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還隻是一名才剛剛年滿十五的小小少年而已,為何他竟能擁有這等先聲奪人的氣勢?他的篤定與傲然從何而來?他難道就不害怕因為麵對族長說出不可挽迴的話而受到自己嚴厲的懲罰?


    宴許深深凝視著自己手中的小家夥,總覺得對方氣勢雄渾,對他根本毫無畏懼!


    那樣堅韌甚至可以說是‘頑固’的眼神,無論凝固在誰的臉上,誰都會不舒服,身為伯父的宴許甚至有種因為理虧而很想要別過臉迴避開那少年**裸的質視的**。


    可是現在這種場合,身為一族之長的他根本已是騎虎難下,被一名還未成年的少年輕而易舉地問住,進而大失威信這種事,在神誌清醒的情況下,他還做不出來。


    “我在問你話!你難道沒聽到嗎?”端起長輩的架子,宴許麵色鐵青地咆哮道:“說,你是不是私自動用家族什麽東西了?從實招來!否則我廢了你!”


    宴宵小感覺掐住自己手臂的力道更加深重,恐怖得幾乎要將自己一條小臂扭曲變形,他緊抿著唇,下意識地動了動手指:還好,沒斷,還能動……於是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來,笑得尖刻而鋒銳,道:“最後一句話才是目的吧?”


    “宴、宵、小!”宴許的聲音宛如沉重的雷點,近距離在少年耳畔炸響。


    “我沒有。”宴宵小不屑地橫眉怒目:“家族中的東西,我一樣未曾動用過,你若不信,可以現派人去查!”頓了一下,又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對了,現在去查的話,還來得及栽巫陷害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究竟是想折斷我手足四肢,還是想直接捅我一刀,不如來的再更直接一點如何?”


    “……”實際上,宴許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可偏偏被對方一語道破,他又不好意思說得出口了。


    正在這時候,一直神出鬼沒的靈淵不知從哪裏摸來一把精鐵重錘,當著宴宵小的麵,飄到宴許身後,在他腦袋上麵比了個‘一棒子敲死’的姿勢,然後直接喊價:“八十萬。”


    八十萬,我幫你取他性命。


    宴宵小抬起頭來,直視靈淵,在那一瞬間,他眼中甚至毫不避諱地閃爍過一抹欣然接受的光芒。


    現在的他,自然拿不出八十萬,不過對於這種‘空頭支票’,十億都欠了,還怕這點?


    可是……宴許再不好,也是長輩,也是自己的伯父,作為子侄輩的他,對其嚴詞厲色公然反抗就已經是大逆不道了,又怎能暗下殺手至其於死地呢?


    固然他曾經陷害自己的父親,可畢竟父親至今還好手好腳地活著……


    宴宵小咬了咬牙,又不帶任何感情地強迫自己移開眼,假裝視而不見。


    “……”靈淵突然發現,這小子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善良了,和自己這種視人命為草芥,殺人掠貨、草菅人命到了某種誇張的境界的家夥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一提到謀財害命就會猶豫,每次每次,即使自己因此受到反傷,卻仍然義無反顧……完蛋了,這小子沒救了,就一該死不得活的命。


    靈淵一邊在心下這麽感歎,一邊卻又忍不住對宴宵小升起一股極大的好奇心。


    在他看來,人類是惡魔的同類,是和蟑螂臭蟲之類沒有任何區別的(好吧,最多就是會兩隻腳走路,會說人話而已),是卑鄙無恥下流肮髒的,是殘忍到為了自身利益連同類都能毫不猶豫地欺騙、陷害、屠殺的古怪生物。


    可是,為什麽這麽卑微的、下作的、心狠手辣的種族裏,偶爾還會出現一些稀奇古怪(例如宴宵小)的異類呢?


