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脈從遠印山出來,就再也迴不去了,魔化的稚子隻能遠離人類,艱難又孤獨在密林裏求生,生的殘忍是長久的,且看不到希望的,唯有死亡能解脫這一切。


    而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所有的生靈,皆是因叩天而存在,也是拖累他的元兇,民眾若得幸福,必會向神明禱告還願,這個時候的信仰之力會隻會撕扯叩天的遊魂,讓他越來越虛弱,我們無力拯救世界,也無力拯救神明,隻能扶持暴王,默許暴政。”


    這還真是一個解不開的結,手上拽著根線索,拉扯著,也難找到問題的源頭,幸好她來了,救神救世的責任,她將一力抗之。


    二人再沒說話,不約而同的望著波光粼粼的藍色湖麵,這湖雖美,卻無生命點綴,猶如一灘死水,這個世界如果沒有那些鮮活的生命,也是一處死地。


    放下王權政治,百姓疾苦,她要開始真正的拯救大業了。


    當然跟藉無是沒法明說的,隻是說跟金鸞家族做了交易,藉無就被師尊拎走了,去弄權,與君王鬥,為百姓謀福利,成天忙得腳不沾地。


    而寶樂本想先找神使拿個主意,可是連著幾天繞過必澄湖進入囚神塔,都喊不出來他,不愧是神兵,不管她帶什麽光源進來都沒法照亮裏麵,在塔內摸索也沒能找到上次藤妖動過的東西,打開不了側門,隻能大聲的瞎嚷嚷,可惜叫爺爺都沒用,後麵也就死心了,神使若非自己願意,真是誰也找不到他。


    於是她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在莊園留了外出曆練的書信就駕雲出門了,都飛到遠印山了,想想又有些不甘心,於是把山腳下的小廟逛了個遍,可既沒的找到有神像的廟宇,也沒看到神碑,證明她不是有緣人啊。


    又去禁製外麵泄憤的敲打一番,這才下了遠印山旁的天井口,從地下河遊去了聖湖,鑽迴了銀大魚的肚子裏閉關修煉,凡事不能指望別人,還得要自身強大,這樣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一手持有一根玉骨,盤腿坐在魚腹中,忘掉她的過去,忘掉己身,將自己的靈魂一點點抽離出來,完整的妖王魂裏有一團紫色的天雷火,用它來煆燒玉骨正合適,也許運道好也能得到一件不差似神兵的神器,要麽能壓製那群魔,要麽能封印那群魔。


    以準大妖的修為抽魂煉製神龍之骨還是有些勉強了,幸好這是一個修煉聖地,消耗的妖力可以及時得到補充,煉器中的寶樂渾然忘了時間,不知道她光抽出靈魂就花了一年的時間,再分離出紫火煆燒玉骨,又耗了三載,才等來了變化。


    其中一截玉骨化開包裹住了火團,蹭蹭變大,最終成了淡紫色的火形頭的手杖,取名玉骨柄,另一截玉骨也不甘示弱,它盯上了寶樂的靈魂,蠻橫的撕咬,最終吞噬了妖王魂的半截長尾,變成了淺藍色的骨頭,事發突然,沒有防備的寶樂忍著劇痛讓靈魂歸體,這又去了兩年。


    她失算了,不該同時煉化兩截玉骨,也不知道缺失了長尾的妖王魂,迴歸妖王體時會變得怎樣,她隱隱有些不安。


    她在魚腹中站起來,發現修為大漲的同時,個子也長高了不少,衣服褲子都短了一截,山中不知歲月,也不知道到底耗費了多長時間。


    她從遠印山的天井口飛了出來,一瞬間就將外麵世界翻天覆地的變化收入眼底,陌生的大城市氣息撲麵而來,她真的錯過太多了,沒時間感歎欣賞,還是以救人救世的正事為主,她駕雲去了坡下,又從必澄湖繞進了巨塔,神器的品鑒自然需要神兵親自把關。


    在漆黑塔裏,寶樂拿出了玉骨柄,紫火輕燃,終於看到了塔中的全貌,裏麵很大很空曠,塔的內塗層還挺光滑的,很難想象這會是一把兵器。


    她舉著玉骨柄在四周圍搜尋,這次總算是找到了,效仿藤妖動了動塔中四角的微小石獅,果然側麵就出現了一扇直通神秘廟宇的側門。


    寶樂一腳跨進去,就發覺不對,怎麽到山裏了?她聞了聞綠植的味道,和土壤的氣息,這分明是遠印山,沒有那些人類建築,難道是……


    “沒錯,這裏就是純魔生活的地方,你此次尋我,所為何事?”白胡子神使突然現身,嚇得寶樂一跳,真是神出鬼沒的。


    “呃,哦,我想給你看一樣東西。”寶樂拿出了玉骨柄。


    “幾年不見,原來是煉器去了,這玉骨裏的紫焰,從何而來?”老者接過短小的手杖,沉入靈力細細感受了一翻,立馬就被紫火反撲,太不尋常了。


    “嗯,這是我以前曆劫時偶爾得之的的天雷紫火,我想知道憑此物能否鎮守遠印山?”寶樂耗費了太多精力,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等的就是這一句迴答,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你想救叩天,又想救蒼生,太過貪心了!這物雖神,可惜歲月太淺,未修得器靈,倒可以用來滅魔,你可願拿著它,屠盡赤眼純魔?”說得多簡單啊,弄得殺魔就像砍西瓜一樣,無仇無怨的,去殺一個有靈魂的生物,這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


