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嬗餘光掃了一眼左穀蠡王,心中暗笑,故意說道:


    “三百步距離有些遠了,沒穿過去,一般兩百步以內都是能直接穿過去的。”


    說完後霍嬗把神臂弩遞給孫尚,讓他上弦,隨後露出對著烏魯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見怪,見怪,昨夜連開六十弓,今日手臂有些脫力。”


    烏魯立被霍嬗的這一句話又勾起了昨夜的迴憶,他對著霍嬗深深的行了一禮,低下頭顱:


    “冠軍侯連開六十弓,匈奴最勇猛的勇士都比不上。”


    烏魯立連忙開始吹捧。


    霍嬗看著他們,其他幾人也是與烏魯立一個姿態,深深的低著頭。


    像是個無處躲藏的鵪鶉一樣,霍嬗估計,若是他們有翅膀,他們絕對能把腦袋藏在翅膀之下。


    霍嬗接過神臂弩重新舉起,大喝一聲:


    “五百步。”


    幾人直接一個激靈,抬起頭心情忐忑的看著遠處五百步的箭靶。


    霍嬗眯著眼睛瞄準著,弩頭微微調整,隨後調整完畢以後扣動扳機。


    箭矢極速飛出,拉出一個弧形往遠處的箭靶飛去,三秒後紮在了箭靶之上。


    五百步已經是極限距離了,這個距離霍嬗都不敢保證百發百中,這次的運氣不錯。


    五百步的箭靶,烏魯立等人有些看不清,等到霍嬗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們又開始吹捧。


    什麽神勇蓋世,天神一般,吹的霍嬗都有些臉紅。


    霍嬗滿不在意的揮揮手,然後孫尚上好弦,霍嬗接過手,開始調整狀態。


    馬匹雖然要近一些,但是待會兒會奔跑起來,而奔跑中的馬匹,遠遠要比五百步的箭靶難射多了。


    所以霍嬗得全神貫注,霍嬗閉上眼睛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那有節奏的唿吸上,心緒慢慢的平靜下來。


    沒一會他就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仿佛遠處的那匹馬就在他的眼前一樣。


    瞬間,霍嬗睜開了眼睛,孫尚見狀立馬吹響了哨子,遠處的將士一馬鞭抽在馬匹身上,馬匹因疼痛一聲嘶鳴,往遠處奔去。


    霍嬗緊緊的盯著它,心中計算著一切,等到馬匹跑到差不多三百八十步的時候,霍嬗扣動了扳機。


    兩秒鍾後,這匹馬直接撞上了從他側後方飛來的箭矢,這支箭矢在它的哀鳴聲中紮進了它的脖子,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霍嬗長唿出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這種狀態算是霸王唿吸法的一個小手段,能夠讓他自己全神貫注起來,以應對發生的一切。


    但是這種狀態霍嬗現在也不是能夠隨時隨地想進入就進入,他得醞釀一段時間。


    他還不太熟練,醞釀的時間有些太長,總而言之,現在沒啥大用。


    隨後羽林軍將士歡唿,烏魯立等人頭冒冷汗。


    霍嬗瞥了他們一眼,裝作無意的念叨了一句:


    “奔跑的馬匹能射中,不知道奔跑的人能不能射中?”


    烏魯立麵色一悲,立馬跪倒在了地上:


    “小王是真心臣服於大漢,真心臣服於冠軍侯啊!”


    霍嬗麵露驚訝的看著他:


    “左穀蠡王這是做何?快快起來。”


    霍嬗走上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左穀蠡王不要多想。”


    “是,是,小王明白,小王明白。”


    霍嬗麵帶笑容點點頭:


    “嗯,對了,明日我軍想去左穀蠡王庭做客,不知道左穀蠡王歡不歡迎?”


    瞬間烏魯立變了個臉色,大義凜然的說道:


    “冠軍侯要去我王庭做客,小王自然是歡迎的,而且小王已臣服大漢,臣服冠軍侯,那小王的王庭自然是大漢的王庭,冠軍侯的王庭。”


    看著他那理所當然的樣子,霍嬗帶著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


    “嗯,不錯,那左穀蠡王今晚好好休息休息,明日還要趕路呢。”


    “謝冠軍侯體諒。”


    “董明,快快送左穀蠡王迴帳,外麵風大,別吹著了。”


    董明上前一步,伸手一請:


    “左穀蠡王,走吧。”


    霍嬗麵露不悅:


    “董明你怎麽迴事?對左穀蠡王尊敬一點。”


    “末將知罪。”


    烏魯立連忙行禮:


    “謝冠軍侯關心。”


    霍嬗大大咧咧的一揮手:


    “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還客氣啥,快些迴去吧!”


    “小王告退。”


    烏魯立轉身跟著董明往營地中走去,此刻他的心中滿滿的都是悲哀,前後境遇的反差感讓他非常不適。


    前一刻他還是這片草原的王,而這一刻,他已經成了一個階下囚。


    但是他對自己的選擇一點都不後悔,反而很是慶幸。


    他總感覺霍嬗在挑他的刺,想要砍了他自己,拿這一份大功勞,他知道自己的頭顱很值錢。


    所以他現在隻有小心謹慎,處處小心,事事謹慎,不讓霍嬗抓住由頭,他不想成為那大坑中的一員。


    霍嬗看著遠處佝僂著腰,對著董明點頭哈腰的烏魯立,他在心裏也為這個左穀蠡王感到可憐,感到悲哀。


    一個匈奴四號人物,王級人物,霍嬗沒想到他能慫成這樣!


