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不,應該說是張起靈,他的語氣平緩,絲毫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從他的敘述中,夢璃漸漸看到了這個巨大迷團的一角。


    就在小哥開始講述二十年前的事時,吳邪和胖子就追了過來,罕見的沒有好奇什麽,隻是靜靜的聽著。


    二十年前。


    在深深的海底,無法聽到海麵上的狂風怒號,但是還是能夠感覺到風暴來臨前的那種窒息。


    張起靈他靜靜的坐在耳室的角落裏,看著他的同伴們爭先恐後的去研究地上的青花瓷器,但這些對於他來說,毫無吸引力。


    一個叫霍鈴的女生,說那些瓷器的底下有蹊蹺,男生們就瞬間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霍玲,是考古隊三個女生中的年紀最小的一個,父母是一高幹,平時嬌生慣養的,特別喜歡大驚小怪的來吸引別人的注意,張起靈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頭痛起來,不過她這樣的女生這個小團隊中還是比較受歡迎的,這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馬上把其他幾個人勾引了過去。


    這些男生都爭相恐後,希望能夠在霍鈴麵前顯示自己的學問。


    見慣這種場麵的霍玲歎了口氣,突然看到張起靈冷冷的靠在角落裏,根本沒有理會她,心中哼了一聲,徑直走到了過去,把青花瓷長頸瓶遞到他麵前,很俏皮的說:“小張,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麽?”


    正如夢璃所想,小哥並沒有理她。


    霍鈴似乎有些不高興,一把把瓷器塞到張起靈手中,張起靈無可奈何,隻能看。


    他一看,便覺得有些奇妙,又看了十幾個,發現這是一種排列順序,他一路看下去,漸漸發現了一些端倪,他直接走到了最後一個瓷花雙耳壺邊上,拿起來仔細一看,心中已然一動,隻見這最後一隻雙耳壺上,已經勾勒出了整個工程完工時的情景。


    這是一項工程,正是明初的鬼手神匠汪藏海,所設計建造的雲頂天宮!


    他思索了一會兒,便把這些告訴了同伴。


    那個霍玲一看到自己的發現竟然引出了這麽重大的發現,不由欣喜若狂,就在張起靈臉上親了一小口,聽到這,夢璃勾唇冷笑。


    一旁的吳邪和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怎麽突然那麽冷了?


    之後就是張起靈要求去後殿查一下,文錦拗不過他,隻能聽他的,結果一行人,就隻剩下三叔在那裏睡大覺。


    之後夢璃又聽到他把文錦抱了起來,又被霍鈴給抱了,依舊冷笑,小哥怎麽這麽招桃花呢?


    後來還談到什麽非要像女孩子那樣梳頭發,才能找到生門,夢璃覺得有些好笑。


    後來他們又走進了黑漆漆的一個道理,裏麵有很濃的香氣,張起靈心叫不好,馬上閉住唿吸,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困意襲來,開始向牆壁上靠去,然後逐漸失去了意識。朦朧中,他看到三叔蹲了下來,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小哥說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說道:“我醒過來的時候,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麵,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不知道,直到幾個月後。才一點一點的開始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後來又過了幾年,我開始發現,我自己的身體出了點問題。”


    夢璃忍不住想插嘴問他,是不是發現自己不會老。


    但是小哥沒給夢璃這個機會,就接著說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是什麽問題,不過我在三個月前,碰到了吳邪的三叔,我發覺他非常的眼熟,為了想起更多地事情,就跟著你們去了魯王宮。”


    小哥講到這裏,突然轉向吳邪,說道:“我在魯王宮裏,發現你的三叔很有問題!”


    吳邪一愣,不知道小哥是什麽意思。


    “你們從青銅棺裏拿出來的那塊金絲帛書,其實是假的。早就被你三叔調包了。”小哥這樣說。


    雖說夢璃幾乎是一直跟著小哥,但三叔掉包金絲帛書的事……哦!記起來了,這是她和小哥一起看到的。


    吳邪大吃了一驚,叫道:“胡說!他娘的那不是被你掉包的嗎?”


    小哥淡淡的看了吳邪一眼,說道:“不是,是你三叔自己,從樹的後麵打洞,直接挖到棺材底上。”


    吳邪陷入迴憶,越想越發冷,隻覺得世界上的一切都顛倒了,不知道誰說的是真話,誰是騙子,他到底應該相信誰。他覺得腦子一片混亂。


    在吳邪和小哥還在說話的時候,夢璃發現胖子已經走到了石碑前麵,笨拙的蹲著,翹起個蘭花指頭,在那裏晃晃悠悠的梳起頭來,奈何現在夢璃沒那個心情,不然早就笑抽了。


    吳邪皺了皺眉頭,叫道:“死胖子,你他娘的又在搞什麽事情,你就不能給我消停點?”


