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天界有一位神宿紫蘇,是天帝的小女兒,她到人間玩耍,恰逢火祭,心下不忍,出手救了那小獸~『性』命,又把它偷偷帶迴天界。”


    “這紫蘇平日懶散,自己的修行並不好,卻每天悄悄把那雪狼帶到戰神那兒看他帶兵『操』練,在各路上神授徒時帶它去聽心經口訣,這小獸本就天賦異稟,又經觀摩修習,時日一長,竟修成男體人形,紫蘇索『性』把它帶到藏經閣讓他修習各種法術。”


    “但最終卻教人發現,告了天帝。紫蘇被捉前,拚了一身修行,把小獸送迴人間。天帝大怒,六道輪迴,小獸本注定身死,紫蘇卻強行打『亂』了它的命格。按法規,紫蘇要判到誅仙台,受千年火刑。”


    “彼時,西海龍族力量已大,隱隱有了與天庭分庭抗禮之勢,天帝極愛這女兒,不忍她受這苦罪,但苦於無法杜塞悠悠諸口,便索『性』把紫蘇嫁給龍族新任之王。”


    “但紫蘇婚後並不快活,這本就是一場政治婚姻,龍王心有所屬,紫蘇『性』子倔強不懂逢迎,她又已為雪狼散進一身法力,在西海受盡龍王姬妾欺淩。”


    璿璣心裏惆悵,道:“紫蘇愛龍王麽?”


    龍非離淡淡道:“這有關係嗎?”


    “如果不愛,天帝是對的,在西海龍宮,冷眼旁觀,總比那千年活刑強多了。但如果愛,這......千年火刑又算得什麽,倒不如一場火燒來得痛快。”


    龍非離不語,良久才輕聲道:“一場交易,她要得,總得拿些什麽來換。”


    璿璣不覺看了他一眼,算了吧——別說他在想什麽,她猜不透,即使隻是他的情緒,她也無法弄明。


    龍非離突然微微一怔,眸光掠過膝上的手,她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輕輕覆蓋在他的上麵。


    “天帝其實不愛紫蘇。”璿璣苦笑道:“不是說龍族的勢力已能撼動天界了麽,如果借龍族欺淩紫蘇的幌子,天帝不是有了理由去攻打龍族嗎?總比放任日後龍族強大下去,他寢食難安更好。”


    她良久聽不到聲音,暗暗看了一眼兩人交疊的手,又悄悄去看龍非離。


    卻見他正凝著她,嘴角笑意斐然,卻說不出是諷是讚。


    “你怎會有如此想法?”他問。


    璿璣搖搖頭,“不知道。”


    “也許,這不過是紫蘇與她父親的一場謀劃,如你說,讓天界有攻打龍族的理由。”龍非離冷笑。


    “會散盡一身修行來救雪狼的紫蘇,皇上覺得她是這樣的人麽?”


    “眾生萬相,更多的時候,不過是假像一場。”


    說不上為什麽,璿璣心裏微酸,重重握了一下男子的手,笑道:“總有些東西是真實,就像璿璣現在握著皇上的手。”


    龍非離目光微挑,落在璿璣的手上,她很瘦,皮膚白皙,能看到手上脈脈青筋。


    初春雨寒,他有內力抵禦,倒不覺得什麽,她的衣服被他撕~破,她的身子在他依舊懷中冷得顫抖。


    ——就像璿璣現在握著皇上的手。


    聽到這可笑的話的一瞬,他竟然動了為她運功驅寒的念頭。


    嘴角淌過抹冷笑,把手從她的手裏抽出。


    璿璣不以為意一笑,道:“龍王不愛紫蘇吧?”


    “嗯。”龍非離眸光晃動,“你對這個故事倒看得透徹。”


    “不是說龍王心有所屬嗎?再說,倘若他愛她,怎會任她受盡欺侮?”璿璣苦笑,低聲道:“最後怎樣?”


    凝著越來越多的狼群,龍非離似乎也收下了說故事的興致,道:“天界和龍族之間的戰爭本來就不可避免,數百年後,兩界打了場狠仗,以天界失敗告終。龍王也受了傷,但他的修行高強,隻是他最愛的女子也在那場戰役中受傷了,他為了救她,耗費了不少力量。與此同時,當年被紫蘇的雪狼早已修行大成,在人界稱王,他率兵攻打西海,要把紫蘇救出。”


    “他走的時候,沒能帶走紫蘇,他能帶走的隻是她的一縷魂。”


    璿璣顫聲道:“為什麽?”


