢煞輕咳一聲,故作大方的說道:“我看這樣吧,我與前輩,小友有緣,我這裏還有一根樹幹,一起贈與你,望你早日勘破這樹枝之密。”


    說完,畢煞從儲物袋中拎出一根手臂長短粗細的樹幹,遞給了林弈,既然這東西沒用,不如都給這小子,讓他慢慢研究玩去。


    以林弈的心性,仍能感覺到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不禁咽了口吐沫,默念道:“賺到了,賺到了!”


    站在一旁的典備看著畢煞拿出的那根樹幹,神色有些古怪,像是憋得極為難受,眼中露出一絲心疼。


    林弈無意間察覺到典備的神色,腦中掠過一個念頭,莫非此人也看出這樹枝是寶貝?


    不及多想,林弈抿了下嘴唇,不動聲色的將這些玩意都裝進了儲物袋中,心中暗喜,示意王半仙兩人可以撤退了。


    王半仙挑挑眉毛,交代了幾句場麵話,兩人便飄然而去。


    畢煞總感覺這兩人有些怪異,皺著眉頭思忖良久,也沒能想出個頭緒。


    林弈兩人走出老遠,能避開元嬰修士的神識範圍後,王半仙衝著林弈嘿嘿一笑。


    林弈看著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神情凝固。


    隻見王半仙並沒有如何動作,整個人卻在數息之間,緩緩恢複了那個身著邋遢灰布道袍,一臉猥瑣的模樣。


    林弈一把抓住王半仙的手腕,驚奇道:“這是什麽法術,不若教教我。”


    “嘿嘿,這種旁門左道不適合你,再說你也學不會。”王半仙聳聳肩,隨後揮手照著林弈後腦勺就是一巴掌,罵道:“你小子膽子夠大啊,元嬰修士的竹杠也敢敲,靠,剛才把貧道都嚇壞了。”


    林弈也不生氣,眼珠一轉,笑眯眯的說道:“神棍,你不是前輩高人麽,怕什麽!”


    “高人個屁,高人的話,剛才我就把他們的儲物袋都搶過來了。”王半仙翻了翻白眼。


    “那你這手段就有點意思,變化樣貌衣著也就罷了,連氣息也能改變,還可以震懾元嬰修士,厲害,厲害!神棍,教教我,這麵具就還你。”林弈跟他混的熟,死纏爛打的讓他教自己這瞞天過海的手段。


    最後實在受不住林弈墨跡,王半仙斜眼看著林弈,道:“看你這小子與貧道有緣,貧道便指點你幾句。”


    “洗耳恭聽。”


    “大道三千,旁門八百,其實都是殊途同歸。你不要小瞧旁門左道,任何一種道領悟到極致,都是極為恐怖。貧道的修為不高,甚至還不如你,但卻能將元嬰修士震懾住,你可知為何?”最後一句,卻是王半仙反問林弈。


    林弈沉吟道:“因為對方以為你是隱士高人。”


    “不錯,我修為本不高,為何他會認為我是隱世高人?”王半仙緊接著追問道。


    林弈搖搖頭,他有些理不清王半仙想要表達的意思。


    王半仙滿臉鄙夷,譏諷道:“這麽簡單你都不懂?”


    林弈挑挑眉毛,渾不在意。


    “因為我騙了他!”王半仙一字一字的說道。


    林弈滿頭黑線,冷笑道:“廢話!當然是你騙了他。”


    話剛說完,林弈輕咦一聲,似乎是想起什麽,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王半仙目露讚賞,緩緩道:“這不是法術,也不是神通,這就是旁門左道。以前你經常看到我占少婦便宜,被打得頭破血流,但你確定你看到的就是真的?貧道既然都能將元嬰修士騙到,留個受傷假象騙騙凡人,更是輕而易舉。”


    “貧道修為不高,但憑這一種道法,便可立足於不敗之地,貧道可以騙過所有人,讓每一個人都活在假象裏。”


    “盜術,騙術都算旁門左道。盜者可盜金銀,可盜神兵利器,可盜法術神通,更有甚者可盜一絲天機,天下亦可盜。騙術亦是如此,可騙人,騙仙,騙神,甚至騙天瞞天。騙術高手可設一騙局,騙盡生靈,把天地都騙進去。”


    聽到這一番聞所未聞的驚天論道,林弈目瞪口呆。


    王半仙拍拍林弈的肩頭,道:“小子,你要走的路還長,聽貧道一句話,去那個宗門好好修行,閑事莫管。”


    聽到閑事莫管四個字,林弈心中陡然升起一絲反感,反唇相譏道:“誰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之前你說我有血光之災,還說我難逃此劫,如今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王半仙臉色平靜,大反常態的並未反駁,嘴角卻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好自為之。”


    王半仙說了一句話,隨後扔下一張道符,他的身形卻在空間中一陣扭曲,片刻間竟然消失不見。


    沒有空間傳送過的氣息,但王半仙確實已離開此地,林弈神識四散反複探查,卻找不到他的一絲蹤跡,與上次憑空消失的情況極為相似。


    撿起那張道符一看,上麵簡易的畫了一幅地圖,卻是王半仙口中的那個神秘宗派,這個神秘宗派離此處不算太遠,看方位離丹霞派倒是有些近。


    林弈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深吸一口氣,腳尖急點,向那個宗門的方向掠去。


    林弈剛剛離開,這處空間陡然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仔細看去,正是方才憑空消失的王半仙。


    王半仙麵容古井無波,眼中沒有絲毫猥瑣之意,手裏接連變化法訣,似乎推演著什麽。


    半響之後,王半仙的眼中露出一絲憂慮,輕歎一聲:“血光之災啊!這小子的血光之災根本並未降臨,他也並未化去。以他的性子,也不知能否避過之後那場大劫,我隻能幫到這了,唉。”


    林弈毫無察覺,一路向西,奔著那個神秘宗門的地點行去。


    突然,林弈心中一動。


    此地離潛龍山極近,之前潛龍山修士被他殺了不少,僅有的三個金丹修士也被他斬殺。


    潛龍山剩下的修士群龍無首,不知他們還會否繼續作惡。


    林弈驀然想起一件事情,越想心中便越是害怕。


    當日他曾裝作前輩高人震懾過牛煌,而這個牛煌恰好便是潛龍山的修士。


    兩人並無大仇,卻有過節。


    若是牛煌知道自己被元嬰修士追殺進寂靜穀,必定以為自己兇多吉少,他是否會遷怒於海家?


    沒有了自己的威脅,橫行霸道的牛大少,還有那個睚眥必報的李二狗,他們是否會對海家施以毒手?


    想到海大叔的憨厚質樸,海琪海星姐弟的單純,林弈心亂如麻,直接掉頭,向海家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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