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沒提防他問到這個,立時啞然。但顯然迴避也是沒用,隻好說道:“是徐靖。”


    蕭淮臉色刹時有些難看。


    沉臉半晌,他忽然拉起她手道:“緩緩,等開了春,我來教你怎麽行兵布陣,再教教你近身相搏術什麽的,那個比看輿圖什麽的可強多了。”


    沈羲訝然,她也就是說說而已


    燕京老話說小孩子過生日叫長尾巴,沈羲生日是在明日,蕭淮今兒提前給她長尾巴了。


    在別院裏吃過午飯,又帶她去看他幫她挑好的學舍。


    前些日子他拿來一堆選址讓她選,她也無從下手,索性讓他拿主意。


    他不聲不響地就已經挑好了,而且還做了修繕。


    學舍選在鹿兒胡同與鹿鳴坊中間的栗子胡同,這裏離順天府近,但是也不太近。


    整條胡同都是以售賣文房四寶以及名家字畫的鋪子居多,間或也有兩間賣油傘或成衣的。


    總之附近多是有些身份的人,就是平民家的孩子,也沒有多少是沒有讀書資格的農戶。


    沈羲並沒有打算闖出什麽名聲,不過是為打發時間,這點她也告訴過蕭淮的。


    所以去到之前她本來以為最多也就比霍究那間書塾強點兒,可哪知道她下馬車一看,他居然生生給她整了座三進帶花園的院子!


    位置正處在胡同中央,左首是筆墨鋪子,右首正是間油傘坊,這三進院子則被改成了前堂後院的形式,門窗新淨,門上連匾額位置都一絲不苟地留好了!


    “怎麽這麽大!”她抱怨。


    這樣她得找多少人來打理院子。


    蕭淮笑道:“再低調排場上也得過得去。”


    說著他牽起她手來走到街上,又道:“筆墨鋪子是林家老太太娘家兄弟的。這油傘坊則是劉賀嶽父家的。到時候學舍裏全是你們姑娘家,左右鄰舍端正些,你們也太平。”


    他雖然對林霈不齒,但是這次在朝上林鈞韜卻做到了不偏不倚,也算是難得。


    再者沈羲跟韓家屢屢起爭端,林家也與沈家保持了往來,可見他們家也沒那麽不靠譜。


    “院裏打理的事你不必操心。找幾個婆子裏外照料,也差不多了,迴頭我讓蘇言去辦。”


    “可是我光靠賺點束修而已,哪夠付工錢?”沈羲皺巴著眉頭看他。


    蕭淮氣笑:“不就是想算計你男人幫你把工錢也給付了麽!”


    沈羲捂嘴望著他笑起來。眉眼彎彎地,像月芽。


    韓凝帶著丫鬟從寶祥號出來,一抬眼便就看到了街對麵並肩而立的那兩個人。


    蕭淮束著赤金蟒龍冠,披著厚錦鑲銀鼠皮玄色大氅,與同樣披著件織錦鑲毛鬥蓬的沈羲相視而笑。


    他高大英武的體格襯得身邊的沈羲越發嬌小明媚,也越發有種寵溺無邊的感覺。


    但最令人挪不開眼的,還要數洋溢在他們周身的那股琴瑟和鳴的情意。


    “世子和沈姑娘在這裏做什麽呢?”她喃喃地道。


    丫鬟伶俐,即刻去問了旁人迴來:“世子買下了對麵的院子送給沈姑娘,原來沈姑娘想開間書舍,專收些附近的小姑娘為學生。”


    韓凝輕輕哦了一聲,上了馬車。


    外麵看完,沈羲就進了屋裏,店堂東西長約五丈,南北寬約兩丈,倒是很好的課堂用地。


    樓上還有一層,暫且空置著。


    再進了後門,天井裏竟然種了四季花木,南北對角上還各有兩架秋千。


    西廂房也騰空做了課堂,而東廂房三間房則按原樣未動。正廳有桌椅等一應待客設施。


    角門通往的後罩房則很私密,為日間小憩所用。


    整個院落從裏到外都很新淨,看得出來才特地翻新過。


    除去地方太大太好了些之外,沈羲完全挑不出毛病。


    “要是沒有什麽問題,年前讓他們再拾掇拾掇,找幾個得用的婆子,出了元宵就能開張了。”


    蕭淮盤算著道:“你還得起個名字,想好了就寫下來,我著人做出來。”


    沈羲都答應著沒問題。


    這裏正準備出門,尋個地方聽聽戲什麽的,門外就傳來熟悉的一道嗓音:“這院子不錯!”


    停步在廡廊下站了站,卻是靳宵與杜嘉兩人進來了。


    見到他們倆,靳宵隨即便笑起來:“看到門口的馬車就知道你們在這兒,今兒劉大嫂親自下廚,訴臻喊我們過去喝酒呢!”


    蕭淮望著他們:“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靳宵笑道:“我們去過王府了,賀蘭說的。”又望著沈羲道:“阿韻阿緗她們都會過去。”


    沈羲正還要去跟何韻為那日尋紀氏下人的事當麵道聲謝,便就與蕭淮道:“要不我們就去吧?”


    蕭淮笑著拍拍她腦袋:“走吧!”


    韓凝迴到府裏,恰在垂花門下遇到母親安氏送客迴來。


    看她劉海上都落著雪花,安氏不由道:“這麽冷的天,又出去做什麽?今兒小年雖然沒有家宴,但你大哥二哥他們會迴來的。”


    韓家族人並不多,溫嬋雖然死了,但是長房二房並未分家,韓建彰帶著家人也仍然住在西跨院。


    韓凝放了風帽,便就說道:“我去寶祥號挑了些筆墨,快過年了,兄弟姐妹們少不得要有些相贈的。”


    安氏因知道她最是個細心的人,也就沒說什麽,母女倆這裏相伴著往院裏去。


    半路上秋氏卻又來尋安氏打聽除夕祭祀的事,見到韓凝也在,笑著讓她一起坐下拿個主意。


    韓凝笑稱手都已凍僵,需得迴房暖身,別了她們迴到房裏來。


    秋氏目送她走後,與安氏到了房裏,歎道:“真可憐了凝姐兒,老太太生前總留著她不放,如今陡然之間人沒了,又白白耽誤了姐兒的婚事。


    “一年後可就是十七八了。咱們韓家雖然不愁找不到好姑爺,以凝姐兒的人品也是頂呱呱,可說親年紀到底是大了些。”


    安氏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溫嬋鬧得韓家烏煙瘴氣,家裏哪個不怨?


    韓凝十六了,韓敏也十四了,兩個都沒定親,一年後小的也有十五六了,恰恰趕在一塊兒。


    關鍵是,韓建彰沒有實職,隻掛了個虛銜,兒子韓嘉雖然才學尚可,到底還沒有功名。


    要不是依著韓頓這棵大樹在,這樣的條件,韓凝還能落著什麽風光人家?所以趁早尋個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經。


    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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