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安世爆了粗口,對麵坐著的趙破奴立馬瞪大了眼睛:


    “什麽情況,快給我看看。”


    張安世非常迅速的身子往左一轉,表達出自己還沒有看完的態度。


    等到張安世看完以後,愣神的將信件以及王書遞給了趙破奴。


    趙破奴接過一看,也是沒忍住爆出了粗口,隨後和張安世一樣,進入了一個狀態。


    其他人看到這倆人的反應,心裏癢癢的不行,有心想看一下,但瞟了一眼上麵坐著的霍嬗,終究是沒太敢。


    司馬遷大大咧咧的才沒在乎這些,剛準備起身拿過來看看,霍嬗咳嗽了一聲。


    “田千秋,送去給太子殿下看看,再抄錄一份給我叔父。”


    “臣領命。”


    田千秋領完命以後,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出了帳外。


    其他人心癢的不行,公孫敬聲沒忍住問道:


    “大都督,不知出了何事?”


    霍嬗轉頭看向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出了何事?是一件大事,右穀蠡王降了。”


    眾人一愣,司馬遷以為自己聽錯了,試探著問道:


    “大都督,您剛才說右穀蠡王怎麽了?”


    霍嬗看著他笑了笑,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


    直到此時,眾人才反應了過來,一個個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整個大帳中猶如水球掉進了油鍋裏,熱鬧的不行。


    霍嬗對這一幕很能理解,當得知匈奴來了,還是二十萬兵馬的時候,不光是他壓力很大,所有人都是一樣。


    隻不過大部分的壓力都被他一個人承了下來,其他人看到霍嬗自信的表情以後,心裏也就沒有了太大的壓力了。


    而剛剛霍嬗的燦爛笑容,讓他們有著情難自平,形成了共鳴。


    不過霍嬗還是皺了皺眉頭,敲了敲桌子:


    “靜!”


    眾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隨後行禮躬身,一個個迴到位置上坐好,但一個個依舊麵色潮紅,情難自禁。


    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他們有些不敢相信。


    旁邊的司馬遷不由的問道:


    “這是真降還是假降?會不會是匈奴使出的一種策略?”


    司馬遷一問完,眾人立馬緊緊的盯著霍嬗,霍嬗卻轉過頭看向了張安世。


    “不會,上官桀已經前往了匈奴大營中,當麵跟右穀蠡王確定了下來。”


    張安世剛說完,對麵的趙破奴又哈哈大笑著補充道:


    “哈哈,我還沒見過使計策詐降把自己麾下的部落首領送給敵人的,要真是詐降,他如何統領兵馬?”


    眾人沒忍住,又笑著談論了起來,霍嬗這次沒有阻止,讓他們盡情的交談。


    不過他們沒一會就停了下來,因為劉據跑了進來,眾人沒有行禮,隻是站起來身,雖然他們知道劉據的身份。


    而劉據一跑進來,就滿臉期待的問向霍嬗:


    “子侯,此事可為真?”


    “哈哈,此事自然是真的。”


    “哈哈,太好了。”


    接著劉據又參與到了眾人的交談之中。


    等他們談的差不多了以後,劉據才再次看向霍嬗詢問道:


    “大都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處理?”


    “你以為如何?”


    “自然是……”


    劉據脫口而出剛準備說,但是又停了下來。


    “大都督乃是大軍主帥,自然是以你為主。”


    霍嬗翻了個白眼,這種場合,你就算說出話,也沒人能說什麽。


    不過霍嬗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句話確實不太適合他說,他雖然隱藏了身份,但是他依舊是太子。


    所以霍嬗站起身說道:


    “接下來,自然是要收降。”


    趙破奴走出來行禮,然後問道:


    “那末將去安排兵馬,敢問大都督,是今夜連夜啟程,還是明日啟程?”


    霍嬗納悶的看著他:


    “啟程去哪兒?”


    趙破奴也有些疑惑,他撓撓頭:


    “啟程,嗯,迴去去收降啊!”


    霍嬗有些哭笑不得,隨後皺著眉毛,舔舔嘴唇叉著腰看著趙破奴問道:


    “誰跟你說本侯要迴去收降了?”


    趙破奴縮了縮脖子,霍嬗繼續用反問的語氣問道:


    “他右穀蠡王降我大漢,還要讓本侯去找他?”


    趙破奴低著頭默默的退了迴去,他意識到自己有問題,這麽做有點太上杆子了,不過他也是情難自禁。


    “大都督,那接下來該怎麽安排?”


