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弈抱拳躬身,沉聲道:“見過前輩。我二人被困在這陣中二十餘日,錯過了迴歸宗門的機會。如今外麵空間動蕩,無法立足,前輩能否救我二人出去,我願以一葉太古神藥相送。”


    雨晴一陣無奈,這小賊也真是的,求人幫忙就這麽直來直去的,也不會說點好話。


    誰知那大漢不以為杵,輕嗯了一聲,點點頭,卻不置可否。


    林弈摸不清大漢的態度,隻是靜靜等待。


    大漢盯著林弈的丹田處,目光深邃,輕喃道:“原來卻是在你這裏。”


    林弈一陣心虛,不知這大漢說的是神秘斷劍,還是那根魔指。


    大漢沉默半響,問道:“那柄劍是你的?”


    林弈心中一緊,忖道:“這大漢莫不是看上了這柄神秘斷劍?”


    他點點頭,並未多說。


    大漢雙眼露出思索之色,半響之後,突然問道:“你是誰?”


    “林弈。”林弈愣了一下,乖乖的迴應,沒有隱瞞。


    大漢緊皺眉頭,似乎陷入了迴憶,過了一會兒,才道:“沒印象,沒聽過。”


    林弈不禁翻個白眼,心中暗笑,我修道才不過六年,你這級別的強者去哪裏聽說我。


    大漢想了想,又問:“我是誰?”


    林弈目瞪口呆的看著大漢,這個問題可把他難住了。


    這大漢似乎神誌不清,有點古怪。


    林弈搖頭道:“我不知道前輩是誰,不過前輩這次在之地救了不少的人,他們都會感謝你。”


    “之地……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大漢眼中露出一絲迷茫。


    他突然撕開胸前的衣衫,露出一個寬闊的胸膛,上麵鮮血淋漓,紅的刺眼,細眼看去,卻是一個字。


    大漢問道:“你認得這字不?”


    林弈看著那血跡,感覺仿佛元神都要被吸噬進去,連忙鎮定心神,沉聲道:“烈,上麵是一個烈字。”


    “烈,烈……”


    大漢沉吟半響,突然仰天大笑,似是從未有過的開心,重重的拍了拍林弈的肩頭,大聲道:“好,小兄弟,我以後便叫烈!哈哈哈,烈!”


    林弈被大漢拍的呲牙咧嘴,好在肉身夠強,大漢也並未真正用力。


    他模樣雖然呆頭呆腦,但人卻機靈,連忙涎著臉喊了一聲:“烈大哥。”


    這廝情不自禁的嘀咕著:“這趟可算是撿到寶了……”


    大漢渾沒在意,仍沉浸在喜悅之中,雨晴在一旁聽到了林弈的嘀咕,不禁莞爾,忖道:“這小賊怎地如此無恥,還好這大漢不拘小節,並未在意。”


    方才林弈與大漢的一番對話,看似簡單,但雨晴卻著實為林弈捏了一把汗。


    這大漢實力強大,卻來曆神秘,有些瘋癲,若真要將她二人鎮壓,也不過動動手指而已。


    但想到兩人轉眼就要離開此地,雨晴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傷感,望向林弈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柔情。


    雨晴靜靜的看著林弈,似乎是想要將他的樣子刻在心中。


    烈臉上笑容不減,看上去狂放不羈,大聲道:“我送你們出去。”


    話音剛落,烈一手拽著一人,將他們帶到了大陣之外。


    頓時引來一道道空間裂縫,林弈兩人嚇得臉色一變,但發現站在大漢周圍,那裂縫便對他們造成不了一點傷害。


    大漢咧嘴一笑,拽著兩人腳下一點,一道若隱若現的波紋出現,眨眼間,三人已竄出幾十丈遠。


    走了沒一會兒,大漢盯著一處空間怔怔出神,突然大吼一聲,一道肉眼可見的聲波擊中那處空間,頓時撕開一條通道。


    林弈感慨萬千:“這才是強人,光憑吼聲便抵得上元嬰大修士,打通空間節點。”


    三人在空間裏起起伏伏穿梭沒多久,雙腳再次踏落實地,林弈向四周看去,此地卻是一處山穀,也不知離弈劍宗多遠。


    他不禁出聲問道:“這是哪?”


    雨晴神識外放,感受了一番,才道:“這是洪荒大陸的中部地域,離廣寒宮倒是極近。”


    “啊,那憑我的速度要迴到弈劍宗,豈不是幾年之後?”林弈臉色一變。


    烈拍拍林弈的肩頭,笑道:“無妨,一會兒我送你。”


    林弈一陣感動,剛要說話,雨晴突然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烈前輩,多謝救命之恩。”


    烈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林弈看向雨晴,向她緩步走去。


    雨晴冷冷的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感情,彷如再看一個路人。


    林弈看著她的眼神,心中一陣刺痛,輕聲道:“雨晴姐……”


    “別這麽叫,我說過,出了之地,你們從此不再相識。有些事我不想提,你也忘了吧,就當做從未發生。”


    林弈脫口道:“為什麽,我們之間畢竟共患難……”


    話未說完,雨晴出聲打斷,淡淡的說道:“從此之後,我不認識什麽林弈,我也不再是雨晴,我隻是廣寒聖女。你也曾說過,我們本就沒機會相識,不過命運作弄而已。”


    頓了一下,雨晴緩緩道:“你不過凝氣修士,我勸你一句,莫要再去惹公孫皇族,四大皇族的底蘊不是你能想象的。在那之地,大家均是凝氣,你或許有些優勢,到了這洪荒,築基亦可殺你。”


    林弈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雨晴姐,我現在雖然是凝氣,但是我不會一直都是凝氣。我才修道六年,早晚有一天,我會打敗公孫古月!”