    “紫蘇死了,傳說是因為救了龍王和他的女人。”


    “如果龍王不是救人消耗了力量,雪狼未必是他對手。紫蘇也不必因救龍王而死。”


    “雪狼為王,不過隻為紫蘇,迴到人界以後,他把紫蘇已近隕滅的魂幻化成樹,那時狼已是非常強大的神獸,對人界遺禍很重,紫蘇死前讓雪狼把狼族管治好,雪狼便散盡一身法力,把狼族的能力全部封印,最後也死在了紫蘇樹下。”


    “這園子以奇門遁甲術法布置,為了防止狼群走出,其實最可靠的並非這五行方位之術,而是這紫蘇樹,狼永遠不會離開有紫蘇的地方。這一下雨,花香大盛,它們便會從點蒼山湧出,到最大的紫蘇樹下聚集。”


    “可是為什麽小狼能離開麒園?是因為它也是雪狼嗎?”


    “不知道。”


    雖隻是傳說,但想到紫蘇和雪狼的結局,璿璣心裏黯然,她想問那龍王後來的事,想想紫蘇已經死了,又還有什麽好問......好一會,倒是想起:“狼王會來嗎?”


    花樹下的狼已經低吼著,她越看越心驚,“它們會上來嗎?”


    “這是紫蘇樹王,它們不會上來。”龍非離道:“隻是我們要下去罷了。”


    璿璣黑線。


    龍非離突然凝向天空,眸光犀利。


    璿璣不解,隨他的目光望去,卻見遠處的紫蘇樹上方,一抹白影擦過,那道影子似乎正奮力往這邊飛。


    璿璣興奮,“是小狼?”


    龍非離卻輕輕皺了皺眉,他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些東西。


    他出手飛快,璿璣隻看見他的袖子一揚,空中有些火花散濺開來.....白天看不分明,是焰火嗎?


    她還在疑『惑』,卻見小狼振翅,轉了身,往那焰火的方向飛去。


    同時,空中躍過數道紫影,往各個方向散去。


    紫蘇下的狼群突然嗥聲大作,有數隻狼飛躍而起,向小狼追去,剩下的狼群也湧動著分別向各個方向追去。


    “你是讓小狼和你的護衛把它們引開?”璿璣恍悟,很快又憂慮起來:“小狼的傷——”


    龍非離也不打話,狼群數目一減少,立刻把她緊攬進懷中,幾個縱躍,已經掠過數個枝頭,百十隻狼嘶吼著追來,也有幾隻騰空飛起追來,璿璣隻聽到背後厲聲嘶鳴,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檀腥之氣。龍非離的動作卻極快,揚手便是一把銀針。


    “它們不是會飛嗎?”


    到璿璣心有餘悸地問出這話時,兩人已出了園子。


    “迴娘娘,雖有翅膀,但隻有極少的狼還留有遠古時候的飛翔能力。”柳條顫動,有人從柳林裏走了出來。


    卻是夏桑,他本來笑『吟』『吟』地走近,目光落到璿璣身上,又趕緊低下頭。


    龍非離輕聲吩咐:“東西給朕,你到鳳鷲宮給年嬪娘娘帶件外袍過來吧。”


    “奴才遵旨。”夏桑拿出一個錦囊交給龍非離,立刻急步離開。


    “你今晚不用過儲秀殿了。”龍非離道。


    璿璣不解,接過男人遞來的東西。


    “紫蘇的花瓣,有安神療傷之用,給雪狼,它進去應該就是去吃這東西。”


    他清淡的聲音還在耳邊,身影已隱沒在柳林。


    原來,他剛才讓夏桑去取的就是這東西。


    嗷嗷的叫聲突然從背後傳來,她一喜,轉身,隻見小狼扇著一雙小翅,碌碌瞅著她,它身上皮『毛』血跡還清晰,神『色』卻甚是雀躍。


    “喲,會飛,神氣了是吧。”她笑著跑過去,小狼撲到她身上,輕輕蹭著。


    “貌似你的先祖很厲害,你什麽時候才能像他一樣啊?”她笑了笑,低聲道:“不是個記仇的家夥呢,還懂得與龍非離配合。”


    小狼惡惡叫了一聲,似乎對她提到龍非離不甚滿意。


    “他傷你是不對,但他隻是姓龍,和西海混蛋龍王沒有關係,你別......”


    “呃,好吧,你還是憎恨他吧。”無奈地瞪著手上的齒印和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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