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邊遠山區小樹林深處,在那霧氣氤氳的溫泉旁邊,一名因為骨髓裏不安分基因作祟,而頭頂著毛絨絨一大包的美少女(呃,看錯了,那是又從新飛她頭上去的絨毛小肉球‘趴趴’,不是一大包……咳!),此刻正跟小狗狗似的跪坐在一顆參天大樹下麵,扒開了麵前一大堆枯枝落葉,左手緊緊拽著那顆染血的琉璃珠,右臂平舉,將手中那條看似平凡無奇的水晶項鏈垂落下去,並且神經兮兮地緊盯著濕潤的土地,口中念念有詞:“&¥#~*!…&#~!%&$(占卜咒語,聽不懂)”


    嘰裏咕嚕瞎叨念了半天,終於金石為開,手中那條淩錐形水晶項鏈漸漸綻放出流光溢彩,美少女見了,心中雀躍不已,連忙垂下手臂,讓水晶最顛端棱角墜地,隨後雙眼緊閉,輕聲詢問:“穿越命運洪流之風,請迴應我的唿喚……我的問題是:我左手掌心中那枚琉璃珠上鮮血的主人,宴宵小,他未來的將會迎娶誰做為他的新娘,請記下那位姑娘的名字。”


    雖然緊閉著雙眼,可是紅綾仍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手中那條水晶項鏈輕微地動了起來,她微微揚起腦袋,仔細感知著它的動向,並順應其作出適當的牽引調整,以方便那枚正處於神秘占卜秘術中的水晶石能更方便地在濕潤柔軟的土地上寫下她所希望得到的答案。


    隻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水晶石很快就寫好了,完成任務之後,占卜術神秘的力量消失,它又黯然失去光華,重新化作那平凡無奇的凡物。


    紅綾仍然緊閉著雙眼,又侯了半晌,終於確定儀式結束之後,她才敢微微睜開雙眼(據說占卜過程中偷看結果屬於占卜禁忌,會直接導致占卜者雙目失明)。


    濕潤的土地上,跟鬼畫桃符般寫著兩個大字:


    紅綾


    “……”紅綾抽了,連額際的青筋,帶嘴角,帶雙爪,帶尾巴,帶……整個人,一起抽了。


    若不是因為手中那條水晶項鏈是小時候剛剛學會占卜那年她親娘親手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丫頭八成能當場把它又撕又拽扯成八段,然後狠狠丟地上,再‘啪啪’踩上兩腳。


    腦海中雖然有這種瘋狂的欲,望,可到底沒舍得,紅綾又氣又惱,連戴也懶得戴,直接將水晶項鏈塞進納戒當中,又跟小狗狗似的趴在地上憋悶了十餘秒,而後暴跳如雷地蹦起來,一條大絨尾巴高高豎起,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蒼天,做‘仰天茶壺’狀,大叫一聲:“你他奶奶的——宴宵小!姑奶奶從今往後與你沒完!!”


    唿——


    話音剛落,小樹林中忽然妖風大作,一陣狂風夾帶著一蓬落葉劈頭蓋臉打過來,仿佛嘲笑一般撒了那不懷好意的小巫女一臉。


    “……”給這麽一折騰,紅綾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


    因為宴宵小左腿受傷的緣故,害怕趕不上迴墮天,一路上便繼續由靈淵附體,代為高空飛行,經過念能者公會會館附近的時候,那小家夥突然又想起要將那納戒裏麵十幾枚花花綠綠的‘念魂丹’拿出去賣掉換錢,便又急急忙忙要迴身體支配權,找了個不起眼的旮旯兒降落下來,然後一瘸一拐地向念能者公會蹭去。


    念能者公會門口的守衛又換了一個人,不過雖然換了人,卻依然毫不猶豫地一伸手將宴宵小攔截了下來,剛想訓斥幾句諸如‘這裏又不是小孩子的遊樂場,一邊玩去’之類的閑話,陡然看見麵前的少年有備無患地翻手打納戒中抽出一張青銅念能卡,連眼皮子都不抬地淡然道:“我來交任務。”


    “……”這理由很好,守衛連找茬的話都省了,直接畢恭畢敬地收手讓道。


    進入念能者公會裏麵,迎麵是一間寬敞明亮的辦事大廳,入口處右手旁專門配備兩名業務諮詢人員以及自助資料查詢手冊,宴宵小自然沒興趣去挨著翻資料手冊,直接向兩名諮詢人員說明來意,得到滿意的迴答之後,下樓來到負一層左上角一處迴廊,敲開右手邊第二間辦公室大門,進去之後發現裏麵的裝潢好像古代當鋪店麵。


    房間四麵全是高聳入頂的紅木櫃,木櫃上麵一隻一隻好像中藥房抓藥的小抽屜,左手邊的一隻長木桌旁有兩名學徒模樣的少年人正埋頭敲擊著手邊的念能卡(貌似正當計算機在用),攤開一本本厚重的賬簿互相對賬,右手邊則另有一名管事模樣的大爺眯起眼睛正在翻查看著什麽。


    正中櫃台後麵的那名看上去體態富貴神情安詳的‘店主’卻無所事事地翹起二郎腿,捧著一盞香茗細品。


    整個場麵十分安靜,敲擊、翻書之聲曆曆可辨,窗戶開間很高,柔和的光線猶如瀑布一般傾瀉而入,細碎的塵埃飛揚跳舞,給人一種古老的封塵感。


    而讓宴宵小更深刻體會到的卻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至理名言的真實寫照。


    “麻煩幫我看看這些能換多少錢。”廢話不多說,宴宵小三步兩步上前,直接從納戒中掏出那隻裝著十餘枚念魂丹的檀木盒,瀟灑地遞給紅木櫃台後麵麵戴平光眼鏡,留著八字胡,身著青布長衫的念能者公會公務員(雖然那家夥的形象看上去很像早年間杜撰小說中描繪的某某奸商)。


