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霍嬗坐在大帳中看著信件,這些都是使者們送來的信件。


    有的是飛鴿傳書,有的是八百裏加急。


    隨著霍嬗看的信件越來越多,臉上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濃鬱,不過期間也時不時的皺了幾次眉頭。


    半晌後,霍嬗看完,把手裏的信件扔到案桌上,指著桌子對著張安世說道:


    “你也看看吧,局勢還算是不錯啊!”


    張安世行禮後也拿著信件看了起來,隨著看的越多,臉上的笑容也越多,最後轉變為驚喜:


    “東北方的這一十一國竟然都願臣服於我大漢?除了車師。”


    這個東北方是西域中心為原點的方向,若是以霍嬗他們現在的所在地為中心的話,他們就是在西方偏南一點。


    國家有東且彌國,西且彌國,劫國,卑陸國,鬱師立國等等。


    “正常,不久前咱們剛滅了蒲類後國,而且就在他們的眼前,他們中沒有一個大國,這些小國有此選擇也是正常。


    至於車師,他們和我大漢的仇怨可是深了,而且他們還是匈奴的鐵杆支持者。


    雖然這些國家都差不多,但是這兩點一結合,那他們有此選擇同樣也不意外。


    要知道,老趙當初就是奔著樓蘭和車師去的,車師被老趙破了以後,他們國內的矛盾越加的大了,不出意外,要不了多少年就得分裂。”


    霍嬗這話說的很是自信,因為原本的曆史就是如此,車師相比於大宛,烏孫等本來就是一個不大的國家。


    後來又分裂成了車師前國,車師後國,車師柳穀國,車師後城長國等等,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分的!


    “而且他們不願臣服也好,別忘了老趙是因為何事才遠征車師,敢襲擊我大漢的使者,就算是匈奴指使,那也留他不得。”


    霍嬗看著張安世樂滋滋的樣子,沒忍住又說道:


    “你要清楚一點,他們的臣服,與我們所理解的臣服可不是一碼子事。


    他們的臣服,是跟對待匈奴一樣,名義上的歸屬,有可能連朝貢都沒有,更別提其他。


    而我們要的臣服,那就是真正的臣服,他們可以保留主權,雖然比我大漢的諸侯國好不少,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所以開心一下可以,萬萬不可沉浸其中。”


    張安世連忙收起笑容躬身行禮:


    “謝大都督教誨。”


    霍嬗點點頭,敲了敲桌子:


    “繼續看吧!”


    張安世拿起信件,繼續看了起來,這次他倒是沒有半途停頓,也沒有露出啥情緒。


    半晌,張安世看完了以後,才露出笑容:


    “確實如大都督所說,局勢一片大好啊,除了遠在西極的那幾個國家沒有確切消息以外,大半的國家雖未明確臣服,但對我們的態度好了不少。”


    霍嬗輕輕一笑:


    “別對他們抱有太大的期望,一幫子牆頭草而已,除了那幾個大國以外,其他的無關緊要,不服滅了就是。”


    張安世默默點頭,沒有發表觀點,但他心中也是這麽一個看法,不光是他,基本所有人都是這個看法。


    他們都很是看不起這些西域諸國,幾千人的國家,嗬!


    不過他也知道,霍嬗說不服全都滅了,也是說說而已。


    就算他們全都不服,霍嬗也不會把他們全滅了,最多也就滅一小部分。


    因為他知道,一個諸國林立,混亂複雜的西域更有利於大漢,如果幾個大國互相對峙,那種場麵對於大漢來說才不好。


    因為西域太遠,大漢實際掌控不了,一直派兵震懾,時不時的打一仗維持印象也不現實。


    所以更多的需要用到的就是大漢的威名,聲望,在這片西域來當一個特殊的存在。


    來當他們的領頭羊,但是這個領頭羊,並不會過分的欺壓他們,還得調解他們之間的矛盾,激發他們之間的矛盾。


    還要讓他們看到利益,隻有這樣,大漢隨後的日子裏,在這片地域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玩起這些手段來,他們還嫩了點,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可以說是差的遠。


    而要玩這些手段,一個諸國林立,混亂的西域,比幾國爭霸的西域要簡單多了。


    在這片地域,一味的武力征服,那是不可取的。


    說來說去,還是那一個字,遠!


