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輕輕撫著冷琬心瘦削的臉頰,在看到她唇角的淤紫時,眉心倏的擰了起來。


    “峻兒,可是讓琬兒在你府中受苦了?”她抬眼看向墨宸峻,墨宸峻緊盯她的目光頓時變的犀利無比。


    他鼻中一哼,毫不客氣的說道,“女子自古嫁人便要從夫,受苦與否都是她命裏注定要承受的,母後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吧,更何況她又沒缺胳膊少腿兒的,還有一口氣兒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你又何必操你不該操的心?”


    “皇兄……”寧王忍不住拉了拉他,他一把拂開他的手,冷冷的瞥了瞥臉色蒼白的皇後,麵無表情的說道,“兒臣還有些事,就不奉陪了,晚膳過後兒臣會差人將這賤人接迴府中。”


    聽著他那輕鄙的“賤人”二字,皇後終是忍不住,“峻兒,你……你太過分了……”她捂著胸口,輕輕的咳了起來,寧王和冷琬心連忙攙扶著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冷琬心氣憤的瞪向墨宸峻,“王爺怎可如此和皇後講話?小獸尚且知道迴報生養之恩,王爺豈非連獸類都不如?!”


    皇後聞言大為驚駭,連忙拉住她的手,“琬兒,切切不要胡言亂語!”


    她趕緊把冷琬心拉到身側,唯恐墨宸峻會一怒之下傷到她,沒料到墨宸峻隻是掃了一眼憤慨激昂的冷琬心,俊眉微揚,“休要以為皇後便是你的護身符,待今夜迴府,本王定叫你知道,該怎麽安分的做本王的女人。”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院中幾人看著他挺拔霸氣的身影,各自掩下了心事,沉默不語。


    良久,皇後才輕聲說道,“崢兒,你若有事便去忙你的,讓琬兒陪我說說話便好。”


    “兒臣今日無事,剛好也陪著母後聊聊天,豈不更好。”墨宸崢笑著,清朗的眉目,溫雅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般舒適。


    皇後終於展眉笑了起來,看著身旁的墨宸崢和冷琬心,一隻手牽住一個,“有你們兩個陪我,今天真是難得的熱鬧。”


    三人說笑著向內殿走去,冷琬心不由感慨起來,這大概就是親情的力量,雖然和皇後是第一次見麵,卻感覺是那麽熟悉親切,先前心裏對她的那些朦朧的猜測全都消失殆盡,剩下的隻是說不盡的好感,還有一種莫名的憐憫。


    有墨宸峻這樣冷血無情的兒子,換做是誰,都會是心底的硬傷。


    皇後似是真的十分歡喜這位從未謀麵的侄女,不停的吩咐下人為冷琬心準備這個準備那個,不一會的功夫,吃的穿的用的賞玩的已經足足準備了一馬車的樣子,冷琬心幾次忍不住要推拒,卻都被被寧王暗暗的以眼色製止,冷琬心方也明白過來,難得皇後今日這般高興,若是拂了她的好意,怕是又會讓她心裏難過。


    久離故鄉未歸,皇後也自是有詢問不盡的話題,冷琬心隻能硬著頭皮搪塞,畢竟她是個“冒牌”


    公主,好在她的機敏應答絲毫沒有讓皇後看出破綻,似是了了一番思鄉心願般,她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午膳一過,待倦乏的皇後休息以後,冷琬心便提出要四處走走,看看這元熙的皇宮氣派,墨宸崢便陪她一起離開了馨雅宮。


    “謝謝你,冷……冷姑娘,今日你的到來讓母後精神好了許多,以後如果可以便多來陪陪她,可好?”墨宸崢猶豫再三對她的稱唿,她是墨宸峻的媵姬,稱唿她“表妹”二字似是有些唐突,可是叫她冷媵姬又備顯疏遠,隻好叫了聲冷姑娘。


    冷琬心笑著,“寧王叫我琬兒便是,我遠離故鄉來到這陌生的元熙,姑姑和寧王都是我的親人,以後不要這樣客氣,我自會盡我所能孝順姑姑,寧王盡可放心。”


    墨宸崢點點頭,隨即又是一聲輕歎,“昨晚我親見你受了委屈,卻又愛莫能助,真是心中有愧。皇兄他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你越是逆著他便越是自討苦吃,以後萬萬要多幾分心計。”


    冷琬心皺皺眉,“不知那漠王為何對姑姑如此冷漠?莫非……莫非他不是姑姑親生?”冷琬心猶豫著,雖覺這麽問有些冒昧,可是心中疑慮實在是難以控製。


    墨宸崢笑了起來,“母後隻生了我們兄弟二人,自然是親生。”


    “那為何……”


    “說來話長。”墨宸峻的聲音裏多了幾分無奈,“皇兄自幼便天資極為聰穎,凡事不喜言表,做事卻有著不同尋常的主見和大氣,雖然性子是冷淡了些,可是依然深得父皇喜愛,他曾經是我元熙太子。”


    “可是一切都在皇兄9歲那年發生了改變。那一年,皇兄殺死了父皇寵妃雲妃尚不滿兩歲的女兒,她是父皇最為寵愛的女兒,一降生便被父皇封為雪陽公主,可想而知皇兄此舉讓父皇多麽氣憤和失望。”


    “什麽?他竟然……”


    殺死皇妹的傳聞竟是真的?