    在他的印象中,王就應該是高高在上,一言既出,大軍齊出,身上自有身為一個王的風度和骨氣。


    就算是投降,那也得投的理所當然,讓大家覺得本該是這樣,識時務者為俊傑嘛,但是這左穀蠡王……


    霍嬗心中就沒想著殺他,一個活著的左穀蠡王作用比死了的大了去了。


    他也一直對他保持著對一個王級人物,最基礎的禮遇與尊敬,士可殺不可辱嘛!


    就算是威脅,霍嬗也是隱晦的威脅,從沒有明麵上威脅過。


    但他動不動就跪,簡直是卑微到了極點。


    但說到底,霍嬗並沒讓他這麽做,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怕死之下的選擇。


    霍嬗搖頭歎息了一聲:


    “悲哀啊,可憐呢!”


    ………


    第二日一早,大軍開始出發,前往左穀蠡王庭。


    這一次,霍嬗不想打仗,手裏有著烏魯立,他降了自己,也沒必要打仗。


    霍嬗派了一隊親衛營將士貼身跟著烏魯立,伊即利也在盯著他,美其名曰: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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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嬗讓他帶著一萬匈奴義從和烏桓義從,打著左穀蠡王的旗幟在前方先行一步,霍嬗帶著羽林軍,打起自己的五麵旗幟跟在後麵。


    這次招降應該沒啥問題,烏魯立當了幾十年的左穀蠡王,部落裏的威望非常的高。


    而且左穀蠡王部裏的貴族都已經被砍的差不多了,現在就剩下了一個且渠,兩個都尉和四個當戶。


    這些人剛好夠一個人封個三五百戶的侯。


    若是封一兩百戶的小侯,隻需要再滅倆小部落積攢一下,都能封兩三個了。


    而且這幾人除了四個當戶中的兩個,是兩個中型部落首領之外,其餘的都在左穀蠡王部其他兩部分待著。


    所以說,左穀蠡王庭能反抗烏魯立的一個也沒有,這事情不就簡單了嘛。


    己方兵馬行軍較快,正午時分就抵達了左穀蠡王庭。


    接下來的事情非常的簡單,霍嬗也看到了烏魯立本屬於他的王之氣度,威勢那叫一個十足,但一看到霍嬗立馬就變了。


    留在王庭內的左穀蠡王王部兵馬在烏魯立的一聲令下全部都集合了起來。


    兵器甲胄撿好的全部用到了匈奴義從和烏桓義從身上,他們現如今可以說是兵甲良足,全員個個披甲。


    雖然大半都是皮甲,但是比他們以前的破皮襖不知道好了多少。


    剩餘的皮甲全部收繳了起來,左穀蠡王庭兵馬現如今手無寸鐵,霍嬗這才真正的放心下來。


    霍嬗沒急著動手,外麵還有兩部分兩萬多人等著他呢。


    下午羽林軍帶著匈奴義從,以及被左穀蠡王部俘虜的近五千的漢人奴隸做準備工作。


    架鍋燒水,為羽林軍補充幹淨水源,殺羊烤肉,為大軍準備幹糧,給馬匹喂養精料,休養生息。


    左穀蠡王部族人做明日的遷移工作,一部分建在地麵上的穹廬搬上馬車。


    三萬多人都在忙碌,霍嬗帶著趙破奴等人和烏魯立在左穀蠡王庭的重點地方轉悠了起來。


    “左穀蠡王,你這個鑄鐵作坊不錯啊!”


    霍嬗雖然笑著說出了這句話,但是他的心中是有怒氣的。


    麵前是一片小土房子,每年也煉不出多少鐵,說他是個作坊著實是抬舉了他。


    霍嬗生氣倒不是因為這個,匈奴因為一些漢奸早就有了鑄鐵工藝和農耕技術,這是早有預料的事。


    他生氣的是另一件事。


    眾所周知,匈奴人不會煉鐵,就算他們有了技術,他們也不會煉,那咋辦?


    隻能是抓漢人來幫他們煉鐵,霍嬗來到此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骨瘦如柴的漢人奴隸。


    在匈奴人看來,你有用,那就能吃好的,喝好的,其中的幾個工匠自然不缺吃喝,但是打雜的其他漢人……


    最讓他生氣的是拿著鞭子,抽打其他漢人的那幾個漢奸,霍嬗直接下令讓人拉出去砍了。


    幾方麵結合起來,這就讓霍嬗心中有了怒氣,霍嬗還能控製,其他幾人早就已經破口大罵了。


    “把此地都推平吧,房間裏的那幾萬斤鐵錠讓那些俘虜迴大漢時全都帶上。”


    “諾。”


    說完後霍嬗轉身就走了。


    就這麽點東西,霍嬗還看不上眼,但也不能浪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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