    “哦,好。”奸商……咳,公務員義務性地從宴宵小手中接過盒子,打開來看了一眼,又斯斯文文地合上,沒說話,卻左右環顧著從麵前的資料中翻出一張價目表,遞給宴宵小,然後才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等待客人的反應。


    宴宵小莫名其妙地接過對方遞來的價目表,看了一眼,感覺眼角有些抽。


    上書:


    念魂丹收購價:


    火屬性(紅色)念魂丹:2600婆娑幣/兩;


    水屬性(藍色)念魂丹:1400婆娑幣/兩;


    木屬性(綠色)念魂丹:1900婆娑幣/兩;


    土屬性(黃色)念魂丹:1600婆娑幣/兩;


    風屬性(青色)念魂丹:1200婆娑幣/兩;


    念魂丹出售價:


    火屬性(紅色)念魂丹:7800婆娑幣/兩;


    水屬性(藍色)念魂丹:4200婆娑幣/兩;


    木屬性(綠色)念魂丹:5700婆娑幣/兩;


    土屬性(黃色)念魂丹:4800婆娑幣/兩;


    風屬性(青色)念魂丹:3600婆娑幣/兩;


    不知道怎麽迴事,宴宵小看著這張價目表,總有一種無形之中好像被人當頭踩了一腳的鬱悶感。


    奸商!


    純粹的奸商!


    太黑了!太卑鄙了!無恥!下流!大混蛋!!!


    最氣人的還是,他竟然還敢將收購價和出售價寫一張價目表上麵,簡直就是擺明了的坑爹啊!


    除此之外,風屬性念魂丹遠低於其他屬性念魂丹的價格讓宴宵小也感覺非常不爽,總覺得好像自己低人一等一般。


    就連靈淵從旁湊過腦袋看了一眼,也是一臉愕然。


    不過作為念能者公會幕後最大的boss,這家夥對這份這價格倒不是不滿意,隻不過心裏麵汗顏的是:怎麽寫一張價目表上呢?至少該分作兩張寫才對嘛……


    不過宴宵小這小子是這麽個人,他就算心裏麵再大的憤怒、不滿、抱怨,也不會輕易在陌生人麵前表現出來,所以僅從外表上看來,他也隻不過微蹙眉梢,眼角輕跳而已,隨即麵無表情地將價目表遞了迴去,然後攤開手掌,從對方那老謀深算的奸商手中接迴檀木盒,吊過頭大步往門外走去。


    “宵小,你可以試著在那家夥麵前出示一下你手上那張‘念能者公會保送生簽名卡’,”靈淵到底還是袒護自己這個小徒弟的,見狀不由得替他出謀劃策道:“或許境況會有所轉機也不一定呢?”


    宴宵小健步如飛的雙腳陡然在門前停下,遲疑片刻,又沒什麽多餘表情地轉身,重新迴到櫃台前,依言從納戒中掏出那張‘念能者公會保送生簽名卡’,遞過去,並不抱太大希望地淡然問道:“能否有所優惠?”


    “咦?”對方見宴宵小去而複返,還以為他迫於經濟上的窘迫不得不臨時改變主意呢,誰知竟又節外生枝……接過宴宵小遞來的卡片,‘奸商’看了兩眼,眼中神采微變,續而又抬起頭來盯著宴宵小上下打量了打量,緊接著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片刻,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丟下一句:“請稍候片刻,我請示一下。”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摸出念能卡,握在手中跟打手機似的不斷做著拇指運動,一邊往旁邊另一間偏房中走去。


    宴宵小看似無所謂地將雙手揣入褲兜之中,側過臉望向高懸的窗外,一張平靜的少年的臉龐上並沒有任何別樣的表情,然而卻情不自禁將站立姿勢調整到右腿承受絕大部分力量的姿態,並不明顯,就好像無意之中一個休閑的站姿。


    靈淵見了,眼中悄然閃過一絲堪憂,關切道:“疼得厲害?”


    宴宵小倔強地抿緊了雙唇,輕微地搖了搖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固執地凝視著蒼茫的虛空,眼底淡然浮生出堅毅的光芒。


    靈淵猜測他必是竭盡全力忍耐著,就好像明明舉步維艱,這小子卻死活不肯在旁人麵前表現出絲毫的殘缺一樣。


    用正常人的步伐走路,微笑,神采飛揚,好像沒事人一樣。


    這也是需要極大的承受力的。


    不一會,身為奸商,同時也作為念能者公會公務員的‘店主’迴來了,一臉沉悶不快的表情,走過來先將‘簽名卡’歸還給宴宵小,而後公式化宣布結果道:“……上麵的意思是,從今往後,念能者公會將以出售價格收購閣下需要出售的任意財物,當然,同樣附帶的條件是,希望閣下念及念能者公會的好處,將來若有奇珍異寶需要轉手或出售等,需優先考慮我們。”


    “自然。”以出售價格收購他需要出售的任意財物?這樣莫大的優惠宴宵小隻怕做夢都要笑醒過來了。


    而所附帶的條件也並不算過分,雖然傳說中許多的奇珍異寶都是有價無市的。


    不過現在自己念術修為才不過二階一星,想要將來有所成就,正是需要大量供給的時候,念能者公會這一恩澤,對宴宵小來說,實在是來得猶如及時雨一般讓人痛快!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一切實際上都得之於靈淵的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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