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色愈發的陰沉,好像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一樣,霍嬗帶著近半的大軍再次出發。


    每走一裏地,就會留下百人駐守,看這人很多,但是平均下來,每人也要負責四米多的路程。


    但好歹任務還算是簡單, 他們隻需要不讓大雪堆積起來,把路堵住了就行。


    霍嬗留下的都是西域諸國的兵馬,不過他們不會不用心,也不敢不用心。


    霍嬗定下的規矩是互相監督,而且他們為了自己活命,也不敢偷奸耍滑。


    路一但被堵住,那誰也活不了,所以霍嬗提出要求以後,他們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提出撤退之人,連一個都沒有,他們還算是聰明。


    時間來到傍晚時分,此時的天色,不向平日裏大亮,已經變得很黑。


    霍嬗看了一眼天色,與身旁的兩個觀天象之人探討了一下,一致認為用不了一個時辰,天就下下雪。


    霍嬗吩咐旁邊的張安世:


    “讓傳令官去傳令吧,讓後麵的西域諸國兵馬先行紮營, 不要紮在一處, 散開一些紮在路上,明日清掃之時簡單一些。


    我帶著羽林虎賁和湟中, 以及烏孫兵馬再走一段距離,讓兵馬散開。”


    “諾。”


    霍嬗偏頭對著肩頭的小黑說道:


    “去周圍看看,有沒有敵人。”


    兵馬散的太開,防禦能力下降,別被人突襲了。


    霍嬗帶著剩下的兵馬繼續前行,走了差不多十裏路以後,把烏孫兵馬留下,剩餘兵馬繼續行走。


    周圍已經是漆黑一片,霍嬗帶著羽林虎賁和湟中快速趕路,又走了差不多十裏這才停下。


    將士們開始安營紮寨,霍嬗伸手接住天上落下來的大雪花片子,鬆了一口氣。


    大雪花片子不可怕,怕就怕下雪沫子,沉,落下來以後會積壓起來,太重了不好清掃。


    若是再起一點風,那吹打到臉上,跟針紮一樣,無孔不入, 將士們就有罪受了。


    但今日風不大, 今夜估計也沒風,情況可以算是良好,現在就看明日的情況如何了。


    霍嬗把自己的袖子撩起來,接著伸出手臂,感受了一下溫度,然後又鬆了一口氣,氣溫不算是很低。


    霍嬗這是苦中作樂,情況依舊不算是良好,雲層積壓的這麽厚,還沒有風,怕是要下一段時間。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五日內肯定是翻不過山,但是一定要翻過山頂,等過了山頂,情況一定會好很多。


    霍嬗估量了一下情況以後,迴了大帳,隨後吃飯睡覺,養足精神。


    次日,天還沒亮,霍嬗就已經醒了,隨後將士們也陸續轉醒,收拾東西,準備繼續出發。


    霍嬗走出帳篷,雪還沒有停,反而有一種越演越烈的趨勢,他拿著木尺量了量大雪的厚度。


    “一尺二寸,這雪真大啊!”


    “確實大,仆從沒見過這般大雪。”


    旁邊的小李子臉上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而霍嬗麵色也是凝重,半晌後他開口道:


    “目前還沒事,雪片大,還沒沉澱下去積壓起來,就怕今日一過雪壓起來。”


    霍嬗看著遠方的前路,他現在就怕山頂的一段路,那邊雪肯定更厚。


    但擔心沒啥用,繼續走吧!


    而且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下雪了,大宛那邊就有可能放鬆警惕,大雪中翻山,危險性很大。


    張安世被他留在了西域諸國那邊,讓他再最後邊,主持留守兵馬的事宜。


    西域諸國不是一片鐵板,需要有個人看著安排,所以田千秋臨時頂上了霍嬗身邊的差事。


    “咱們不是多帶了兩千的馬匹嘛,挑一千身強體壯的湟中將士,按原計劃進行吧,讓上官桀去主持。”


    “諾。”