    張安世想了想以後又問道:


    “那烏孫那邊怎麽辦?”


    說起這個,霍嬗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這是因為烏孫直到現在,還是沒有表態,就是跟你一直玩曖昧,不管說什麽都不管用。


    霍嬗的心裏可以說是對軍須靡非常的不滿,要是其他西域諸國,他還不會這樣,但這可是烏孫啊!


    和大漢結盟,和大漢聯姻的烏孫。


    霍嬗擺擺手:


    “不用管他們,十萬大軍壓境,他們自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霍嬗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他心裏對於這件事已經上心了,因為他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要是以前,大漢遠在天邊,烏孫國這個態度還算是非常的正常。


    但是現如今,大漢十萬騎兵大軍,十六萬的軍戶,喊個三十萬沒有一絲一毫的問題,五十萬都可以。


    共百萬人口抵達西域,就這個實力,比他烏孫都要強大很多。


    而現在還玩這一套,明顯不是一個合格的牆頭草做出的選擇。


    除非他們有所依仗,而這個依仗,除了匈奴,還能從哪兒來?


    西域其他大國?


    大宛聯合諸國搞小動作?


    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不管如何,霍嬗對於這件事上了心,得防備著。


    他們現如今是切切實實的孤軍作戰,沒有太多援軍的可能性。


    酒泉,敦煌需要防備西域,就算他們有餘力,霍嬗也不會要他們的支援。


    人生地不熟的,非常有可能被人家半路給吃了,一堆牆頭草,啥都有可能。


    所以,萬事還得靠自己。


    “龜茲國有意臣服,這可是一件好事,而且他們還地處西域中心,北方就是烏孫。”


    霍嬗眯著眼,飽含深意的說道:


    “是啊,是一件好事,八萬多人口,兵馬兩萬多三萬,算一個大國呢,而且北方還是烏孫。”


    大國出乎意料的臣服,而北方還是烏孫。


    霍嬗並不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好是壞,但是他心中的烏孫有變的可能性也增加了一點。


    或許也有可能是好的情況,誰也說不準。


    霍嬗並不清楚情況,兩眼一抹黑,想判斷也沒有太多的情報來判斷。


    現在就看他的使者給不給力了,路途遙遠,猛禽太多,飛鴿時靈時不靈的,傳信不易,他還要看隨後的幾波情報來判斷。


    不過霍嬗的心裏想法還是樂觀的,你西域和匈奴總不會聯合起來準備滅我吧?


    張安世聽到霍嬗的話語,敏銳的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他想了想,也想到了霍嬗預估到的可能性。


    張安世抬起頭剛想問,霍嬗嗬嗬一笑:


    “不急,還都是沒影的事!”


    張安世把嘴邊的話語咽了下去,心裏對霍嬗又升起一絲佩服。


    霍嬗第一時間就從非常簡短的幾句話看出了這麽多,而他還需要霍嬗提醒,怪不得人家是大帥,他隻是一個文書呢!


    他也是一個驕傲的人,生平佩服的人不多,霍嬗絕對是算一個。


    不過這也是日積月累造成的。


    一開始的時候,劉徹派他來給霍嬗當文書,他的心裏並沒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說輔佐一個孩子丟臉的想法。


    不管怎麽說,不管霍嬗有多大,他都是冠軍侯,隻要他沒有大敗,那張安世就不會輕視於人。


    相反,他還有些開心,因為霍嬗的情況所有人都知道,跟著霍嬗,就代表了上戰場的機會。


    能不能贏另說,起碼有了機會,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機會。


    至於後麵的事,大家就都清楚了。


    沒人能比他更清楚這兩年霍嬗一路上的所作所為了。


    他既對霍嬗的所作所為驚奇,震驚,佩服,難以置信,又對霍嬗幹出這些事心裏覺得理所當然。


    前者是因為霍嬗的有些操作確實是匪夷所思,而後者,也不用多說,冠軍侯嘛。


    有些人就不能以常理來度之,就像老霍一樣。


    現如今,隻要是姓霍的,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能夠讓他多瞟兩眼。


    而因為霍嬗的緣故,他對於劉徹也是非常的佩服。


    他以前就對劉徹佩服,而這次是在識人用人方麵佩服,或者說敬佩,一輩子也難以望及項背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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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說劉徹娶了衛子夫娶對了,附送了兩員戰神,但為啥不想想,他們為何能在劉徹手底下出頭?


