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紫『色』裙裾輕曳似繁花微墜。


    撲通一聲,湖上水花四濺,粒粒在陽光下閃爍出七彩的明媚。


    幾名家仆撤了網,朝亭閣處那道紫『色』身影一揖,便趕緊退下了。


    白子虛輕笑,拂袖正待離開,卻見地上剛才那魚兒隔網匍匐之處,兩粒珠子璨然發光。


    “娘娘,蝶風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大的魚兒呢。”蝶風歎道,“不知道嚐起來是什麽味道?”


    璿璣正支了肘在石桌上發怔,被蝶風這話雷倒,滿臉黑線。


    “年璿璣。”


    突然的一聲,璿璣愣住,旁邊蝶風已怒斥道:“我家主子好心救你免你受~辱,你這人怎這般不識禮儀,娘娘閨名豈容你『亂』唿?”


    蝶風說得又快又急,那咬音卻極準,璿璣好笑,心想迴去可以弄個急口令繞口令什麽的給蝶風玩玩,越想越好笑,嘴角不禁微翹。


    白子虛原微微皺了眉,但看得她笑靨似花,那似許的不悅,又似瞬間散了去。


    “什麽事?”璿璣問,倒不意這男人折返。


    “這個,你收下吧。”


    璿璣微微奇怪,往他的視線看去,卻見他攤開的白皙掌心上,兩粒桂圓大小的珠子通體晶瑩,白華氤氳,似周身透著一股寒意。


    “這是什麽?”她一下好奇起來。


    白子虛眸光一揚,望向湖子,道:“是適才錦鯉遺下的,看這魚身量大小,眼帶光華,似通人『性』,想來存活已逾百年。”


    “這珠子是它內單所化也未定,不管有心還是無意,它既留下,你便收了,當它還了你這活命之恩,莫待來生糾葛。”


    這白子虛聲音清越,帶了幾分珠落玉盤之韻,話裏又數分禪意,談吐甚是不凡,璿璣倒聽得一時出神。


    白子虛看她不說話,知她原就不喜自己,折眉冷笑,把珠子放到桌上,轉身便行。


    卻聽得背後璿璣急促的腳步聲,“公子留步。”


    他心裏微動,緩緩返過身。


    “手,打開。”璿璣笑道。


    白子虛斂了眉,他是果斷之人,快速權衡間,依言做了。


    衣袖微動,璿璣捏握的手輕觸到他掌心。


    緊跟在璿璣背後的蝶風冒汗,她與璿璣相處了段日子,知她不拘小節,但和陌生男子這般接觸,若教皇上看到......


    “若說到這魚兒的活命之恩,也有公子一份。”璿璣笑笑,放下手中的東西。


    男子的掌心赫然多了顆珠子。


    白子虛怔了一下,又挑眉而笑,“你不是向來憎惡我嗎?”


    璿璣本就對他甚是好奇,想知道原來的璿璣與這子虛有什麽嫌隙,子虛又是什麽人,但怕『露』了痕跡,才沒有多問。


    這時,聽他一說,那微微的心癢倒犯了,眼珠一轉,笑道:“璿璣在宮中被賜死之事,想來公子也聽過吧?”


    白子虛倒沒想到她會如此侃談這等忌諱之事,他也不動聲『色』,隻點了點頭。


    “實際上,璿璣被賜自縊之後,想是心慌所致,這以往之事,很多已記不得。”想了想,索『性』更明確地加了句,“我失掉了部分記憶,公子的事是其中之一。”


    白子虛聞言蹙眉,目光似水,在她臉上掠過,良久,才淡淡道:“怪不得。”


    蝶風聽得吐舌,這主子是什麽葫蘆裏賣什麽『藥』,還失憶了......這裝的吧?


    他雖說怪不得,但璿璣有種感覺,這白子虛未必就信了她的話,但她也不管這許多,反正理由給了,她現在便要八卦——


    “公子能否給璿璣說說這前事?”她一笑,道。


    兩人重坐了下來。


    白子虛看了她一眼,笑道:“白家與年家有婚約在身,不知這事你可忘了沒有?”


    璿璣嚇了一跳,我的娘!這有婚約在身的別是白子虛與年璿璣得了......


    “子虛與你姊瑤光......”


    璿璣差點要喜極而泣,若是子虛與璿璣,這可是欺君啊!