    “修道六年?公孫古月修道六年之時,早已是築基後期修士,你去跟他鬥毫無意義,隻會自取其辱。”雨晴冷漠的說道:“還有,以後你不要來找我,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


    林弈隻覺眼前一黑,臉色煞白,感覺胸口仿佛被重重的打了一拳,有些喘不過氣。


    他臉上湧起無盡的痛苦,自語道:“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雨晴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但轉瞬便恢複冰冷。


    林弈不相信在陣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神情可以作假,言語可以作假,但眼神絕騙不了他。


    “雨晴姐對自己是有情的,那種眼神絕不會錯,她必是有苦衷,礙於廣寒宮的壓力才會如此。”林弈轉念一想,心中又活絡起來。


    “雨晴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實力弱,怕連累我,但有朝一日……”


    “有朝一日?三年,十年,還是一百年?”雨晴冷笑著打斷。


    林弈咬咬牙,一股熱血上湧,大聲道:“十年,就十年!”


    頓了一下,又道:“十年之後,我去廣寒宮找你!我不敢保證洪荒無敵手,但我可以保證,在年輕一輩中,是唯一一個配得上你的人!”


    雨晴看也不看林弈一眼,轉身踏空離去,傳聲道:“十年後再說吧,或許到那時,你已經後悔了。”


    片刻之後,消失在林弈的視線裏。


    烈走過來,詢問道:“還好麽?”


    林弈笑道:“烈大哥,我沒事。”


    笑容未收,他忽然一張口,噴出一道鮮血,笑容淒涼。


    林弈推開烈伸過來的大手,自嘲的笑道:“不要緊!”


    烈突然道:“其實那女娃兒不錯,我看著順眼。”


    林弈搖搖頭,隻當是烈大哥好心安慰他。


    烈又道:“她狠心拒絕你,必是有苦衷,其實她心中很在意你,我雖記性不好,但看人卻看得通透。”


    烈輕拍林弈的肩膀,道:“既然你理不清,就不去想,省得煩惱。不過以後若是真有人阻礙你們,你來尋我,我去幫你打架。”


    林弈點點頭,道:“謝謝烈大哥,我們走吧。”


    林弈指了個方向,烈抓著他,直接單手撕裂空間,一個大步邁了進去。


    半響之後,再出現已是洪荒大陸的北部。


    烈拽著林弈,腳下不停,一片若隱若現的波紋從腳下傳來,瞬間兩人竄出幾十丈遠。


    林弈被烈拽著飛馳,睜大了眼睛看著那波紋,想要看個透徹。這步法實在太過玄妙實用,若是能學到手,以後打不過別人也可以溜之大吉。


    烈有所察覺,腳下的波紋瞬間變得清晰無比,似是有意給林弈學習的機會。


    沒過多久,便到了弈劍宗外的山腳。


    此時夜深,萬籟俱靜。


    烈眼中露出一種無盡的滄桑和迷茫,唏噓道:“這步法本是一種逆天秘術,是別人傳給我的,但是我卻忘了法訣,隻知道這步法的道紋,你能學多少便學多少吧。”


    林弈腦中反複推演著這神秘步法的道紋,但是沒有口訣心法相配,這道紋顯得晦澀難懂。


    烈看林弈似有所悟,不想打擾,便道:“我走了,你迴去吧。”


    說完,頭也不迴的轉身離去,腳下一點,已竄出幾十丈遠。


    林弈一個愣神的功夫,反應過來,連忙大聲道:“烈大哥,給你一葉神藥!”


    “對了,烈大哥,我怎麽找到你啊!”


    沒有迴應,烈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烈說走就走,行事毫不拖泥帶水,狂放不羈,卻處處透著一股灑脫豪邁,算得上林弈見過的第一奇人。


    林弈握著手中的太古神藥,緩緩向弈劍宗跑去。


    林弈不知道,在他們離去不久,雨晴再次迴到了分別的地點。


    她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淚如泉湧,淒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小賊,我不是故意的。”


    “我失去處子之身,迴到宗門,必定會受到最殘酷的懲罰,或許也會墮入冰窟之中,永世不能出來。我和你在一起,隻會害了你。我們的結局,或許都比不上弈劍祖師和宮主,他們當年是元嬰大修士,都沒有衝破重重阻礙,修成正果,我們沒可能的。”


    “小賊,我多麽希望有一天,你能踏著七色雲彩,將我從冰窟的深淵之中救出來。”


    “希望十年後,我們還能相見,那時候沒有人能阻擋我們,沒有人可以拆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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