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琬心的話讓墨宸峻一愣,他不由扶起她的頭,低嗔道,“胡說八道,蠻兒你瘋了嗎?”


    她沒有睜眼,鼻子卻是一酸,“我沒瘋,我隻是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我總不能眼看著你一輩子沒有兒女啊……方才又看見你望著櫻子愣神,我就想這正好……”


    “好了,別亂想了,方才真的什麽都沒有,我隻是湊巧想起一件事來罷了。”墨宸峻連忙抱住她,心疼的寬慰著她,“乖蠻兒,不許亂說,下次再提什麽納妾什麽子嗣之類的話,我就真生氣了。如果不是你生的孩子,我要他何用?不能生就不生,我們現在過得不是很開心嗎!”


    “峻……”她緊緊的抱住他,哽咽起來。


    他咬著她的耳垂,又低笑道,“再說,傻蠻兒,我覺得沒有孩子挺好的,你看我們想什麽時候親熱就什麽時候親熱,從來不會有人打擾,而且我也不用忍受你懷胎十月期間的煎熬,你說是不是?”


    冷琬心沒有應聲,他便輕輕拍著她的背,和她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著,又累又困的她很快就在他的懷中睡著了,他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為她溫柔的蓋好被子,黑眸滿是憐惜的看著她,心底輕輕一歎,便匆匆穿衣下了地。


    *


    櫻子哥成親那日,全村老少齊齊的聚在他們並不算大的院子裏,熱鬧嬉笑聲一片。新娘子是從鄰村娶迴來的,據說生的十分漂亮,光看那嫁衣下窈窕的身段便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歡鬧的樂聲,大人們的笑聲,和小孩子們的起哄聲中,一身喜服的櫻子哥憨憨的笑著,緊緊的牽住了新娘子的手。


    看著兩人拜過天地高堂,看著因娶到俏媳婦而樂得合不攏嘴的櫻子哥,冷琬心的心頭忽然生出了幾分羨慕。她都從來不知被人迎娶迴家,齊拜天地是什麽滋味,更別談什麽洞房花燭夜了……


    可這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她很快就笑起自己的貪心來。


    怕是天底下沒有任何女子能及她半分幸福,她該知足的,不是嗎。


    她於是側頭看了看身旁正襟危坐神色淡漠的墨宸峻,輕輕的拉住了他的手。他立即迴眸看向她,向她溫柔一笑,冷兀的眉眼忽然綻起的笑容更讓冷琬心甜暖無比。


    “怎麽了?”他低下頭來,體貼的問道。


    “沒有,隻是為這對新人高興。”她笑著。


    他深深的看著她,沒再說什麽,隨後便扭過頭去,繼續麵無表情的看著大紅一片的喜堂。


    “送入洞房!”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眾人便立時一陣歡唿,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櫻子哥小心的拉著他的新娘子,一步步的向洞房而去。


    宴席隨即開始,大家高聲談笑著,暢飲著,這樣的氣氛讓人想有不開心的事都難。


    一身玫紅喜裝的櫻子不


    知什麽時候跑到了兩個人身邊,她依舊是滿麵羞澀的看著墨宸峻,向他舉起了杯,“謝謝墨大俠真的肯來賞光呢。”


    墨宸峻掃見她的影子,淡淡的一飲而盡,算是給足了麵子,卻從始至終都不曾看她一眼,這讓櫻子有些尷尬,冷琬心連忙舉起杯,笑著和她聊了幾句,她才一步三迴頭的走了開。


    同桌的人見墨宸峻如此模樣,也都變的格外拘謹起來,冷琬心見狀隻好無奈的向眾人告了辭,拉著墨宸峻匆匆的離開了。


    “怎麽這麽早就退席?”跟著她出來的墨宸峻反倒一頭霧水,冷琬心哭笑不得,“你看看你方才那副樣子,人家的喜氣都讓你攪了幾分。”


    “不是你不喜歡我看別的女人嗎,我就不敢亂看,也不敢亂和女人搭話,省的你又胡亂給我扣帽子莫名其妙給我張羅妾室。”墨宸峻聳肩道。


    冷琬心不好意思的一笑,“好啦,那天是我多心了,你還不依不饒了嗎?再說,以前總嘲笑我不賢惠是個妒婦,如今我終於肯為你張羅納妾了,你倒得便宜賣乖了。”


    墨宸峻摟住她,眼望著天,故意長長的一歎,“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隻怕我要是真納了妾,估計某人會把房頂都給我挑開,半夜都敢拿著砍刀來謀殺親夫吧。算了,納妾這等事,不是我敢妄想的。”