    白子虛看她嬌顏生動,心裏一動,微微側過頭,淡聲道道:“白家原是煙霞郡首富之家......”


    他頓了頓,冷笑道:“不怕大言不慚一句,這國庫的收入,有相當部分便是來自白家。”


    璿璣心裏一咯噔,輕聲道:“那可是後來白家家境中落,公子千裏奔赴年相,遭悔婚?”


    “你怎知道?”白子虛輕笑,似並不以為意,那眸中流光甚是清澈動人。


    蝶風方才惱這人無禮,這時臉上倒不禁微微一紅。


    怎麽知道?璿璣隻想站起來吼一嗓子,這狗血,n年前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電視裏也是這麽演的......


    出口卻是:“那你怎還能在這府邸出入?”


    “我在你出閣數天前來你家,你與你姊感情甚篤,她自是不願與我攀結,你便代她......”白子虛說到這裏頓住,隻是輕聲而笑。


    璿璣臉『色』微尬,知道原來的璿璣必定是對這男人做了羞~辱之事,隻是說到與瑤光感情深篤.....想是遭瑤光利用為多,年夫人說璿璣『性』子單純,似乎不假。


    白子虛淡淡道:“你母是良善之人,為子虛在這裏謀了一席之地,有片瓦遮頭,有口飯吃,子虛在此讀書,以待今年冬末科舉,這一相一抵,你倒不必自責。再說,這世情原是如此,子虛犯jian投奔,你當初折~辱於我,也無不對。”


    璿璣一怔,暗暗稱奇,白子虛確實生於大家,這樣的談吐和想法......想了一下,道:“璿璣娘親心善,此番做法,卻有欠妥之處。”


    白子虛嘴角微勾,卻見她微一沉『吟』,道:“蝶風,你迴我房中,取一千兩銀子過來給我。”


    “小姐要贈銀與我離開這裏?”白子虛眸裏盡是笑意,清清淺淺,卻又讓人捉『摸』不透。


    璿璣已出閣且貴為王的妃嬪,白子虛這樣的稱唿實是大不妥,但璿璣卻一時並未為意。


    蝶風俯身對璿璣耳語道:“娘娘,你之前沒有交待奴婢,奴婢隻打點了些衣物出宮,這銀兩卻是沒有帶的——”


    其實,蝶風還有沒告訴璿璣的是,西涼雖富裕繁華,但慶嘉皇帝卻要這宮中以儉約之風而勉,每月嬪妃的俸銀並不奢多,若論名位頭涵,璿璣是每月五百兩,但她之前私闖金鑾殿,連續數月俸銀早被皇帝罰下。


    朱七的『性』子,對金錢並不惦念,宮中吃喝用度也富足,她全然忘了這迴事,有時遇到打點細須,卻是大丫鬟蝶風省吃儉用從自己的俸銀裏出了。


    這時,蝶風一說,璿璣是聰慧之人,反省悟起這事始末,細聲道:“是我疏忽了,委屈你了。”


    蝶風拚命搖頭,又道:“主子,這怎麽辦才好?”


    白子虛冷眼旁觀這對主仆,看璿璣蹙了眉,心裏有絲微分的感覺,越發覺得這女子有趣。


    龍非離從年相書房迴得來,璿璣卻並不在房內,他微微皺了眉。


    夏桑笑了笑,正待說話,門卻被打開,一個身影急奔了進來。


    尚未看清房中的人,焦急的女音已隨之響起,“夏總管,蝶風聽得外麵說你在這裏,娘娘有一事囑咐蝶風拜托於你......啊,壞了!皇上......也在?”


    “哦,你很想朕不在嗎?”龍非離微微挑眉。


    蝶風嚇得撲通就跪,“奴婢叩見皇上。”


    “你主子在哪?嗯,或者朕該問,你主子找夏桑什麽事?”龍非離淡聲道。


    蝶風心肝『亂』蹦,娘娘與陌生男子在湖邊的事,切萬不可『亂』說,娘娘雖是好意,萬一皇上......她正琢磨著該怎麽迴話,龍非離已經微沉了聲音,“敢情你沒聽清朕的問話!”


    夏桑皺眉,低斥道:“蝶風丫頭,還不快說!”


    蝶風大驚,急急叩頭道:“皇上恕罪。娘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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