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將軍……”


    魯先說著,猶豫地看了李長安一眼,麵色卻變得古怪了起來。


    李長安道:“有什麽難言之隱?”


    魯先幹笑一聲。


    “這話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若說將軍的喜好,真和一般人不大相同,他不好美女,反而……”


    李長安見魯先的模樣,心裏頓時明白了三分,當官的有些對女人厭倦了,便想尋些新的刺激,不好女色而好男色,也就是所謂的斷袖分桃之癖,這並不罕見。


    “原來這位袁大將軍喜歡男人。”李長安笑了笑,心中卻是一沉,想來之前見到沈延臉色陰沉,難不成是被那姓袁的給看上了?


    不過姓袁的也應該沒來得及對沈延做什麽,不然沈延不至於還隻是個小卒子。


    “你怎知道?”魯先驚訝不已,袁將軍好男色之事雖然不算秘密,但也不至於路人皆知,他麵色古怪道:“難不成常兄弟打聽這個,是想……”


    他一邊打量著李長安,隻見他眉目疏朗,和一般人比起來果真多了些不同尋常的氣質。


    “你多想了。”李長安搖頭失笑。


    “那俺就放心了。”魯先鬆了口氣,“俺見過那些個兔爺,一個個油頭粉麵,脂粉塗得比牆還厚,比女人還女人,哪像個帶把兒的。”


    “關於袁將軍的事,就沒些別的?”


    “這……”魯先犯難道:“咱們說到底也隻是巡城的,又不是袁將軍的親信,哪能知道多少,若信口胡言,也怕誤了常兄弟你的事。”


    “罷了,兄弟何時能讓我見到都教頭?”李長安問。


    “三日後……不,後日!”魯先拍著胸脯,“最遲後日,俺就把事情辦好!”


    “那一言為定。”李長安端起茶碗,“以茶代酒,幹了。”


    ……………………


    白虎軍步軍司都教頭周奎近日心情有些焦灼,不光因為三伏天的熱頭,還因為步軍司中選出的幾個好手,都在比試中給袁將軍丟了臉。


    軍中能攀比的隻有勇武,故而比試是常有的事,各軍比試的勝負結果甚至會影響到糧餉,以及弟兄們能否拿上好刀,穿上新甲。


    而近來的比試又有不同,鎮東王的兩個堂侄都來了龍關,在龍關中境的這一塊兒,各領一支大軍,分別做了白虎軍和朱雀軍的指揮使,鎮東王無子,整個東疆幾乎無人不曉,下一位鎮東王自然要從他的侄子裏出,鎮東王這侄子相互間的明爭暗鬥就少不了了。


    眼下白虎軍指揮使是元霽,和另一位王侄,朱雀軍指揮使元沛同在龍關中境,於是乎朱雀白虎二軍也常發生摩擦,明麵上不能同室操戈,而校場比試就成了重頭戲。袁大將軍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巴結頂頭上司的機會,將麾下諸多好手都送出,期望能在校場比試中大顯神威,但白虎軍擅長結陣步戰,單對單的打鬥比起輕騎居多的朱雀軍來說卻要吃些虧,結果也沒差,一個個都被朱雀軍選出的好手教訓了。


    元霽麵子上過不去,袁大將軍仕途就上不去,袁大將軍仕途上不去,下麵的人也好過不了。


    隻是,周奎雖是步軍司教頭,卻也無能為力,他恨不得讓兵人沒沒日沒夜地操練,但功夫是熬出來的,一兩日哪能成就?心中歎息,他也隻能做足樣子給上頭看,少挨些罵罷了。


    拿著浸過油的馬鞭,周奎在甲兵中巡視,見有人偷懶,便狠狠一鞭子抽過去,使的是真力氣,借此發泄心中煩悶。


    這時候,有屬下來報,說有人來白虎軍求見他。


    “什麽人?”周奎不耐地問,他這都教頭也隻是個小官,地位低下,但事務卻頗為繁雜。


    “是個巡城的……”


    “不見!”周奎冷哼一聲。


    那屬下猶豫道:“但那家夥備好了禮,光足銀就五十兩,還有兩匹化雨閣新買的綢緞。”


    “哦?”周奎挑起眉頭,心中卻猶豫了起來,給他一個都教頭送這麽重禮,圖的什麽?


    “喚他過來吧。”周奎道。


    ……………………


    “這位常兄弟武藝高強,當年在俺們鎮子外麵可是單槍匹馬挑過七八個匪人的,常兄弟時常感慨一身本事,沒機會報效家國,如今機會來了,他便來應征,誰知卻被小人算計,淪落到當了一個馬夫。”


    魯先帶著李長安,用錢砸開路子見到了周奎,當即一股腦把心中編排了許久的話語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歎息道:“教頭,您可得幫幫他。”


    “這……”周奎苦笑,“我能怎麽幫他?”


    “至少讓常兄弟一身本事有用武之地!”魯先字字鏗鏘,這話倒是出自真心,無關其他。


    周奎還在猶豫,魯先低聲道:“六十兩,俺這些年的積攢,也就這麽些了。”


    “住嘴!”周奎冷笑:“我說不行,那便不行,五十兩六十兩,當我在與你談生意不成?”


    “天熱了,這些小錢,教頭拿去買綠豆湯,給弟兄們消消暑。”李長安又掏出張五十兩的通票,遞給周奎。


    魯先有些不舍地看著李長安送出去的銀票,這是他和幾個弟兄一塊兒攢的,統共也就一百兩,拉攏都教頭用了五十兩,本舍不得用盡,卻被李長安大手大腳送了出去,不過他也識趣,沒吱聲。


    周奎不動聲色收了銀票,心中一算計,百兩銀子、兩匹綢緞也能值幾兩,若是幫那馬夫一把,讓他做個普通軍卒,倒是簡單,隻需在這百兩銀子中掏出小半就能打通關係,還能淨賺六十多兩,他眯眼看了看刺目的太陽,負手道:“忙,倒不是不能幫,隻是咱們身在軍中,就得按規矩辦事。”


    這話已鬆了口,但也沒說滿,就想等著李長安和魯先加價,但魯先心疼得要命,哪能想到哪方麵去,笑道:“規矩都懂,都懂,俺這位常兄弟的武藝,縱使做教頭都綽綽有餘,都教頭盡管試他便可。”


    魯先見過李長安摁筷子,這句話也是實話實說,但停在周奎耳中就很刺耳,他仿佛又想起袁將軍的親衛怒斥他的無能,皮笑肉不笑道:“綽綽有餘?不錯,不錯,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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