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從這個潮濕黑暗的巷子那頭走過來了一個人,離她們越來越近,生人靠近,袁悅酒一下就醒了,本能的站起來擋在小意的麵前,心下埋怨怎麽司機大哥動作怎麽這麽慢。


    “你好,請問是任小意小姐麽?我是你最忠實的粉絲,剛剛有人上傳了新聞,我才知道你們在這裏辦殺青宴,沒想到真的能碰到你,能不能合張影啊?”原來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羞澀男粉。


    “對不起,現在天太黑了,合影估計也不清晰吧?用小意的簽名照作為禮物,可以麽?”不輕易得罪任何一個粉絲,這是明星助理的基本操守,深得john真傳的袁悅掏出背包裏的印刷的簽名照,雙手禮貌的遞了過去。


    “好好,謝謝啊,我就在旁邊看著,絕不打擾你們,也不拍照。”男生激動的收下照片,就窩在較遠的牆角遠遠看著自己的偶像。


    她們倆就不敢再胡鬧了,袁悅掏出手機聯係司機大哥,好像是在停車場遇上了糾紛,於是又聯係了還在酒局上的john,等公司另外派車時間太久了,沒辦法,她們決定走去馬路邊搭乘出租車。


    袁悅將外套脫下來披到小意的身上,又從背包裏掏出卸妝液和軟棉借著弱光將小意臉上耀眼的油彩和鱗片衝洗掉。


    “你好,請問是任小意麽?”這時身後又來了一個男人,突然出聲,嚇得她們一跳。


    袁悅連忙轉身,客氣的迴應,又遞出了一張簽名照,男子的手從身後拿出來,竟然是一把鋒利的大剪刀,隱隱透著寒光,看到兇器的一瞬間,袁悅先是懵了,接著全身發抖,黑粉襲擊事件,隻聽說過,第一次遇到,她又怕又慌。


    想到身後的小意,沒由來得生出了孤勇,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她緊緊握住剪刀前方的刀刃,向著四周大聲的唿救,期待的看了眼不遠處的男生粉,並大吼著讓任小意躲到酒吧裏頭去。


    男子既沒有反抗,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盯著任小意猛瞧,小意被看得汗毛倒立,穿的魚尾裙又行動不太方便,她虛軟的邁著腿,走到了酒吧後門,可是門已經自動鎖上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著手,拿出小悅外套裏的手持屏,打電話報警,想要嚇退這個持剪刀的歹徒。


    她們的尖叫和唿救聲,很快的引來了三個男人,那個男粉向前走近了幾步,轉個彎躲在了停靠的麵包車後。


    趕來的兩個男人駕起歹徒的手臂,輕鬆的將他製服了,另一個男子拿下了剪刀,袁悅這才顫抖的收迴手,心有餘悸的劇烈的喘息,剛剛那一刻她以為她要死了,也不知為何會做出那種舉動,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但在真正遇到危險時,仿佛保護別人是一種本能。


    小意邁著小步子跑下了台階,緊緊的抱著袁悅輕聲安慰,“月亮,沒事吧?沒事了,沒事了,警察馬上就過來了。”劫後餘生,她們放聲大哭。


    “任小意小姐,你認識這個人麽?”那個拿著剪刀的眼鏡男子靠近詢問。


    “不,我們不認識,可能是瘋狂的影迷,謝謝你們的見義勇為,謝謝。”小意摟著袁悅朝三位男人鞠躬相謝。


    “那我希望你記得,這個為你走火入魔的男人,叫王梓涯。”這個男人在說完這句話後,氣勢陡然就變了,握著剪刀就狠狠的紮進了毫無防備的任小意腹部,又抽了出來。


    “啊……”小意痛得慘叫,捂著肚子彎下了腰。


    “啊……”袁悅不敢接受這一切,看著好友腹部湧出來的鮮血,和男人猙獰的笑容,感覺太不真實了,像做噩夢一樣,連唿吸都忘記了,睜大了眼睛,將這可怖的一幕深深的刻進了腦子裏。


    迴過神來,小悅將男子狠狠的推開,可是另外三個男人又靠近了,他們四個竟然是一夥的!絕望,真正的絕望!


    好友捂著傷口慢慢的蹲下,痛得已經沒有聲音了,她能幹什麽?為什麽警察還沒有來,為什麽司機還沒有有來,為什麽連一個正義的人士都看不到,整個世界都像無聲的地獄,她該怎麽辦?


    “你,你們到底想幹什麽?”袁悅還是站在了小意的前麵,她緊緊盯著那把帶血的剪刀,生生忍下想要逃跑的衝動。


    “喲,這還是一個講義氣的小胖妞啊,我們也不為難你,你現在去取十萬的現金,我們馬上就放過她?”眼鏡男用食指抹去了尖刀上的血跡,放在嘴裏舔了一下,砸吧砸吧嘴,很享受的表情,他是個變態!


    “好,你們在這裏等著,我現在就去取錢。”小悅看了小意一眼,咬咬牙的向繁華地段跑去,她想向遇到的每一個人求救,結果都被他們避開,沒人肯幫忙,附近一個穿製服的都沒看到,她不知道司機大哥在哪裏,擦幹眼淚,拿著銀行卡找到atm機。


    將現金全部裝進背包裏,她快速的迴到了小巷,結果空無一人,頭腦‘嗡’的一下就炸了,她大聲的唿叫小意的名字,隻聽到遠處有輕微的呻吟聲,連忙跑過去,是那個男生粉,他的腹部也被捅傷了。


    就在這時,終於聽到了警笛聲,小巷前所未及的熱鬧,成了真正的安全地,可是小意去哪了?