    霍嬗看了一眼跟劉據一起進來的田千秋,然後說道:


    “小李子,把我的戰況本拿出來。”


    沒一會小李子拿著一個本子遞給了霍嬗,然後拿了一把椅子放到了霍嬗近側。


    霍嬗迴到位置上坐下,其他人也各迴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霍嬗接過田千秋遞過來的戰報本,軍功本,和戰況本一起邊翻看邊說道:


    “匈奴右穀蠡王,來敵近二十六萬人,可否正確?”


    張安世和田千秋拱拱手:


    “臣無異議!”


    霍嬗點點頭又說道:


    “二十六萬人,共有二十萬大軍,六萬後勤人馬,可對?”


    “臣無異議!”


    “二十萬兵馬,十六萬匈奴兵馬,四萬匈奴各屬國兵馬。


    一萬兵馬派往伊吾,被路博德所滅。


    我軍前往車師國境內之時,再加上李陵在東天山滅掉的兵馬,共五千餘兵馬?”


    “正是。”


    “李陵又在東天山北側滅匈奴兵馬及屬國兵馬兩萬餘,我在東天山北側滅八千餘。


    前幾日在東且彌西側又斬捕三萬三千餘,加上前麵來阻擊和夾擊的一萬,就是四萬三千餘,今夜我估計還能再有一萬餘,就算一萬吧。


    再加上咱們在這邊斬捕的兩萬,加起來,差不多一共有十二萬六。


    也就是說匈奴後勤人馬不算,匈奴如今二十萬兵馬,再加上其他一些戰損,也就隻剩下了七萬左右。


    而待在右穀蠡王身邊的隻有兩萬五千餘,其他兵馬能不能迴去也是一個問題,近側還有我兩萬大軍,所以……”


    眾人瞠目結舌,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啊,就連劉據都是一樣,這不知不覺吃掉了匈奴的大半啊!


    “直娘賊,怪不得右穀蠡王要降,不過末將心中有一疑問,可否請大都督解惑?”


    霍嬗聽到趙破奴的聲音頭也沒抬,隻是疑惑道:


    “嗯?”


    “大都督,這按照我軍因與匈奴一直以來的大戰了解到的情況,匈奴兵馬,一般在損失三成以後,就承受不住,我大漢兵馬在五成左右,就會潰兵,這還是因為騎兵較高些。


    而按理來說,匈奴二十萬的兵馬,損失了五萬兵馬以後,他們應當就會慌亂,而如今已經損失了十二萬,他們為何不見慌亂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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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嬗聽到這個問題抬起頭,露出笑容:


    “好問題,不過他們並不是沒有慌亂,肯定是有的,隻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


    至於為何他們有了這麽大的戰損,還沒有潰敗,在我看來原因很多,要不講講?”


    眾人都雙眼放光的連連點頭,就連劉據都是一樣,這可都是寶貴的知識啊,除了霍嬗誰會跟他們講這些啊!


    不過劉據要想知道的話也有人給他講,但你自己不問,誰都不會給他們講這些。


    “先說第一點,匈奴兵馬的組成,你們知道匈奴兵馬的組成嗎?”


    其他人都是一臉迷茫,隻有張安世露出了意動的神情。


    “你們和他們打了這麽久了,連這個都不知道?”


    他們還真不知道,因為霍嬗沒有跟他們說過,而在他們自己看來,不管他們是誰,都是敵人,都要死在他們的刀下,沒必要知道太多。


    霍嬗有些無奈:


    “行吧,那就給你們講講。


    匈奴兵馬共二十萬,四萬屬國軍,五萬右穀蠡王部落嫡係兵馬,十一萬右穀蠡王麾下部落兵馬。


    記住了,這個很重要。”


    眾人都鄭重的點點頭,霍嬗叉著手靠在椅背上接著說道:


    “咱們從匈奴兵馬一步步的損失以及戰局入手,給你們好好的講講。


    首先是在前往伊吾軍戶處的一萬兵馬,被路博德給滅了,但是這一萬兵馬,對於匈奴大部隊來說影響不是很大。


    首先,這一萬兵馬距離過遠,其次,為免慌亂,這個消息也隻會在匈奴高層流通,不會讓將士們知道。


    再加上匈奴的製度問題,我大漢在偏軍損失以後,中軍兵馬還會慌亂一些,但是對於匈奴兵馬來說,死的是其他部落的人,對他們影響不大。


    還有後麵的咱們前往車師,以及李陵滅掉的那五千,還有咱們在這邊的兩萬,也是這個道理。


    咱們這邊的兩萬,估計消息都沒傳迴去。


    但是這五千,咱們滅掉的一些匈奴潰兵並沒有迴大營,隻有李陵擊敗的一些兵馬才造成了影響。


    算個三千吧,所以這三萬五裏麵,隻有三千才對匈奴打部隊有影響,其他的都沒有。”