    胖子轉了一下頭,裝成女人的聲音,說道:“哀家他娘的正在梳頭~梳個頭又要不了你的命,你囉嗦什麽?”


    吳邪簡直無可奈何,問他道:“梳頭?你難道也想去那個天門裏看看?”


    胖子說道:“當然,這麽壯觀的情景,胖爺我怎麽可能錯過,況且,你看我們下來一次也不容易,那女人又跑了,看來我們的傭金也別指望了,再怎麽樣,也得挖幾顆夜明珠過來,所謂有錢就不倒鬥,倒鬥就不空手嘛。”


    吳邪罵道:“敢情剛才你聽了這麽久,就聽到個夜明珠啊?”


    胖子聽了不服氣了,說道:“哎,你還真不能這麽說我,你胖爺我要進這個天門,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你們可知道是什麽嗎?”


    吳邪對他說道:“誰知道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你愛說不說,別忘了我們現在還是在落難,要是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還是免了。”


    胖子撇撇嘴,說道:“你別著急,我要說的這個事情,和我們現在的處境大大的有關係,你剛才沒聽這小哥說嘛,這個入天門的走道,是個上坡,而那個放著天宮模型的大房間,又非常之高,這高上加高,至少有個十幾米,你想想這古墓總共才多深啊,我估計那房間的寶頂,應該整個古墓的最頂端,我們要出去,就應該從那裏動腦筋!”


    吳邪一聽心裏一亮,忙估算了一下,剛下到水底墓道的時候,他看過水壓計,那個時候已經是水下十三米,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池底,又在這個基礎上下去了十幾米,就是說,他們應該是在水下二十米到三十米之間。這樣算來,放著雲頂天宮模型的那個房間,頂部離海底,最多也隻有十米不到,的確正如胖子所說的。


    吳邪剛才隻顧著聽故事,真沒注意到這些細節,現在聽胖子一說也反應了過來,不由對胖子刮目相看,這家夥看似莽撞,其實心裏通明的很,看樣子以後有事情也不能瞞著他。


    想到這裏,吳邪就對小哥和夢璃說道:“胖子這次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不過現今知道了這些也不頂事,我們赤手空拳,不要說爬不上十米高的寶頂,就算爬上去了,手裏沒家夥,上麵幾層磚頂,如何下的去手?我看我們還是得先去找幾件像樣的金屬冥器來,盡快實施反打盜洞的計劃,再磨蹭下去,恐怕就要錯過退潮的時間了。”


    吳邪說雖這麽說,其實心裏沒底,因為這這一路過來,他們看到的賠葬品除了瓷器就是石器,連一件金屬的都沒有,有點不符合常理,吳邪隱約覺得說不定也是這墓主人特意安排,現在隻能去後殿裏找找,要那也沒有,那真是天要亡也。


    胖子聽了吳邪的話,哈哈一笑,說道:“這我也想好了,那大房間四麵不是有鎦金的福字紋銅鏡嗎?你也是倒騰古玩的,總該知道這鏡子是啥樣子的吧?我們把那鏡子腿給拆下來,那東西老沉老沉的,絕對能當錘子使喚。”


    吳邪剛才聽這名字就覺得很熟悉,聽他說起,才想起自己的確經手過這種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麽樣子的,他也記不清楚了,看胖子說的信誓旦旦,不像是瞎掰,不由也放下心來,對他說道:“那行,這事情我們就怎麽定了,事不易遲,我們馬上就行動,不過到了那個地方之後,你可什麽都別碰,千萬千萬,這地方到處是機關,我們以後的年月還長著呢,犯不著為了幾件死人的東西,把自己也交代在這兒了。”