    袁悅猛然睜開眼睛,看著熟悉的陳舊天花板,環視這個簡陋的房間,迴歸現實,她不再是夢裏所向披靡的妖,而是一個普通的16歲的女孩,為了逃避罪過與眾伐,像個隱形人一樣生活在家裏,靠酒精來入睡。


    昨夜外出時又遇到的欺淩,罵她,拿雞蛋扔她,拿水滋她,最可怕的是用剪刀剪掉她的頭發,剪刀在靠近的那刻,默默承受的小悅開始大聲的尖叫求饒,記憶裏恐怖的一幕再次重現,明明她也是受害者,為何要被人們當作加害者來對待?


    發生了這樣的事故,又聯絡不上父親,沒有親人的開導,又被母親拋棄了,被外人攻擊責罵,她生活得極痛苦,幾欲崩潰。


    警察是在事發三個小時後找到小意的,她還穿著那件染血的人魚服,安靜的躺在郊區的棺槨裏,血已經止住了,人還活著,可是陷入了長久的昏迷,似乎被注射了什麽藥劑。


    那麽粉絲是為何會那樣的針對無辜的袁悅呢?那個留在現場的見義勇為的男粉在醫院接受采訪時說,任小意被襲擊後,她的助理不顧她苦苦的哀求,拋下了她逃走了,他想要去解救,結果寡不敵眾被傷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各大媒體聞風而動,深扒了她們兩人從小到大的關係,一個紅花一個綠葉,一個明星一個助理,越有差距,就越能寫出故事,在小意沒蘇醒,犯人沒抓到前,小悅成了眾矢之的,成了人們口誅筆伐的卑劣的逃跑者,成了人們怒火的宣泄口,最合適的替罪羔羊。


    各種嫉妒陰謀論層出不窮,哪怕後麵有警察公開的澄清,甚至拿出來了監控視頻和取錢記錄來說事,沒有聲音的視頻,做賊心虛想要攜款潛逃,聽到警車響,才迴到了案發現場。


    小悅早被人們先入為主的判了重罪,不管什麽樣的證據,到最後都能變成她棄主而逃的罪證。奮不顧身救人還受傷男粉的話,怎麽也比她這種蒼白的狡辯可信度高得多,任誰也阻擋不了輿論的巨浪猛烈的拍打她。


    小意遲遲沒有醒來,醫生說除了腹部有傷口,並沒有受其他外傷和侵害,而神學者就棺槨的方位和小意的生辰八字進行了另一番的解說,言明小意是難得一見的陰年陰月出生的陰女,有理由懷疑這是邪教組織想通過換魂達到重生的目的。


    這個時候的袁悅早就被扒得底都不剩了,同學老師鄰居也接受了采訪,說她長得很普通,性格又孤僻,沒有朋友,沒有家人,而任小意卻擁有這一切,在媒體刻意渲染下,小悅已經成綁架傷人案的同夥,作案的動機,就是嫉妒。


    偏信神學的網友還發現袁悅陰年年月陰日陰時出生的純陰女,如果真的是封建迷信作祟,一定會選擇袁悅,事情很明朗了,小悅想借用好友的身體來擋災擋劫,還要搶走她的氣運。


    討伐之聲日漸高漲,袁悅已經不敢出門了,門外時刻有守候的人和記者,動靜大的時候,甚至出動了警察來維護秩序。


    苦熬了半個月,這期間袁悅家的窗戶被砸,門外撒了腥醜的狗血,外牆上還用噴寫了一些咒罵的文字和看不懂的梵文,她已經沒法正常外出了,小意一天不醒,就沒人相信她的無辜,她隻能努力的聯係父親,想要逃離這裏,哪怕不能去瑪雅找媽媽,也願意去暗獄投奔叔叔,她不想再待在地球了,那日的夢魘揮之不去,可怕的陌生人又添了把無情的大火。


    她小時候怕父母吵架,現在怕人,特別的怕人,比當初被歹徒襲擊時還怕,有時候甚至在想,那一天,被抓的是自己該多好啊!美麗的小意,被人們寵愛著的小意,一定不會遭受這一切。


    又過了半個月,小意依然沒有醒來,但攻擊的熱度在慢慢消減,警察經過一個月的努力,已經成功抓獲了四位犯罪嫌疑人,真正的罪犯落網,讓袁悅鬆了一口氣,門外駐守的人也慢慢撤離了。


    她不用再淩晨外出購物,但每天外出仍需要戴著寬沿帽和口罩,這一個月她吃不好睡不安,瘦了好大一圈,如果小意醒來估計也不會認識她的吧,可能還會調侃她,因禍得福,然後相擁而泣。


    有一天,她上網看到了一篇置頂的帖子,有人說任小意遲遲不能醒來就是因為命數被劫走了,所以提議讓袁悅還迴去,有人也問了,這是犯法的,可他們說,袁悅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清白的麽?這就是一個可以自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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