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徹的話,霍嬗咂咂嘴,這個事情吧,其實是不太好說的。


    霍嬗準備的這個計劃,其實在這方麵,並不會有非常大的效果。


    讓他們癡迷於錢財,忽略其他的事物?


    這一聽就不太現實,人家也沒那麽笨。


    霍嬗把這兩件事扯到一起,隻是因為這兩件事都是打擊大戶,有利於大漢的。


    要說聯係吧,有一點,也算是千絲萬縷,但其實沒有太過緊密。


    霍嬗想了想準備還是照實說,劉徹一聽,果然一臉無語的盯著霍嬗。


    “那你說說,此事對我大漢有何好處?”


    說到這個,那好處可太大了。


    “第一,可以讓朝堂騰出更多的手來。”


    劉徹點點頭,這點他是能夠看出來的。


    其實從這個方向看的話,這兩個方向還真可以說是有點聯係。


    可以騰出更多的手來收拾他們,這聯係不就多了起來了嗎?


    “不過,這件事還有更大的益處,姨祖父可以想想,現在隻是羌地的發展,日後還可以把新都城交給他們修建。


    等一切都熟練起來了以後,大漢的各項工程,比如說修路,修渠,邊疆建城等等各項的工程都可以交給他們。”


    劉據麵色一動,但是劉徹依舊是淡淡的點點頭:


    “此事,日後再說吧。”


    霍嬗知道,劉徹依舊對於大戶和商賈們無感,不過霍嬗對此也不想多說什麽,因為多說無益。


    等實際效果出來了,讓他自己看,他自然就明白了。


    “第二點,可以把大戶商賈們潛藏的錢財弄出來。


    朝堂先期並不會給他們太多的資源,他們隻能往裏麵墊錢,而這件事,可操作性就多了。”


    劉徹看著霍嬗那老神在在的樣子,沒好氣的說道:


    “直說,別賣關子。”


    霍嬗嘿嘿一笑:


    “首先呢,這工程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根本就修建不完。


    大戶們大搞建築需要招工,而百姓也是要農忙的,所以他們一年動工的時間必定不多。


    而若是朝堂來修的話,這兩三年就需要一直的花費錢財,而現在不用了,這些錢財就可以用到他處。


    比如說再開幾個鹽場,鹽這個東西一直是缺的,不愁賣。


    還有酒坊和茶坊、絲綢工坊,這三者前者酒與鹽一樣,不愁賣,絲綢和茶,這後麵不是還有著一個西域嘛。


    這兩樣東西,在西域乃至於西方,非常的受歡迎,也是不愁賣的。


    而這兩三年的時間,一年建工坊,一兩年生產,投入的錢財以現如今的利潤來說,隨隨便便就能賺迴來,可能連羌地的修建錢財都能賺迴來。


    而從這一點來看,原本兩三年的時間,這麽多的錢財,朝堂隻能夠修一個羌地。


    但是幹成了這件事以後,不光修了羌地,還幹成了其他更多的事情。


    而朝堂動用的人手,大大的降低。


    朝堂得了利,大戶得了利,百姓們也得了工錢,大漢得到了大力的發展,所以……”


    劉徹本來眯著眼聽的很認真,聽到霍嬗停了下來,補充了一句:


    “所以,此事要幹。”


    劉據激動的屁股底下像是長了釘子一樣,坐立難安,而劉徹倒是很淡定。


    因為他早就已經對霍嬗這時不時冒出的奇思妙想習慣了。


    “而且還不止如此,朝廷可以定下規矩,他們購買建材,需要水衡製造的五銖錢,他們給百姓發工錢,也必須用水衡製造的五銖錢。


    而朝堂給他們的尾款,依舊會是朝堂五銖錢。”


    聽到霍嬗口中的這個好處,劉徹心裏明明白白,因為這個操作方法,當初賣買糧食的時候已經玩過了。


    不過劉據有些茫然,因為他沒聽懂其中的含義,這用不用水衡五銖錢有啥好處嗎?


    霍嬗看到他這個臉色,也就給他講解了一番。


    “首先呢,姨祖父雖然這些年大力推廣五銖錢,但是我大漢依舊是假幣橫行。


    其次呢,大戶的手裏潛藏著眾多的銅錢,各種各樣的樣式都有。


    而他們在地方上有一些勢力,以至於地方上的百姓,依舊用的是老錢,五銖錢推廣不利啊!