    “沒有其他辦法了麽?對了,我這還有一截骨頭,融進了我的妖王魂的長尾,你看看。”寶樂又掏出了另一截藍玉骨。


    “你可知,魂骨相連能將你們永遠的捆綁在一起,比你提過的妖魔法則還要厲害徹底,現在為了你自己,你也必須救出叩天,去吧,斬殺了那群純魔。”老者明顯有些幸災樂禍,又催促了一遍。


    “叩天還有其他骨頭的吧?那麽大的龍身,哪怕蛻掉龍軀修煉出來的本體個頭也應該不小啊,肯定有不少龍骨的,我想毀了這段看不見盡頭的羈絆。”才從妖魔法則逃離沒多久,又跳進了更深的坑,好虧啊,而且是她自找的,這樣的強行捆綁,待叩天清醒時,也會異常憤怒的吧。


    “叩天在此界,原本剩一分元魂,一分神魂,自然隻能滋養兩塊龍骨,其餘的已護著神魂,循著命線去往它處了,你惹毀了它,藉無的神魂就消散一半,你可考慮清楚。”老者好心情的解釋道。


    “我就問問,也沒那麽大的本事真毀了它,那這山中有魔王麽?”難道還真拿兩塊骨頭互相敲打麽?牙碰牙,說不定傷得是自己呢。


    再糾結也無意義,幹脆轉換了話題,救個人而已,浪費了這麽多時間不說,還把自己搭進去,要命哦!當初來巨塔詢問時,神使若出現就好了,就能阻止她做傻事了。


    “此處靈力豐沛,是個修煉的好地方,所以大魔確實不少,但至今沒有能曆雷劫成功的,天雷下,魔體碎,倒是成了催命符,所以頂了天的就是大魔的修為,以你現在的實力,個個擊破,也能滅個幹淨。”老者真的有一顆嗜殺的心啊,哪裏有這樣反複勸人殺生的。


    “神君,你看你的囚神塔那麽大,我們走的時候,能不能將此地的妖魔全捎帶上,我另外給他們尋一個好去處,這樣不就可以相安無事了麽?”一計不行,又生一計,魔域就是一個好去處,七個魔王,再加上她的天火,一定能把純魔管理得服服帖帖的。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那你不僅要取得叩天的真心,還要讓他恢複神力,不然如何能駕馭我的本體?可是你也知道,在此界,你最終能救的不過是他的守界之魂。”老者毫不留情的沷了冷水。


    “說到這兒,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說救走叩天後,這個世界不會崩潰,可你根本就沒提純魔的事。”


    “我說了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這局是天道設的,叩天難逃,我們亦難逃,隻有寄希望於你了,救誰,怎麽救全在於你的選擇。”


    一座大山拍下來,壓得寶樂一個趔趄:“那真心到底該怎麽取呢?不會要等到藉無百年歸世吧?”要真耗一輩子,遠在瑪雅的家人還能等到她迴家麽?


    “天意最難揣測,我們隻能在風雨來臨之前,做好各種應對的準備,其餘的考慮再多,也是徒增煩惱。”神使望著天喃喃道。


    “那那,如果我重修妖王之體,以我跟叩天現在魂骨相連的關係,能不能稍微的借用一下你的神兵塔?”寶樂可做不到不思不想,還馬上提出了新的設想,反正就是不願意做斬妖除魔那個人。


    “那就靜待你的好消息了,此處的雷蘊含天罰之力,就看你跟天道的交情如何,別像那群魔一樣,落得個身死魂滅的下場。”老者耐心耗盡,一甩衣袖將寶樂扇迴了塔裏。


    寶樂躺倒在地,頭一次覺得一個人戰鬥,一個人做決定太累了,能力越大,背負越多,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想到要再曆一次雷劫,其實內心是害怕的,未經天火淬煉的植妖體真的太脆弱了。


    即使這樣,她也不願手持屠刀,來決定他人的的生死。


    她迴到了必澄湖邊,再沒有猶豫的招來雲朵,迴了莊園,急迫又膽怯,倒是跟路小木從暗黑森林返迴人類世界有得一拚。


    四周圍建起了層層的高樓,唯有莊園還是老樣子,靜園&莊園,煉化火琉璃&煆燒玉骨,澤蘭&藉無,同樣的久去未歸,同樣的身負重任,同樣被魔所擾,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像前世今生一樣,簡直太像了,隻希望結局會不一樣。


    莊園裏沒有人,寶樂迴了房間,藉無倒是貼心幫她準備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正值嚴夏,她選了件繡著蘭花的薄裙,在鏡子看自己的新模樣,竟然有些驚喜,怎麽會越長越像原來的自己,這是基因突變了?倒是把她的妖王體給變迴來啊,要長相何用啊?


    她也懶得再去外麵晃悠,躺在屋外的木椅秋千上曬著烈陽,真是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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