    “你……你還挺遺憾是不是!”冷琬心重重的給了他一拳,他假意撫胸咳了幾聲,“不敢,我從來不敢妄想納妾,就連做夢都不敢想,就算偶爾夢到也是醒了立刻就忘,三妻四妾徹底與我無緣,還請娘子明鑒……”


    “好啊,你還敢做美夢!”冷琬心被他逗笑,毫不客氣的揮手向他打去,他一麵躲,一麵偷空吻向她的臉,兩個人笑成一團。


    不遠處靜靜望著兩人的男子見此情景也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


    “喲,我來的還挺是時候,大哥要是想納妾,小弟自會不遺餘力相助。”


    墨宸峻和冷琬心聞聲看過去,手裏牽著承元的墨煜嶸,正微微挑眉,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小小承元的眉宇間已經盡顯出尋常孩童絕不會有的英銳之氣。


    隻是,再如何身肩天下重任,他也依舊隻是個幾歲大的孩子,他掙開墨煜嶸的手向墨宸峻和冷琬心跑來,墨宸峻彎腰將他抱起,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問道,“爹爹,父王說的納妾是什麽意思,我能幫上你嗎?隻要我能做的,爹爹盡管開口便是!”


    他小大人的語氣逗笑了眾人,墨宸峻隻是笑著沒做迴答,冷琬心則看著緩步走來的墨煜嶸,輕聲斥道,“你這家夥,我平時真是白疼你了,你今天把話說清楚,你究竟站在我這邊還是他那邊?”


    墨煜嶸有些為難,“一個是我的大哥,一個是我的姐姐,這個……”他輕輕拉過冷琬心,“我自是和姐姐一心,這還用問嗎?方才那番話


    不過是試探一下大哥,他要真有納妾的心思,別說姐姐不同意,我便第一個把他拿下,絕不念半點兄弟之情!”


    看著他一臉的大義凜然,冷琬心輕輕捶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鬼東西,幸好元兒不像你。”


    幾人間曾經水火不容的恩恩怨怨早就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至濃的親情。


    冷琬心的真實身份,墨宸峻當年沒有讓任何人知曉,他不想逝去多年的雲妃王訶和先皇之間的感情再重現於世人麵前,給世人議論的談資。


    除他和冷琬心二人之外,知曉這個真相的,便唯獨墨煜嶸一人。


    那是因為,墨宸峻覺得於情於理都該讓幼年喪母少年喪父的六弟和他同母的姐姐得以相認,而在知曉了這一切之後,墨煜嶸對墨宸峻便更生了無盡的敬佩和歉意。他那時才知道,他從小恨到大的皇兄,竟是如此一個頂天立地的重情男人……


    幾人向屋裏走去,承元在墨宸峻的懷裏依舊不放棄的追問著納妾一事,一副不為他做些什麽誓不罷休的樣子,墨煜嶸笑著將他給惹出的麻煩丟給墨宸峻,隻顧著跟著冷琬心腳前腳後的跑。


    墨宸峻氣惱的看著眼前親密的姐弟二人,隻能硬著頭皮煞有介事的給承元解釋起來。


    “所謂納妾,就是指一種懲罰,或者說是一種刑罰。那是男人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之後,妻子給男人最嚴厲最殘忍的懲罰。一旦男人被用了納妾之刑,就會永生不得安寧,不僅飽受身體上的摧殘,精神上也是苦不堪言。妻子再也不會關心他體貼他,就連兒女都會嫌棄他躲著他,讓他一個人孤獨終老。所以,納妾有如洪水猛獸,是萬萬不可輕易戲言的,元兒懂了嗎?”


    承元驚詫萬狀,小嘴張成了o型,“可是……可是父王為什麽要幫爹爹納妾,那不是害了爹爹嗎?”


    “你父王那是在提醒爹爹不可犯錯,並不是真的要害爹爹。”墨宸峻笑著。


    “我懂了。”承元鄭重的點點頭,“爹爹放心,就算有朝一日爹爹真的犯了錯,我也會求娘饒恕爹爹,絕不能給爹爹納妾,絕不!”


    “這就對了,乖元兒。”墨宸峻開心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墨煜嶸也笑著,扭頭看向冷琬心,“姐,你真的很幸福,我真為你高興。”


    冷琬心抿唇不語,溫柔的目光一迎上墨宸峻滿是濃濃笑意的視線,仿佛立刻聽見了有花開的聲音,正在悄悄的響徹心房。


    *


    墨煜嶸和承元留在家裏呆了多半日。


    冷琬心一直哄著承元,陪他練字作畫,而墨煜嶸則和墨宸峻一起,向他征詢著許多朝中之事的意見和建議。


    如今雖是天下安泰,可是依然會有許多治國興國的大事要事需要妥當處理,尤其像元熙這樣一個大統四方剛剛邁出雄壯步伐的新興帝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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