    前些年,因為一些原因,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以物易物,而你要知道,這麽一來,對大漢的危害極大。


    就說最簡單的一點,要是以物易物,不用五銖錢交易,賦稅這個方麵,大漢就無處可查。


    而且還有朝堂的錢貶值等一切不利因素。


    這些方麵,說起來有些複雜,有時間表叔可以去找找桑弘羊,他是這方麵的行家。”


    霍嬗看了一眼劉徹,劉徹瞪了一眼霍嬗:


    “看我幹嘛?”


    隨後轉頭看向劉據:


    “是該去學學。”


    劉據大喜過望,剛要起身行禮,霍嬗咳嗽了一聲,劉據身型一頓,沒有起身,鄭重的點點頭應了一聲。


    劉徹滿意的點點頭。


    劉徹這話的語氣,明顯就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兒子說話的語氣,劉據要是起身行禮,那這件事就摻了一點其他味道。


    好像變成了一件公事一樣。


    劉徹的內心是很敏感的,傲嬌小老頭一個,而且他的心裏是複雜且糾結的,思維變動很快。


    有時候一句話,根據前麵聊的話語,以及外界的環境,劉徹所表達出來的心裏想法是不一樣的。


    有可能他想看到的是父子之間的關係,有可能他想看到的是皇帝與太子之間的關係。


    俗話說得好,君心難測,但你隻要對他了解了,也不是那麽的難測。


    而劉據與他接觸不多,不太了解,但是霍嬗對劉徹的性格可是一清二楚,他自然知道劉徹此時想要看到什麽樣的表現。


    再加上三人雖然談的是公事,但是這拉家常一樣的談話,劉徹想要得到的迴複自然就一清二楚。


    劉據與劉徹相比,他還差的遠。


    別說與劉徹相比了,與霍嬗相比,他都差的遠。


    以前天天在博望苑待著,人情世故,察言觀色他還得好好練練。


    霍嬗咳嗽一聲,然後繼續說了起來:


    “所以說,用水衡製造的錢財,會有很多的好處。


    其一呢,可以推廣一波五銖錢,借大戶們之手,把五銖錢推往全大漢,慢慢的讓大戶和百姓養成使用五銖錢的習慣。


    至於說是換錢的問題,水衡雖然在各地的署衙不多,或者說基本沒有。


    但是少府和大司農可是在各地都有署衙,借助兩者的渠道,換錢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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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水衡這次的製造,也不是需要一蹴而就的,羌地的工程是持續的,也就是說這個大戶花費錢財的過程也是持續的。


    所以說可以慢慢來不急。


    而且民間也有著眾多的五銖錢流通,隻要檢驗合格,確定是朝廷製造,那自然是能夠動用的。


    所以水衡這邊的壓力也不是很大。


    而其二嘛,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


    大戶們的錢,經過朝廷這麽過一遍手,那這些錢財就不是那麽的容易隱藏了。


    而這些錢財,就受到了朝堂的管控,因為這些錢大戶們是要花出去的,建材,百姓的工錢。


    那麽這些錢就會流通起來,而流通起來的錢,才是真正的錢,埋在地底下,放在倉庫中,對我大漢毫無益處。


    而且這筆錢,朝堂上還能賺他一筆。”


    劉徹有些驚訝:


    “賺一筆?”


    霍嬗麵帶笑容的點點頭:


    “說賺一筆不太合適,或者說得到朝堂應有的一筆,談到這個,就不得不提到商稅了。”


    兩人都看著霍嬗,沒有打斷他。


    霍嬗想到這個問題,有些頭疼,大漢的商稅,那是真的一言難盡。


    其實這也正常,商人在古代就沒啥地位,合適的商稅是怎樣的,也基本沒人想到這一點,也不會有人想到這一點。


    “我大漢的商稅是時候要變一變了,現如今的商稅,太過粗暴,太過嚴厲。


    而且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流程,就比如沒必要的關卡稅來說,各地與各地就不太一樣。


    有些商人寧願多走一些路途,也要避開那幾個高關稅的城關,但是路走多了,這貨物價格自然就上去了。


    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大漢的商稅是時候要變變了,不變的話,接下來的這些事物,就不太好行動了。


    而且商稅能夠刺激商業,讓我大漢更加的繁榮,讓百姓生活的更好,同樣的,它也能夠限製住商人,不讓他們有過多的、太大的危害。


    我現在雖然有點想法,但還沒什麽頭緒,我得找桑弘羊商議一下。


    姨祖父,等我和桑弘羊商議完成了以後,再呈於您,您看如何?”