    人選其實昨日趙破奴就已經選好了,霍嬗一下令,上官桀直接帶著人馬走了過來。


    來到前方以後,五百人馬帶著一千的馬匹停留,剩餘五百人馬,分成了八十三個小隊,一個小隊差不多六人,最後剩下兩人分到最後一個小隊。


    一人帶著兩匹馬,一支小隊兩個木板工具,八條繩子,排列整齊後沿著道路最中央的路線,踏雪,往前麵而去。


    每走五米,就會留下一支隊伍,五八四十,共四百米,再加十五,正好一裏地。


    所有人員就位以後,大家開始行動了起來。


    每支小隊分成兩組,每組三人,分列在這五米道路的前後。


    剩下四匹馬放在一旁,兩人坐上馬匹,把各自的繩子綁在馬鞍上,另一頭繩子由剩下的一人係在木板工具上。


    這個木板工具,就是一塊木板上,釘兩個木棍,一頭釘在木板上,另一頭釘著一個把手,八字型分布。


    等準備工作完事以後,清掃就開始了,在後麵的一人抬起木板,插入雪中,木板上麵往自己的方向稍微傾斜。


    前麵騎馬的兩人同時一夾馬腹,馬匹用力往前走去,後麵的將士按住木板,木板推動這地麵上的積雪往前走去。


    兩邊的將士把雪往五米的中間位置聚集,聚起來以後,然後再推向道路兩側,有馬匹,不缺力量。


    沒用五分鍾,這一裏地就清掃的差不多了,雖然因為工具不熟練,配合不默契,地麵不平整的原因,積雪還是有所殘留。


    但是問題不大,幾萬兵馬走過以後,也不剩下什麽了,隻需要把大量積雪清理,不然他們最前麵的兵馬太難走就行。


    這一裏地清掃完了以後,這五百將士繼續出發,下一裏地。


    輪換的五百人馬跟在後麵。


    他們後麵是九千湟中,羽林虎賁在最後麵,不過他們還沒開始出發。


    霍嬗定下的規則是五百人十二裏地一輪換,三人一組,一人按三次木板,然後換人,三四一十二,要公平嘛。


    這前麵的將士,清掃完第一波以後,湟中和羽林虎賁這才出發。


    按照霍嬗規定的速度前行,這一整日下來,基本沒有耽誤太多的行軍速度,走了八十裏的路程,霍嬗心裏很滿意。


    “上官桀,讓將士們再辛苦一下,你帶著這一千人馬,把山頂的十裏路清掃出來,不然今夜過後,明日會更厚。


    等咱們過了山頂,小黑去看了一趟,山那邊估計沒下雪,路途會好走很多。”


    “末將領命!”


    上官桀走了以後,孫尚湊了過來:


    “大都督想的這個辦法,真是厲害,根本就沒耽誤行軍。”


    霍嬗瞥了他一眼:


    “別在這廢話,你去帶著一營羽林,把山那邊靠近山頂的大宛斥候全給我清掃了,一個也不能跑了,帶幾個迴來,我問問情況。”


    “末將領命!”


    霍嬗其實根本就沒讓小黑探查山那邊有沒有斥候,大雪封路,斥候範圍霍嬗縮小到了五裏,所以霍嬗沒有確定消息有沒有。


    但隻要想想就知道,肯定會有啊,隔著一座大山,除了霍嬗軍中的西域諸國通風報信,肯定會有人在山頂等候。


    隻不過人數不超過百人罷了。


    至於霍嬗怎麽知道西域諸國有人通風報信,還是那樣,沒確定消息,但是絕對有。


    不過霍嬗沒心思搭理他們,此刻大雪封山,消息他們也送不過去。


    等安排好事情以後,霍嬗沒再管,安營紮寨自然有趙破奴看著。


    進入帳中,小李子沒在,他帶著僅剩的兩個個小宦官去準備霍嬗的吃食了。


    本來小李子麾下有不少宦官的的,負責伺候霍嬗和劉據的,但他這次提前出發,沒帶劉據,過去了有大戰,不太安全。


    所以大半的人手都留下來伺候和保護劉據了,他們可都是一幫子大內高手,劉據的最後一道防線。


    霍嬗在生活這方麵很舒服,想吃啥就給小李子說,午飯時在趕路,吃點幹糧和肉幹就行,晚飯和早飯那肯定需要吃點好的,他還在長身體。


    每次安營紮寨,霍嬗的大帳那肯定是最先架起來,這個時候就是小李子最忙的時候。


    霍嬗吃完了晚飯以後,躺在榻上睡了一會,孫尚迴來以後,小李子喚醒了霍嬗。


    霍嬗躺在床上沒起來,枕著胳膊,看著坐在榻邊地上的孫尚問道:


    “問出來了點什麽沒有?”