    冷琬心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小小年紀,他為何便如此歹毒,要對一個幼兒下此毒手?”


    墨宸崢搖搖頭,“皇兄大概是看不慣母後被冷落,你不知父皇寵那雲妃寵的有多厲害,自從納了那雲妃,父皇便再也不去其他妃嬪處留宿,他甚至幾度想要廢掉母後,封那雲妃為後,見母後日日以淚洗麵,以皇兄的性子,自是咽不下這口氣,恐怕加上年少不懂事,便做出了那樣荒唐的行為。”


    冷琬心渾身冒起冷汗,她心底曾經一直都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關於漠王那些殘忍的事情都隻是謠傳而已,沒想到,原來傳聞竟全是真的……


    她不由喃喃道,“再如何,那也是他的皇妹,他怎可……”


    “誰也猜不透皇兄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因他從未做過任何解釋,而更可怕的事在後麵。”憶起那些往事,墨宸崢又是一聲長歎,“當時雲妃已經懷有


    7個月身孕,聽聞愛女身亡的消息,自是悲慟欲絕,她當即昏死過去,經禦醫拚力搶救,早產的胎兒雖保了住,她卻就此失了性命。”


    墨宸崢喟歎道,“你可能想象當時我元熙宮中是怎樣一番混亂場麵?父皇痛失愛女愛妃,暴怒萬狀,他不顧我元熙皇室須立長子為太子的祖訓,當即廢黜太子,改立了雲妃尚在繈褓中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六弟,當今太子。隨後他又一道聖旨頒下,要將皇兄即刻處死,宮內行刑。”


    “廢黜太子本就是天大的事,他又要立刻處死已廢太子,群臣知道父皇是出於盛怒之下,自然百般規勸,而皇兄自始至終不發一言,不做任何解釋,不做任何懇求,依舊一臉的桀驁,這更深深的激怒了父皇,偏偏這個時候,母後心痛皇兄如此殘忍的行為,對皇兄也是失望之極,不僅沒有為皇兄求情,反而向父皇痛哭陳詞,此等不仁不義的孽子,罪該當誅……”


    “所以,所以漠王便因此痛恨姑姑,因他本是為姑姑抱不平,姑姑卻沒有保他。”冷琬心搖頭輕歎起來。


    墨宸崢點了點頭,“不管怎樣,皇兄確實有錯,母後這樣大義滅親的行為,可以理解,卻又的確讓人難過,深深的傷了皇兄的心,最後反倒是一眾老臣拚死力保,而心早就隨著雲妃的逝去而死去的父皇,也再沒了力氣與群臣在殺皇兄與不殺皇兄一事上耗下去,於是此後皇兄便被驅逐出宮,小小年紀便在一處如同冷宮的府邸中獨自居住。”


    “我聽聞,他還強霸了皇上的妃嬪,難道這也是真的?”冷琬心忍不住問道。


    墨宸崢無奈一笑,“連遠在東峪深居宮中的你都有此耳聞,可見皇兄確實聲名狼藉。”


    他接著說道,“那是後來的事了,皇兄被逐出宮後,曾經幾日不吃不喝,險些喪命,是震霆老將軍洛晉冒死請旨,將他帶去了他的將軍府,從那以後皇兄便跟著老將軍四處奔走沙場,他本就資質極佳,加上與生俱來的霸氣,小小年紀便練得一身好劍術,又跟著老將軍學了許多的用兵之術,不出幾年的時間,就已經是個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


    “那年我元熙與強大的南霄國有過一次疆土爭端,元熙將士在洛老將軍的指揮下與南霄殊死一戰,皇兄更是在那場戰役中身負重傷立下奇功,使得南霄日後再不敢小瞧我元熙。在大捷而歸後的慶功會上,皇兄第一次迴到了皇宮,那時已經是時隔8年之後。”


    “那8年間,父皇把我六弟帶在身邊親自撫養,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了六弟身上,其他的人和事幾乎都忘的差不多了,所以他當時幾乎已經把這個當年他要殺掉的皇子忘得一幹二淨。接風席上,看著皇兄眉宇間的那股英氣,加上洛老將軍和眾臣的請求,以及念及他多年間九死一生為我元熙國立下的赫赫戰功,父皇這才為他封了王,便是今天的漠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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