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茗老弟以後若有用得著方某之處,方某在所不辭。”方伯謙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臉上的肉都開始哆嗦了,


    孫綱沒想到他會這麽激動,想到如果不是自己改變了豐島海戰的結局,他將來那悲慘的下場,確實令人歎息。他本是一個科班出身業務諳熟處事圓滑的高級軍官,深得李鴻章和丁汝昌信任,但由於貪圖享受使他的xing格變得有些懦弱,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一名合格的戰士,麵對血腥的戰場和敵人兇猛的炮火,他的心也許不夠堅定(設身處地想想當時的情景,即使換上是現在的“憤青”,表現的也不一定比他能好哪去),如果能讓他在戰火硝煙中成長起來,倒也不失為一員良將。


    想到這裏,孫綱心裏有了計較,笑著說道,“益堂兄不必如此,小弟頭一次出海,還得請大家多照應呢。”


    “敬茗老弟恐怕不是第一次出海吧?”方伯謙嘿嘿一笑,


    孫綱一愣,看著他心照不宣的樣子,隨即一笑,“小弟有些問題,還想請教下益堂兄,如果可能,小弟再助益堂兄及我‘濟遠’官兵立一場大功如何?”


    “請教不敢,敬茗老弟但有所問,方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方伯謙大喜說道。


    當一名光榮的海軍為祖國守衛海疆是孫綱上小學時就立下的雄心壯誌,到了他坐在銀行的小方格子工作間裏象個工蟻一樣點錢的時候,往ri理想早已灰飛煙滅,如今當他得知眼前這艘威風凜凜的穹甲巡洋艦居然是專門來接自己的,他那顆容易受傷和感動的小小的心靈在那一刻還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北洋水師“濟遠”號穹甲巡洋艦,排水量2300噸,艦長71.93米,寬10.36米,吃水5.18米,2800匹馬力,雙軸雙槳,航速16.5節,210毫米雙聯裝主炮和150毫米尾炮,還有很多小口徑炮和多管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很難相信一個教科書裏描寫的腐朽沒落的封建王朝會擁有如此強大火力的軍艦,210毫米的主炮!那它的炮彈在200米左右的距離上,足以毫不費力地轟開400毫米左右的鐵甲!後世讓英國人頭痛不已的德國“沙恩霍斯特”號戰列巡洋艦(用炮打沉過航空母艦)的主炮也不過283毫米!想到這威風赫赫的戰艦將來可能麵對的屈辱命運,孫綱的心仿佛在滴血,在他的腳踏上戰艦的甲板的一瞬間,他已經決定了,這艘戰艦,和她所在的這支艦隊的命運,也要在他手中改寫!


    老子已經改寫了豐島海戰的結局,老子也要把大東溝海戰的結局給改了!


    東鄉平八郎都死在了老子的手裏,老子還有什麽下不了手的!


    敢tmd上老子家門口撒尿,ri本人那是壯陽藥吃多了,嫌自己**命長了!


    在“濟遠”艦上優哉遊哉的同時,他向方伯謙請教了許多關於海戰方麵的問題,方伯謙都給他做了詳細的解答,方伯謙不愧為英國格林威治海軍學院的高材生,又在海軍曆練多年,經驗可謂豐富,但好學生未必就是好戰士(就象後世學校裏的好多三好學生,真正走上了社會卻無法生存一樣),戰士是在戰火中熏陶出來的,如果能鼓勵他在未來的海戰中多多磨礪,結果也許會是另一種樣子。


    方伯謙看他幾乎將手裏的筆記本全記滿了,不僅有些好笑,眼前這個年青人明明對海軍的業務不是很熟悉,但虛心好問,問的問題總在關鍵的地方,而他提出的一些建議聽起來雖然匪夷所思,但仔細一想卻是切實可行,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絲敬意。


    “益堂兄所講,小弟受益匪淺,”孫綱還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道,“還有一事小弟想問益堂兄,關於‘跳彈’的產生,可以人為控製麽?”


    “人為打出‘跳彈’?”方伯謙一愣,


    “小弟所學甚雜,有些東西記得不太清楚,說的對與不對,還請益堂兄不要見笑,”孫綱說道,“小弟讀史,嚐見書中所載古時泰西諸國海戰史,內有兩艦隊相互交戰,雙方艦炮shè程大體相近,但一方炮手jing於‘跳彈’,在shè程外就搶先開火,讓炮彈勢盡落水後借水之漂力,飛起擊中敵艦,而另一方不諳此等炮技,僅能在shè程內開火,結果一敗塗地,此事不知真假,還請益堂兄教我。”


    方伯謙神sè一凜,正sè說道,“方某受教了,一會兒就組織炮手試shè。”


    方伯謙帶著孫綱在戰艦上又四處觀察了一番,就海戰的一些細節向炮手們請教,炮手們和一些軍官都很熱情地做了解答,據他們所講,打出這種“水漂彈”的比例相當的高,但大家平時都沒留意,其實熟練掌握還不算太困難,孫綱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北洋艦隊的水兵素質較高,比起ri本聯合艦隊的一半水兵都是臨時征召而來的窘境,情況要好得多!如果所有的炮手都能熟練掌握的話,對ri本人缺少防護的艦隊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據方伯謙告訴他的,“濟遠”的210毫米主炮shè速為每分鍾一發,“定遠”“鎮遠”的305毫米主炮shè速為4分鍾一發。


    如何能充分發揮北洋艦隊之重炮威力,抵消ri艦大口徑速shè炮的優勢呢?


    “快到威海了,大人。”一位水兵的話將他從思緒中拉了迴來。


    “一會兒見了中堂大人和軍門,話可要想好了再說,”方伯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方某在這裏就先給老弟道喜了。”


    中堂?李鴻章?是李鴻章要見他?孫綱嚇了一跳,心中既高興又忐忑不安。


    能見到李鴻章,就意味著自己的這些迫切需要實行的建議有可能被他采納,但是,高高在上的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會聽一個小蝦米在那裏對他的艦隊比比劃劃麽?


    到了威海,他神情恍惚地一路隨著方伯謙來到了水師提督衙門,一間大廳裏,好幾個人都坐在那裏,孫綱的目光落在了一位端坐在首座的穿著錦繡官服的老人身上,還是禁不住愣了一下。


    沒有一些書中和某些腦殘電視劇中描繪的老jiān巨滑,眼前的李鴻章給他的卻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目光顯得親切而深邃,似乎還有一絲幽默,他很奇怪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感覺。


    對於李鴻章,熟悉中國近代史的他並不陌生,這位被後世教科書冠以“賣國賊”頭銜的老人(自己初中當曆史課代表替老師代課時也曾在課堂上正氣凜然地把他好一頓狂罵,到大了看得書多了才知道很多事都冤枉了人家),他從心裏說還是很敬佩的,畢竟,中國有太多的第一是出自這位老人之手,是他奠定了中國近代的工業體係,讓中國有了第一支真正的近代海軍,而這支海軍維護了中國東亞的海權十餘年不受列強侵犯,遠的不說,他兜裏有張信用卡還是招商銀行的,而招商銀行是他創辦的輪船招商局的下屬企業。


    一想起那些後世自以為是的無知後生一邊享受著他當年創業的成果,一邊唾沫橫飛罵他賣國的樣子他就感到莫名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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