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半魔和魔族,明明可以生活得更好,我們也是天道子民啊,為什麽單單對我們這麽的殘忍?”


    “因為初代魔族將靈魂賣給了魔祖,已經算不上是天道的子民,而被魔祖遺棄的魔族,就會背上血脈詛咒,隻要覺醒為半魔的,就是沒有得到原諒的,我們要用悲苦的一生去‘贖罪’,所以要斷情絕愛,不留下子嗣,不延續悲劇。”


    “不,我沒有罪,我的父母兄弟也都是普通的魔修,隻有我覺醒成為了半魔,我本來也可以成為強大的魔修,都怪那些該死的赤眼純魔,是他們帶來了血脈詛咒!”晏何咆哮出聲,像他這樣的半魔越來越多,心裏多少都有些怨恨。


    “又是道聽途說!你們之所以會覺醒成為半魔,那是因為一百多年前,魔軍止步魔海之上,沒有迴應魔祖的召喚,也被降下了血脈詛咒。”這算是族中秘辛,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年輕一代,基本不知情,但今天有必要說清楚,也是為了說給葉月聽。


    葉月很是驚詫,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詛咒轉移,而是第二道詛咒,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大人們總喜歡隱瞞,他們隻能道聽途說,並信以為真。


    據說魔王曾召集大魔,將所有的赤眼純魔驅趕進魔窟裏收斂魔性,並啟用絕育禁術阻止他們繁衍。


    可魔域大陸上仍然有稚童覺醒為半魔,每年送來地球的半魔數量隻增不減,所以有了詛咒轉移之說。


    他們離真相太遠,遇到說不通的地方,隻能靠自己去想,用合理推測將它填補成完整的故事,並在心裏接受它,基於這份了解,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憎惡赤眼純魔,同情自己,也同情身為魔修的父母。


    伴著這個想法長大,直到今天,大人們又用荒謬的真相,推翻他們之前所有的認知,啊,原來是父母‘背叛’魔祖才會降下的懲罰,赤眼純魔隻是背鍋的,無辜的隻有新生的半魔。


    遲來的真相如同快刀,一刀斬過去,一刀傷人心,一時隻見‘傷口’不見痛。


    原來老豆對她有愧,不僅僅是因為母親的關係,還有這個原因在啊,所以他才那麽迫切地想要解開血脈詛咒之謎,可她已經長大了,半魔體都差不多定型了,已經太遲了,還不如多陪陪她,並告訴她,她想知道的一切,不要再避而不談了。


    她真的不想再胡亂的猜測什麽了,她長大了也懂事了,也該知道所有的真相,她的母親到底誰,又去了哪裏?不管她是人是妖還是魔,哪怕是赤眼純魔都沒事,她隻想知道她在哪兒,當年到底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才會丟下牙牙學語的孩子,獨自離開。


    這個問題,若不問個清楚明白,她的生命都將不完整,永遠留有遺憾…


    “冤有頭債有主,父母犯的錯,憑什麽讓我來贖罪?這一次暴露了也好,半魔要麽束手就擒,要麽奮力一搏,隻恨我不在城市裏,不然臨死前,必攪它個天翻地覆,哈哈……”晏何得知真相後,更是氣憤不已,他自知已無活路了,可惜不能親眼看到人魔大戰了,早知如此,他就不等了,直接在鬧市半魔化,多殺幾個人也好啊!


    “真是執迷不悟,我們不會殺你,你睡一覺,醒來就到了你該去的地方。”鄧魔芹收迴羽翼,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了小盒,拿出了注射器和藥劑。


    “你們要幹什麽?”晏何頓時緊張起來,可他渾身是傷,本已麻木,稍有動作,就是全身劇痛,所以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針紮麽?”鄧魔芹上好藥水,彎腰狠狠的紮在晏何的後背上。


    晏何慘叫,怒罵,然後徹底沒了聲音。


    這個禍害終於處理好,鄧魔芹鬆了口氣,將注射器放迴盒裏,交給了陳阿冉,然後緊鎖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葉月。


    “小月,你也聽到了,他這段時間,還不知道幹了多少瘋狂的事,情況並不樂觀,崛起計劃可能要提前了,你…要開始修魔了。”


    鄧魔芹也是剛剛才意識到,他們一直未曾明示晏何刺傷的人是溫安,這樣也好,未知的人物掌握了半魔的機密,可以無形增加緊迫感,也能更好的說服葉月。


    如果沒有明說,葉月確實不會將兩個案子聯係到一起,她以為晏何是最近犯下的事,所以才放在她身邊就近監管,可沒想到,案情會進一步發酵,而且晏何剛剛也承認了,他是故意暴露半魔存在的,甚至想挑起人魔大戰,簡直喪心病狂,受此重罰,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她同情。