    夢璃迴過神來,不再想那些,她也知道,一切都要出去再說,不然都是白瞎。


    吳邪說的話幾乎就是對著胖子說的。


    反看胖子,點了點頭,表示除了磚頭,其他堅決不碰,吳邪怕他還在動那些夜明珠的注意,又強調了幾遍,隻說到他煩。


    吳邪又把那地方的具體結構問了個清楚,把可能遇到的情況,要采取的必要措施,和他們一一說了,然後四個人依計形式,先找到了天門。


    幾個人站在天門外商量怎麽進去。


    夢璃要斷後,吳邪不同意,夢璃試圖說服吳邪,未果。不得已,隻好讓胖子打頭,小哥在後,吳邪和夢璃就夾在中間,徑直走進了那條狹窄的天道裏去。


    夢璃倒是不怕黑,隻是四周太安靜了,又都穿著腳蹼,腳步聲劈裏啪啦的,在狹長的走道裏聽起來十分的怪異,似乎後麵跟著個什麽怪物跟著似的。


    胖子神經大條,對這些沒感覺,就是這道太窄,他走起來很不舒服,也直埋怨:“這石道他娘的也不知道是誰造的,擺明了歧視我們胖子,你說這通往天門的天道,怎麽寒磣成這個樣子,要天上的道都這個樣子,彌勒佛都不用出門了。”


    吳邪接著迴道:“話不能這麽說,他這樣設計肯定有他的道理,這是船葬,船再大也有個限度,估計他為了突出表現自己的天宮,其他地方隻好節約空間了,而且曆來倒鬥的都是又矮又瘦,誰會想到胖子也能做這一行。”


    胖子聽了頗得意,說道:“那是,說到摸金一派,古往今來,別的不說,論身板你胖爺怎麽樣也是第一,不過胖歸胖,一點也不影響我的身手是不,這叫——哎喲!”


    還好現在是伸手不見五指,不然胖子一定會看見夢璃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什麽叫得意忘形?這就是!


    吳邪也大笑:“叫你胡吹,自己打自己臉了吧。”


    胖子往前動了動,怎麽樣都過不去,納悶道:“吳邪,你先別笑,不對啊,我剛才還走的挺順,怎麽就卡住了。”


    吳邪看了看四周,說道:“看來這石道並不是一樣長寬的,可能剛進來那段略微寬一點,現在逐漸變窄了,你後退了幾步,看看能不能抽出身來。”


    胖子扭著大屁股,使勁往後挪了幾步,卻還是老樣子,說道:“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原因,這道明顯比剛才窄,我看是這牆有蹊蹺,吳邪,我看這事情恐怕不妙。”


    夢璃眯了眯眼,伸出手壓了下一麵牆壁,一下子一股牆在往迴壓的感覺傳來,突然想起劇情,道:“不好,這兩麵牆好像正在合攏!”


    小哥也摸了摸牆,點點頭,說道:“看樣子有變故,沒時間了,我們退出去再做打算!”


    吳邪一聽,心說這可不是鬧著完的,被這兩塊牆板壓一下,估計就成四個烙餅了,於是一迴頭撒腿就跑,胖子看他們跑的如此快,忙用力一轉側過身子,急的大叫:“等我等我,別他娘的光顧自己。”


    夢璃跟著小哥跑,一直維持著既跟著小哥,又顧著吳邪的速度。


    等他們跑到出口的地方,那兩麵牆壁明顯又合攏了很多,連吳邪都要側起身子才能通過,胖子更是不行,幾乎是像螃蟹一樣隻能橫著走。


    小哥伸手就去開那個暗門,弄了兩下,突然罵了一聲,轉過頭來對夢璃說道:“有人在外麵把門軸卡死了!”


    剛剛小哥罵了啥?他居然罵出聲了?夢璃感覺小哥在她這裏的人設,要崩了!


    還有,門軸被卡死?夢璃眯了眯眼,阿寧……


    胖子則沒那麽多心思,一聽門壞了,臉都綠了,大罵:“這狗日的天門,這下子完了,你們快想想辦法,不然哥幾個今天就歸位了!”


    吳邪也急火攻心,看著這石牆一點一點壓過來,真他娘的比死還難受,可一時間能有什麽辦法,這種情況除非有奇遇,否則大羅神仙也沒轍啊,說到:“能有什麽辦法,往前跑吧,跑的快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夢璃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吳邪,搖頭說:“過去起碼要十分鍾,來不及了。”


    小哥若有似無地看了夢璃一眼,然後說道:“我們往上看看!”說著雙腳蹬住兩邊的牆壁,就往爬去,夢璃也跟了上去。


    吳邪也抬頭一看,隻見上麵同樣黑漆漆一片,也不見任何變寬的跡象,不知道爬上去有什麽用,不過事到如今,總比在這裏等死好,想著招唿胖子一起開爬。


    這走道變窄,爬起來簡直和走路一樣方便,一路向上,幾分鍾之內就直爬了十幾米,胖子不由咋舌,說道:“還是小哥腦子快,這下好了,我們可以在被壓成餅之前先跳樓自殺!免的受那皮肉之苦。”


    夢璃手一滑,惡寒了一把,真是惡心的想法……


    吳邪也沒聽出來胖子是不是真心的,不過想起要被壓成肉餅就一陣惡心,這可不是爽快的死法,說不定你還能聽到自己頭骨被壓爆的聲音,他真的是寧願摔死也不想被活活夾死。


    這時候小哥在上麵叫:“先別胡思亂想,我們還有時間,你們還記得不記得,棺材下麵的那個盜洞?”