    確實有衛子夫的原因,但何嚐又不是劉徹慧眼識人!


    君臣本就是一個互相成就的事情!


    而在他看來,霍嬗就是明證啊!


    才幾歲的一個孩童之時,劉徹就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當霍嬗少年,潛力潛藏不住,開始迸發,轉換為實力的時候,劉徹就鼎力支持。


    他比所有人都對霍嬗抱有自信,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劉徹有著超然的眼光?


    除了這倆人,已逝的就不說了,在世的讓他佩服的還有兩個半!


    第一個就是衛青,這自不用多說。


    另一個就是霍光了,他和霍光相處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多,以前兩人都在宮中。


    霍光的年齡雖然比他要大一些,但是勉強算是同一代人。


    不過輩分上他要比霍光大一輩,比霍嬗大兩輩。


    因為他爹是張湯,是劉徹,衛青同輩人。


    而他佩服霍光的原因,並不是他對於劉徹,衛青這種對於長輩和上位者的佩服,這種他是有心追趕的。


    也不是對於霍嬗這種天才的佩服,霍嬗他可沒想法追趕,實在是無能為力。


    而對於霍光的佩服,他是那種對於同輩人的佩服。


    因為和霍嬗接觸以後,自然就和霍光接觸多了,他發現,除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記憶力,其他方麵他全被霍光碾壓。


    不過他對於這種情況,倒是沒有迷茫一類的情緒誕生,反而是有一些興奮。


    因為劉徹,衛青等人的時代已經算是過去了,而霍嬗扶搖直上,追趕不起來,不算正常情況。


    而他一項自視甚高,覺得他就是天才,獨一無二那種,現在出現了一個對手,讓他怎麽能不興奮。


    懈怠的情緒退去,剩下的就是滿滿的鬥誌了!


    至於最後剩下的半個,那就是桑弘羊了,他對於桑弘羊,隻是對於他賺錢的本事有些佩服。


    像他這種聰明人,肯定不會對桑弘羊有什麽歧視,他深知經濟對於一個國家有多重要。


    至於其他,還是算了吧!


    不過認同的人,那倒是很多,但基本九成在霍嬗手底下,這也是他佩服霍嬗的一個方麵。


    他對於自己的現如今的情況很滿意。


    其實雖然霍嬗沒有跟他說過,但是霍嬗對於他們這些人的安排,張安世還是有些猜測,也知道一點的。


    畢竟他算是這兩年與霍嬗最親近的人。


    說起這個,他才發現,霍嬗的方方麵麵都是他比不了的。


    他對於自我認知,心胸還是很寬廣的,但是和霍嬗一比,他這算個屁啊!


    慧眼識英才,然後培養,等成才以後,再調往其他重要地方任職,發揮才能,還給英才謀好出路。


    他很確定,他做不到這一切,別說所有,就是一半他都做不到。


    這或許就是天才的底氣吧,不怕你出頭,就怕你不出頭,浪費了自己的潛力。


    他以前還自認天才,和霍嬗一比,還是算了吧!


    張安世迴過神來,看著笑意盈盈盯著他的霍嬗,有些尷尬,咧嘴笑了笑,幹咳一聲:


    “大都督,不知姑墨大都督想怎麽處理?”


    霍嬗抬頭想了想,但還沒有兩秒:


    “怎麽處理……敢扣我的使者,自然是滅了他們。”


    張安世挑了挑眉毛,非常符合霍嬗一貫作風。


    姑墨在龜茲的西邊六百五十裏,也是西域中心位置,比龜茲要弱不少,差不多兩萬五的人口。


    姑墨還是龜茲的附屬國,兩個國家兩套做派,若是從附屬這個關係看,傻子都能看出來問題。


    不過現在的附屬,尤其是西域這個地方,也基本隻是一個名分而已。


    情況到底如何,還需再判斷!


    “對了,讓東北方那一片的十國國主,近期來此地一趟,不要誤了秋耕的時日。


    最近抓了不少匈奴兵馬,砍了祭天的同時震懾一下他們,順便試探看看他們敢不敢來,是不是真心臣服,歸附!”


    “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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