    “修魔?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先處理掉那些知情人麽?哪怕事情已經不可控製了,也應該先轉移基地啊,崛起計劃還隻是個雛形,現在並不是好時機。”


    “我知道,其他的事交給我們來處理,你隻需要專心修魔,時刻準備啟動計劃。”


    “……我知道了。”形勢嚴峻,已經容不得她拒絕了,那把名叫‘真相’的快刀砍來砍去,原來是為了修剪她的未來。


    迴去的路上,葉月很沉默,打開了車窗,吹著冰涼的風,看著高掛的日頭,直視它的光芒,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傷口’已經開始疼痛了。


    她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管理局故意安排的,帶她來看,說給她聽,就是在逼迫她做選擇。


    她極其討厭不可控的變故,也害怕管理局的人,他們一邊束縛著她,一邊將她架上高台,寄於厚望,仿佛整個半魔的生死和自由全係於她一人身上,這副擔子太重,也太可怕了。


    她人生的最大變故,從覺醒半魔開始,生活一夕之間全變了,之前有一位尋不到的母親,之後有一個迴不去的家,小小年紀就嚐到了失去之苦。


    當她通過測試,提前離開‘福利小學’後,她的生活依然不由她控製,管理局一直在關注她,這讓她非常的反感,於是做出各種出格的事,去反抗這種監視的生活。


    可他們又了解她,她再怎麽胡來,也有自己的原則,隻為難自己,不遷怒於組織,像晏何那樣瘋狂行事,她想不敢想。


    後來因為姚茶摔倒的事,她收斂了許多,情況也隨之好轉,得到了更多的自由,老豆對她說,她隻有好好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可今天,現實又狠甩她一巴掌,將她打迴原形,她再怎麽蹦躂,也逃離不了管理局,躲不開她的命運,因為她是身不由己的半魔,一個難得可以在地球修魔的半魔,也是崛起計劃的核心。


    她迴到這家裏時,姚阿姆還在看電視呢。


    “怎麽就你一個人迴來了,小何呢?”


    “阿姆,我們又要搬家了,我又要轉學了,這次估計連身份都要換了。”


    “怎麽了,這是?你怎麽一副要哭的樣啊,小月啊,快跟阿姆說說,發生了什麽?”


    葉月抱住阿姆,哽咽的說道:“阿姆,晏何之前重傷了人,暴露了半魔,不僅我們要搬走,連汝北和淮水所有的半魔都要搬離,這還不是最可怕的,若是被人類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就會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喊打、追殺……阿姆,我好害怕,芹姐讓我修魔了,可我真的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麽?”


    她忍了一路,在阿姆溫暖的懷抱裏,終於繃不住了,開始傷心的哭,絮絮叨叨的訴說著心中的委屈和害怕。


    “好孩子,乖啊,別怕,阿姆在呢,會沒事的,半魔險些暴露的事,我們也不是第一次經曆了,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的,隻要人類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一切都可以否認的,不就是搬家麽,很簡單的…修魔的事,我再跟阿芹說說,別怕啊。”


    姚茶安慰好她,就拿起手持屏聯係鄧魔芹,聽著聽著,神色也慢慢變得嚴肅起來,她輕歎一口氣掛斷了電話。


    “月兒,我們收拾東西吧,夜晚就要搬離這裏,誰都不要驚動。”


    “明天搬行不行?我知道這一次要靜悄悄的離開,可我隻想跟溫安和老丁告別,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最好的老師,我不想不辭而別,讓他們擔心。”就像她母親那樣,會被埋怨的。


    “阿芹就是叫我勸勸你,這次情況確實不太一樣,你不能再露麵了,明天會有人去給你辦退學,你的手屏號已經被注銷了,斬斷了所有的聯係,這樣不僅是為你好,也是為了別人好。”


    “可是這樣不告而別,他們真的會擔心的,特別是溫安,他頭痛去看病了,等他迴來,看不到我,他該多著急啊?”葉月還在堅持。


    “阿姆知道你們感情好,可現在要以大局為重,要不這樣吧,你給他留封信解釋一下,匿名快遞送到紫林小築,阿芹也說了,溫安背後勢力不小,咱們必須得謹慎。”


    這些話,迴來的路上,鄧魔芹已經對她講過了,葉月再堅持的話,就顯得她太任性了,她失望的點了點頭,就耷拉著腦袋,迴了二樓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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