    “當然記得,但是和我們有什麽關係?”話一出口,胖子就哦了一聲,“我懂了,你是說,我們要學習他的精神,不到最後關頭永不放棄是不是?”


    夢璃無語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倒鬥的會放著地宮不走,反而在地宮的牆壁裏打洞鑽來鑽去的,如果是這樣,那隻有一個原因,他遇到了什麽困境必須在地宮的牆上開洞逃命。”說完,感受到一個目光在她身上一晃而過。


    吳邪一聽就明白了,不由心一動,說到:“你是說打這個洞的人,和我們一樣,也是在這種情況下才被迫去開這個盜洞的?”


    吳邪不得不佩服小哥和夢璃的思維敏捷,也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往上爬了,這地板和兩麵牆壁都是青崗石,除非有炸藥,否則怎麽樣也沒辦法打出個洞來,唯一可能下手的地方,必然隻有看不到天花板。


    說話間他們已經爬到了頂部,再上去就是一層青磚,小哥敲了一下,心中一鬆,料的不錯,果然是空心的,那就好辦了。


    夢璃望了一下四周,隻見一片漆黑。


    胖子驚悚的說道:“糟糕了,你們說這石道這麽長,要是他把入口打在走道那頭怎麽辦?”


    夢璃淡定的說道:“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先是往出口跑,發現出口的門被卡住了,才會用反打盜洞這種迫不得已的辦法,所以這盜洞口必然是在這裏附近,如果他打在另一麵,我們也隻有認栽了。”


    這話說的非常有說服力,吳邪和胖子點了一下頭,打起精神開始向邊上搜索,這個時候,吳邪和小哥的情況還好,側著身子身前身後都還有一個拳頭可以放,更別說身材不錯的夢璃,可憐的胖子已經幾乎到了極限了,要縮著肚子才能在這夾縫裏移動了。


    吳邪看的出這給他的壓力頗大,就安慰胖子,說脂肪的壓縮比還是很大的,隻要牆壁不頂到你的骨頭,就不算有事情。


    胖子聽了臉都青了,擺擺手叫吳邪別廢話。


    從最外麵開始,一直往裏爬了十幾米,但是什麽都沒發現,其實橫著爬比爬高更消耗體力,吳邪的腳已經開始發軟起來,幾次都差點滑下去,他知道如果兩麵牆再合攏一點,膝蓋就要沒辦法彎曲了,那時候移動起來更困難,前麵又黑漆漆一片,不知道那個盜洞究竟開在什麽地方,如果真如夢璃說的,萬一那走道在另一端,那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種死亡。


    早知道這樣,也許還是被海猴子咬咬死的痛快多了,人多說粽子鬼怪有多麽多麽可怕,現在吳邪倒是寧可遇到十幾隻粽子,也不想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在這裏活活給壓扁掉。


    夢璃在吳邪和胖子後麵,以防他們掉下去。


    前麵的小哥突然用手電照了吳邪和胖子一下,示意他們過去,吳邪和胖子以為終於找到了,大喜過望,忙拚了命的擠到他身邊,突然呆在那裏。


    夢璃疑惑,也爬了過去,抬頭一看,隻見頭頂上的青磚上,寫了一行血字:“吳三省害我,走投無路,含冤而死,天地為鑒——解連環。”


    吳邪看的心驚肉跳,問道:“這、這是什麽意思?這個人又是誰?為什麽說三叔害他?”


    小哥說道:“這個解連環也是考古隊的人,就是手裏捏著蛇眉銅魚,死在珊瑚礁裏的那個。”


    吳邪“啊”了一聲,腦子又是一亂。


    夢璃皺眉,推了他一把,說:“他既然在這裏留了字,又沒有被夾死在這裏,說明盜洞肯定在附近,現在沒時間想他的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快往前走。”


    吳邪隻好跟著向前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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