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了一會以後,霍嬗就讓孫尚找了一個避風處待著去,別把馬吹病了。


    而他自己則一把薅過蒼野,抱著暖絨絨的他趴在了懸崖邊邊上,靜靜的盯著左穀蠡王庭,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尤其是他們的牧民行動還有兵馬調動,霍嬗觀察著其中存在的規律。


    無聊的時候薅一薅旁邊蒼野身上的狼毛,一薅一大把。


    雪狼在進入開春以後,身上的絨毛就開始脫落,霍嬗薅下來的就是他還未脫盡的絨毛。


    霍嬗把薅下來的狼毛全部留了下來,他也不知道有啥用,都是絨毛,做筆也太軟了,反正就都留了下來。


    霍嬗一直在這從淩晨待到了黑夜,等把情況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以後,兩人開始返迴。


    但不是返迴營地,而是直接去觀察另外的兩個左穀蠡王營地。


    又花費了兩日的時間,霍嬗把其餘兩個營地全都探查完了,三者之間的路途情況也都探查的一清二楚。


    霍嬗這心裏算是有了一些數,結合他們的實際情況,周邊的地形情況,他就能設置出謀劃。


    比如三者之間相互支援時間,哪個地方適合埋伏,怎樣才能切斷他們之間的聯係。


    光憑斥候探查的情況,霍嬗也可以做到,但是總歸不如自己親眼看到來的心安。


    探查完情況後霍嬗這才返迴了營地,派了三什斥候分別盯著三個營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了。


    而就在霍嬗靜靜等待之時,有一支騎兵來到了左穀蠡王庭。


    而這支騎兵就是西南區域的那個中型部落派出的人馬。


    已經探查了好幾日的情況,什麽也沒有探查到。


    但是這麽多的部落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所以那個部落首領就派人來稟報左穀蠡王。


    ………


    四月十四日。


    左穀蠡王庭,王帳。


    上首位坐著一個人,四十左右,身型高大,體態肥胖,臉上留著稀疏的大胡子,頭也禿的差不多了,總而言之毛發不是很旺盛。


    此人正是左穀蠡王孿鞮烏魯立,孿鞮氏子弟,也就是單於子弟。


    下首位坐著一些他麾下的文臣武將,裨小王、都尉、相這些。


    大帳正中央趴著一個普通將士。


    烏魯立是伊稚斜單於的三子,繼承了左穀蠡王的位置。


    他大哥欒提烏維是烏維單於,兒單於欒提烏師廬是他的侄子,烏維的子嗣。


    二哥欒提呴犁湖是右賢王,兒單於死後他會當上單於,他還有個小弟欒提且鞮侯,呴犁湖單於死後的由他接任單於。


    他們家裏麵的情況有點複雜,霍嬗以前還把且鞮侯和呴犁湖這倆單於弄混了,還以為他們是一個人。


    等到後來張安世給他科普了一下,這才知道他們是兩個人,打李廣利的主要是且鞮侯和他兒子狐鹿姑。


    霍嬗也有些記不太清了,主要是這些人物,大哥二哥的都是一家子,他也了解的不多。


    而且,這幾任單於在位的年限都很短,短的連一年都不到,長的有個五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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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按照單於計算的話,就很容易把他們兩人當成一個人。


    其實細細想想,還是很容易弄懂的。


    軍臣單於,大漢文景武三代的大敵,在位時間很長,老霍他們主要打的就是他,而他也是匈奴衰落的開始。


    等到他死後,把位置傳給了兒子於單,但是當時是左穀蠡王的伊稚斜篡了位,奪了單於位置。


    於單迫不得已降漢,幾個月後病故。


    而伊稚斜就是軍臣單於的親弟弟。


    等到前114年,伊稚斜死後,把自己的位置傳給了大兒子烏維。


    等到前105年,也就是元封六年,烏維死後又把位置傳給了烏師廬,這就是兒單於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還沒有發生的。


    兒單於坐了三年,前102年死後,把他的位置傳給了他的二叔,也就是呴犁湖。


    但是呴犁湖單於在位不到一年,他就直接去世了,所以把位置傳給了當時是左大都尉的且鞮侯。


    此人是兒單於的小叔,伊稚斜的稚子。


    當然這個左大都尉不是現在的要殺兒單於這個,他後麵被兒單於殺了,也不可能當單於。


    霍嬗猜測,可能是左大都尉死後他接任了位置。


    霍嬗就是把後麵的呴犁湖、且鞮侯這倆人給他弄混了,以為他們是一個單於。


    至於後麵的狐鹿姑單於就是且鞮侯的兒子,緊接著就又是狐鹿姑的兄弟壺衍鞮接任單於。


    所以匈奴是子承父業少,兄終弟及才是常態。


    而這個左穀蠡王烏魯立在曆史上沒有記載,不過也正常,沒當過單於,沒參與過大事件,也沒資格被大漢記載。


    至於他身為三子,為何沒有繼任單於,反而在右賢王死後由他小弟繼任。


    這,霍嬗就不知道了,或許是他病死了呢!