    靈淵不懂。


    當然了,這一係列極端扭曲的評價僅僅出於很早以前受到人類過分的迫害而最終導致心理不正常的家夥,又因為這其中付諸了太多的血淚,太多的辛酸,太多的悲苦,所以逐漸地凝固、定型,在心裏麵成為堅如磐石的概念,要想再重新顛覆,幾乎不可能。


    不過這一係列感受都是靈淵一個人的,宴宵小完全不知所覺。


    “族長大人,請恕我冒昧,”正在這個時候,身後的元休上一步,站在宴宵小身旁,單手撫肩,向著宴許微微躬身一禮,口中卻義正詞嚴道:“這孩子擁有這個世界上極其少見的極品屬性天賦,他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我們婆娑帝國功勳卓著的棟梁之才。所以,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麽或者沒做過什麽,我希望作為宴氏家族一族之長的您能高抬貴手,饒過這孩子任何無心之失,畢竟,他才不過是一介半大的少年,即使按照法律論處,也不至於受到太過分的懲罰。”嘴裏一邊說著客套的話,元休一邊意味深長地望著宴許,好心‘提醒’道:“想必您也知道我們念能者教堂收人的規矩……”


    宴許整個身子微微一震,肅殺的臉龐上溢出一抹猶疑的神色,仿佛受到了某種不可控的潛伏勢力的要挾,一時間顯得有些進退兩難。


    其實,元休最後那句話說出來,雖然看似隱諱,實際上在場所有人都懂。


    他的意思是說,念能者教堂是當局政府組織,後台很強大,你最好不要與我們為敵。另外,教堂內部隻收念術修為達到四階‘小成’以上,並且至少有兩個技能在b級以上的成員……也就是說,咱兩兄弟完全是為了給你宴家大族長留麵子,才沒有開啟自己的魂燈罷了,否則弄得你丟人現眼下不了台,你可別怪我們心狠手辣啊!


    當然這其中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就是說,宴宵小屬性天賦太極品,這個少年我們很喜歡,他是我們兄弟兩相中的(按照念能者教堂的規定,遇見高屬性潛力天賦的少年,引導並為其激活屬性天賦,執行使是要獲得相當豐厚的獎勵,並且被視作終身榮耀的),絕不會就這麽平白你破壞,你宴許也不要太囂張了,知道不?


    這意思宴許心裏麵明白,就是舍不得放手罷了。


    一旦放手,就等於放虎歸山。關於這點,宴許很清楚:日後等他宴宵小羽翼豐滿,隻怕他這十多年來坐熱乎了的族長寶座就要江山易主咯!


    不行,無論如何,我今天都不能放過他……


    殺!


    殺了他!


    一不做二不休,斬草除根!


    當這一瘋狂的念頭從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宴許下意識地微垂下眼瞼,以免目露兇光而泄露太多內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


    故作沉思狀想了一會,宴許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一副頗為感慨的模樣:“是伯父太衝動了……宵小,你能取得這樣好的成績,伯父也為你高興啊!”他說著,仿佛自然而然地鬆了手,甚至還想伸手撫摸宴宵小的腦袋。


    宴宵小下意識地反手摁住被宴許掐得一片淤紫的手臂,厭惡地往後退了一步,事以至此,他連半個字都懶得再理他。


    旁邊的元休連忙打了個圓場:“時候不早了,孩子,你還是先過來將屬性天賦激活了吧。”


    說得也是。


    畢竟潛力再好,不激活出來,永遠都僅僅是‘潛力’而已。


    宴宵小配合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往站在另一旁的執行使身邊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前一刻還在故作唏噓感慨的宴許跟變了個人似的,驀然間一躍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最恨的招式,撲向宴宵小,在所有人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情況下,以手為刃,凝聚著最大的念力,不顧一切地往那少年腦袋上劈了下去!


    裂空的勁風摩擦出咆哮之聲,可見其掌鋒狠辣鋒利,足以破石碎金!


    隻宴宵小那顆腦袋……還不跟被刀削似的生劈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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