    眾人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經過霍嬗這麽一說,他們確實理解了,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至於李陵隨後滅掉的兩萬,以及我滅掉的八千,才是真正對匈奴大部隊有影響的戰事。


    但是呢,匈奴可是有二十六萬的兵馬,咱們隻算戰兵,但對於匈奴將士們來說,隻要是個人,那就是兵。


    要是匈奴宣揚一下,三十萬,五十萬,那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會覺得他們就是這麽多的兵馬,這些數字對於他們來說是有很大的士氣加成的。


    在三十萬兵馬麵前,三萬兵馬隻是灑灑水而已,他們會以為隻是三萬而已,我們還有二十幾萬呢。


    所以說有影響,但是影響不大。”


    霍嬗說的很淺顯易懂,他們都能聽懂,而且他們還對於後麵霍嬗要說的話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接下來要說的就是戰局了,大家都知道,匈奴用了一個誘敵深入的策略。


    在東且彌北邊有兩萬五,中間有五千,南邊有三萬,西邊近八萬,而如此一來,各兵馬之間的距離就拉開了。


    還是那麽一個道理,咱們的兩軍對西邊的匈奴發動進攻,一戰斬捕四萬三,其他兩部分短時間裏根本就得不到消息。


    而這件事距離此時,也沒有多久的時間。


    而且就算是他們得知了消息,估計也不會有過多的慌亂。”


    眾人都是一臉的疑惑,這是個什麽說法?


    霍嬗淡淡一笑,隨後說道:


    “別忘了,我跟你們說過匈奴兵馬的組成啊,右穀蠡王把自己的嫡係兵馬從沒有派向正麵戰場之上。


    所以說他自己部落的五萬嫡係兵馬,估計在東且彌北邊和南邊,從一開始跟本就沒啥損失。


    而基於匈奴的製度,嗯,這個說法你們不太好理解,我這麽跟你們說吧。


    你帶了二十萬的兵馬,五萬是大漢騎兵,十五萬匈奴降兵或者羌人兵馬。


    在你本部未受損之前,你的兵馬會不會慌亂,能不能穩住陣腳?”


    公孫敬聲遲疑了一下說道:


    “應當還是會有非常大的影響。”


    “那損失再結合前麵的情況呢?”


    趙破奴連忙搭話:


    “那基本不會有啥影響,因為就算是我知道,麾下的將士們不知道啊!”


    霍嬗點點頭:


    “所以說,日後帶兵打仗,友軍出現重大傷亡,將士們不知道是個好情況,但是將領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一絲一毫也不放過。


    而且戰場之上,你取得了較大的戰果以後,不要悶聲不響的,除非有其他安排,不然你就要使勁的宣揚,務必讓敵方將士全都知道這個消息。


    至於其他的,慢慢悟吧!”


    “對了,從匈奴在東且彌的戰局來看,你們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其他人都是一臉的疑惑,這戰局有啥問題,隻有張安世皺著臉想著什麽,突然他抬起頭:


    “右穀蠡王早就有了投降的心思。”


    “哈哈哈哈!”


    霍嬗笑完後點了點頭。


    “這是何解?”


    趙破奴一臉疑惑的看著張安世。


    “右穀蠡王把麾下部落兵馬和屬國兵馬派向西方,卻把自己的兵馬派往安全的南邊和北邊。


    這麽做可以消耗麾下實力,讓自己的投降更順利,也可以試探一下我軍的實力,值不值得他投降,順便試探大都督能不能看出他這計策的漏洞。


    最後,這些兵馬也是他送給我們的戰功,而且他有五萬兵馬,投大漢以後實力夠了,會有不錯的地位,同時,還消滅這些日後和他競爭的部落,有可能掣肘他的部落。”


    眾人目瞪口呆,這是個人精啊!


    霍嬗看著眾人的表情,淡淡的說道:


    “他是不是有這個心思,等見到以後問問就行了,但不管他有沒有這個心思,我也不能讓他得逞。


    他想讓我殺光這些部落,我偏不如他的意,一批敵視他的部落,留著才有大用。


    而且斬首與俘虜,對我軍的戰功來說,有什麽差別嗎?”


    眾人哈哈大笑,斬捕,斬首和俘虜,兩者不光差別不大,而且俘虜還要比斬首戰功更大一些!


    第三一六節 我偏不如他的意(4.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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