    但他能當上左穀蠡王,在匈奴的地位不低,因為這個位置都是由單於寵信之子擔任。


    他應該是伊稚斜最喜歡的兒子,而最喜歡的兒子不一定會當單於。


    ………


    烏魯立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趴在地上的麾下將士,一臉你在扯啥淡的表情,用他渾厚的身音問道:


    “你說,沒了?”


    “偉大的我王,是沒了。”


    烏魯立蠕動了一下身子,揮揮老胖手:


    “把你部之主探查的情況細細說來。”


    隨後這個趴在地上的將士把為何探查,他們是如何探查,探查了多遠給烏魯立說了一遍。


    烏魯立聽完後皺起了眉頭,喃喃低語:


    “不應該啊,十幾個部落怎麽能說沒就沒了?”


    他在腦子裏細細思量著這件事。


    “難道說遷移去了別的麾下?”


    除了這個,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十幾個部落悄無聲息的沒了,在他看來隻能是遷移去了別處。


    至於為何不是被其他部落攻打覆滅,沒聽見說毫無蹤跡,無聲無息嗎?


    在匈奴,被其他部落覆滅了,不可能沒有絲毫的痕跡。


    他也從沒想過,會有一支大漢的軍隊來到了自己的地盤,連這個念頭都沒有,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就隻剩下了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勾引他麾下的部落,讓他們遷移去了別處。


    一想到這個,烏魯立瞬間就瞪起了眼睛,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氣。


    再細細一想,距離最近的就是自己旁邊靠近單於庭的左大將和左大都尉範圍了,烏魯立頓時一拍座椅扶手:


    “穀斜海,哼!”


    “我王是說,這些部落都遷去了左大將麾下?”


    下首一個裨小王好奇的問了一句。


    烏魯立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是一聲冷哼:


    “不是他還能是誰?


    我左穀蠡占據這片草場,北邊是左屠耆(賢)王、骨都侯等部落,那邊距離消失部落位置太遠,屠耆王位空置,不可能是他們。


    最有可能的是靠近中部的左大將和左大都尉了。”


    說到這烏魯立一眯眼睛,又是一聲冷哼:


    “哼,左大都尉沒那個膽子,隻有可能是左大將。”


    眾人都是點點頭,大帳中安靜了好一會,等著左穀蠡王的決定。


    突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嗬嗬,可能這裏麵還有單於的影子!”


    烏魯立轉過頭看著下麵坐著的這個人,三十來歲,漢人打扮,高高瘦瘦的,看起來一身的正氣。


    烏魯立盯著他看了一會,此人麵不改色的坐著,視龐大的壓力於無物,烏魯立突然一笑:


    “張相國有何,嗯,有何見解?”


    張姓人聽到烏魯立的稱唿眉毛微微挑起,可見他聽到這個稱唿心裏還是很歡喜的。


    但是隨後他就微不可查的撇撇嘴,顯然對烏魯立這句東施效顰的漢語很是不屑。


    “迴我王,草原已經太平很多年了,如今南方有大漢威脅,大家都比較團結,大家無事也不會隨意挑事,所以……”


    烏魯立聽完以後也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那張相國,這境地本王該如何辦?”


    烏魯立滿臉笑意的請教了一句。


    張姓人聽到烏魯立的問話,神秘一笑:


    “等!”


    烏魯立皺起了眉頭,他對於這個漢人不是很喜歡,但他有本事,能夠幫自己治理好部落,而且他對於這賣關子的調調很是討厭。


    但是烏魯立還是耐下性子問了一句:


    “張相國,這是,嗯,何解?”


    張姓人拱拱手:


    “請問我王,我王缺這幾個部落嗎?”


    “自是不缺,但是本王咽不下這口氣!”


    張姓人一聽這個迴答,立馬做出勸解的姿態:


    “我王,這成大事者,當要能忍,隻不過十幾個部落而已,等事成之後,這整個匈奴都是我王的,還差這十幾個部落?”


    張姓人剛說完,原先說話的那個裨小王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的站起來:


    “忍,忍,你這個漢人讓我王天天都忍,按我說,直接打過去搶迴來最合適。”


    烏魯立立馬瞪了裨小王一眼:


    “對張相國不要無禮。”


    裨小王瞪了一眼張姓人,恨恨的坐下,氣的在哪哼哼唧唧的。


    “就這麽辦吧,迴去告訴你部之主,不用再多管了,盯著中部那邊,發現遷移部落再來告訴本王。


    此次你部立了大功,賞駿馬百匹,牛羊兩千,賜金碗一個。”


    “代我部之主謝我王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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