    孫尚嘿嘿一笑:


    “迴主公,問出來了,大宛三萬五的兵馬,康居兩萬五的兵馬,他們確實是奔著我們來的,準備趁我們立足未穩突襲,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霍嬗閉上眼睛:


    “行,知道了,下去休息吧。”


    孫尚站起身行禮後退了出去。


    霍嬗看著帳頂,不屑的笑著念叨了一句:


    “一幫子蠢貨,還突襲?”


    可不就是一幫子蠢貨嘛,他們根本就不會突襲。


    霍嬗領大軍就算是過去了,己方兵馬地勢高,大宛兵馬地勢低,霍嬗已經提前有了準備,他們怎麽衝?


    敢來,霍嬗就能借著地利衝死他們。


    突襲,玩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或許,他們是防禦來的,想把我困死在山上。’


    霍嬗覺得他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霍嬗心裏有這個答案,是因為下山以後的地形原因。


    翻過山以後,那邊隻有一條下山的路,而這路正對著一個湖泊。


    這個湖泊北邊連接著湖泊,霍嬗要往西進大宛,北邊走過去沒路,所以就需要繞過這個湖泊。


    而這個湖泊雖然不大,但是它是一個橢圓形,一頭北側接著山脈,一頭與山脈形成了一個夾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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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夾角處是一個小平原,大宛和康居的六萬兵馬,就位於這個平原之上。


    霍嬗麾下都是騎兵,而且這些兵馬,除了羽林虎賁,其他各軍九成九的都沒入過水。


    所以他要往西進入大宛,就必須往南通過這個小平原,這樣才能進入大宛。


    敵方六萬的兵馬,選擇的這個位置,那是頂頂好的。


    至於知道這條路過去有個湖泊擋路,霍嬗為何還要走這條路,這個原因很多。


    總的原因來說,這條路最近,最好走,對過去以後的行動最方便。


    最近是霍嬗帶著兵馬從烏孫過來,這條路自然最近。


    他雖然可以帶著兵馬從烏孫那邊順著各山脈穀道進入大宛,但是太遠,路也不好走。


    霍嬗也可以往南行走,借休循的鳥飛穀進入大宛,但是路程下來,要多出五六百裏地。


    至於最好走,這段路結合最近和差不多近的路線,還真就是進入大宛最好走的路線。


    至於過去以後對接下來的安排問題……


    首先,下了山,這個湖泊最合適就是飲馬地,山上無水,十幾萬兵馬的馬匹,水源是個大問題。


    說起來,天冷,水有凍住的危險,但是這雪正好幫了忙。


    除了這個湖泊以外,還可以在這個小平原開口出休整一番。


    然後順著河流上遊往下遊進入大宛,然後從各支道處改變方向,沿著平坦河穀,直奔大宛的各小城池和三大城。


    大宛是一個遊牧和農業並行的國家,但是他們的農業發達,那隻是相對於西域來說。


    而對於大漢來說,他們就是一個遊牧國家,而他們一開始本就是遊牧,慢慢發展出了農耕。


    所以因為他們的曆史,以及現在他們遊牧的身份,他們建城,開艮土地,都是在河流沿岸。


    因為他們依賴水源,他們的地是不澆水的,他們的這片地方確實好,氣候好,而且他們的農業還沒大漢那麽的發達。


    他們依賴水源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牛羊馬匹。


    雖然在農業越來越興盛以後,水源不是那麽缺了,但是一直生活在河流沿岸,自然不能再草。


    而且水草,水草,這個詞不光是分開說,也有有水的地方草就茂盛的意思。


    所以大宛的城池,富饒區域,大勢力聚集區域,都是在河流沿岸。


    而霍嬗從上遊出發,可以一路的橫掃下去,很方便,而且沿著河穀,道路也好走。


    所以霍嬗才選擇了這條路,各方麵都很好啊,至於現在大宛堵路,滅了他們不就行了?


    至於這個位置這麽重要,大宛為何不在山頂建成,扼守住這個地方呢?


    原因有很多。


    首先,西域諸國亂糟糟一片,但是大規模戰爭基本沒有。


    其次,大宛是個遊牧國啊,農業發達,他還是個遊牧,騎兵是主流,城池不符合他們的情況。


    還有,大宛是個大國,他們不怕山這邊的那些小國,而且有著山脈天險存在,他們的主要應對方向是在西南北邊,東邊不考慮。


    最後,這條路最好走,不代表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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