    霍嬗說完後看著劉徹。


    劉徹點了點頭:


    “可。”


    對於劉徹來說,這樣辦正好合適。


    經濟上他是有那麽一點天賦的,雖然不多,但是商稅這個問題,你讓他謀劃,他是不太懂的。


    不過呢,你弄出來了以後,是否合適於大漢,他還是能夠看出一點端倪的。


    雖然他對於商人沒啥好感,他也不想給商人太多的權利,但是要是對大漢有好處,一定的讓步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曆朝曆代的皇帝,對商人都算的上是嚴防死守,一個原因就是商人自古就地位不高。


    二者是有著先賢的經驗教訓,這玩意是個雙刃劍,用好了有益處,用不好危害非常大。


    而且普遍還都不會用,既然這樣,那就別用了,當經驗寶寶吧。


    而且自古華夏就是農耕為主,所以商人根本就起不來。


    而且這件事的決定權還在他,讓霍嬗和桑弘羊去商議,最後用不用的,還需要他決定。


    ………


    談完了事情,霍嬗就從宮裏出來了。


    至於具體的事物,三人並沒有詳談,因為明日就會與眾公卿商議,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了。


    而且,霍嬗也沒有說的必要,劉徹也沒有聽的必要,至於劉據,他主要是學習,他還插不上話。


    至於為何霍嬗沒有必要說,劉徹沒有必要聽,這是因為劉徹他是決斷者。


    霍嬗隻需要把此事做成後,預估的益處與害處給他講明就行了,具體的事物是由其他人來操持的。


    劉徹他並不需要關心太多的細節問題。


    而霍嬗今日跑來給劉徹透透底,就是讓劉徹同意他的操作,在明日商議的時候表明他同意的態度。


    這樣的話,霍嬗後麵就可以放手而為了。


    至於其他的方麵,也是沒必要談的。


    比如大戶們會不會幹這個事,這個無關緊要,就算是其他地方的大戶們,和隴西那邊的處境不太一樣。


    就算他們不願意幹,但是這件事,在此時是由不得你的,幹也得幹,不幹那就去死好了。


    而且他們會同意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所以就算是不幹的也不會有多少人,滅幾個還不至於到掀桌子的地步。


    這第一次這麽做,開曆史之先河,雙方不信任,有必要玩一些強硬的手段。


    畢竟萬事開頭難啊!


    等這第一次過去了,他們嚐到了甜頭,那接著來的其他,事情就會順利很多。


    他們可能還會趨之若鶩,既能賺錢,又能提高他們的地位,還能傍上霍嬗這個大佬,何樂而不為呢。


    ………


    從宮裏出來了以後,霍嬗往公孫賀家裏走去,霍嬗去找公孫賀,是準備和公孫賀談談他的情況,以及西域之戰讓他準備的事物。


    當初前往羌地的時候,霍嬗其實是不準備迴來的,他的打算是直接從那邊去往西域。


    所以他把自己準備幹的事情,交給了公孫賀這個人脈廣闊之人。


    西域的情況錯綜複雜,而且兩地距離過遠,旁邊又有著三十萬人口的匈奴部落。


    所以西域很有可能並不是太了解大漢的情況。


    霍嬗對於西域的總戰略,就是一路威壓過去,但是這其中也需要玩一些手段,比如說拉一批打一批。


    所以他就需要有一批人員去往西域各國,宣揚大漢的同時,探查一些各國的詳細情況。


    順便探探口風,看哪些國家有‘合作’的意向,而哪些國家可以爭取,哪些國家冥頑不靈。


    本來這個事是大鴻臚的事物,但是大鴻臚吧,唉,還是算了吧!


    民間能人異士眾多,就說藏起來的縱橫家、名家,就是這方麵的專業人才。


    霍嬗請他們出山,他們肯定會來的,先不說霍嬗的威望,就說他們一直藏著,像曆史中遲早有一天會消失在曆史舞台。


    至於死活不出的話,也由不得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在哪!


    他關心的就是這個,其他的他不是很關心。


    匈奴義從那邊,每隔五日就會送來消息,具體情況他一清二楚。


    而兵馬軍戶方麵,有著衛青處理,他不用多管。


    糧草物資方麵,有著桑弘羊主持,也是一樣。


    他現在最關注的,就是外交方麵的事情,外交用好了,作用非常的大,有時候不亞於勝一場大戰。


    至於大鴻臚現有的人員,還是讓他們去專攻匈奴和處理各邊疆土著的雜事去吧!


    等他召集的這些人員迴來,加入了大鴻臚以後,才是大鴻臚真正崛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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