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桑家歡聲笑語不斷,經曆過變故,煎熬痛苦了一年,終於否極泰來,經此一事,他們會更注重平安健康,為了家人也不會再去冒險,會分外的珍惜眼前幸福的時光。


    而寶樂作為大功臣,自然是受更特別的待遇,某天開始,她敏感的察覺出他們神色言行的不對勁,並且無意偷聽到了桑家父母的談話,可憐天下父母心,也感念他們的不容易,她也會尊重這個決定。


    待藉無能勉強站立後,他的兄長和父母一個個找他談話,想要解除這場不對等的婚約,最開始藉無是無法理解的,真正的勇士怎麽能拋棄患難與共的救命恩人呢?


    而且,而且他……他極力的反對,桑家人沒有辦法,跟寶樂挑明了,希望她能勸說一意孤行的藉無。


    寶樂早就心中有數,也就爽快的應承了,桑家人也不吝嗇,將萬花區的莊園和半坡的店麵都贈予了她,作為施救的報酬,她也沒推拒,本來就是一場兒戲的婚約,散了也好,隻不過她將攤牌的時間定在了秋季盛會之後,他們早前就約好一起去觀看的,她不想失約。


    家人沒有再繼續勸說,藉無以為他們妥協了,很是開心,他積極的配合治療和物理康複訓練,他想快些恢複行走,能牽著虹念的手去上學,能擁抱她,陪著她奔跑,或者在草地裏打滾,也能像其他的情侶那樣,攜手走過遠印山的情人橋,拜月老廟,在姻緣樹前,拋同心紅繩,得神明祝福……


    他對未來做了許多的設想,會如家人般嗬護著孤苦無依的她,也要像真正勇士一樣去戰鬥,讓她認識曾經的自己,為他而感到驕傲。


    在等待秋季盛會的日子裏,他們如常的往返於莊園和學校,吵鬧的生活著,有說不完的話,有著無窮的樂趣,寶樂偶爾會以觀察傷口恢複情況為由,隱秘的施法治療,循序漸進的打通萎縮的大腿經脈,這樣又耗費了一段時間,藉無終於可以長時間站立了,寶樂扶著他慢慢行走,一點點的進步。


    一周後,藉無已經能如常的行走了,不騎車,不坐車,他們牽著手,像小孩子一樣重重的甩起來,兩人笑容不曾斷過,迎著朝陽慢悠悠的朝坡下學校走去。


    到了玄學園,藉無也不舍放手,寶樂沒辦法,隻能寵著了,牽著他一起進了教室,麵對同學們各種驚訝猜測和起哄聲,大大方方的揮手承認了,也就是仗著這裏沒有老師的管教,第二天,還象征式的散發了喜糖,他們的喜悅願與所有人分享。


    放學後他們包著喜糖迴了千村鎮,也算是寶樂的娘家,難得他們今天沒做生意,人都挺齊全的,每個人臉上還洋溢著喜悅,原來是慶祝霍英鎌通過了少年組的選撥,將成為參賽的後備軍,如果今年能順利舉行少年組的狩獵賽就有上場表現的機會。


    有第一手消息的藉無給了肯定的答案,讓眾人吃了定心丸,霍家人都快激動哭了,寶樂連忙拉著藉無突出重圍,迴到了自己房間,將他按坐在床上,今天走了太多的路,需要休息,寶樂將他的腿也搬了上來,熟練的開始按摩穴位,已然是專業的手法與力道了。


    “原來還有少年組的比賽啊,為什麽會擔心取消?”搜遍虹念的記憶,也未找到相關的信息,待在消息閉塞的小村莊,真是萬事不知啊。


    “嗯,王子年少時,一直吵著要參加盛會,所以就另外設立了少年組的比賽,去年比賽時遭受半魔反撲,被攻擊的目標正是王子,我就在他身邊,為他擋了致命一擊,也因此被魔氣侵染,當時就取消了比賽,所以民眾才會擔心今年能否正常舉行。”藉無再憶起過往,已經坦然得多。


    寶樂很自然的將話題引到了其他的地方,“你是怎麽看待‘神明控製民心,國王愚弄百姓’這句話的?”


    千村鎮的外牆上被人塗寫了驚世駭俗的標語,這個時代還是有清醒的人存在的,可惜這樣的力量,太單薄了。


    “這話萬不能多說,神明會聽到的。以前長年待在龍山脊,並不知山腳下平民的生活,受傷後,在坡下待了近一年,才知道他們生活之苦,我既不能幫助他們,也無法去指責權貴,這是曆史遺留的問題,弱小如我們,無力更改,隻能去接受現狀。”藉無握起寶樂的手,也給她輕輕的揉捏著。


    “我,我是說如果的話,有人有那個力量想要去改變這個世界,勞苦大眾與王城權貴,你會站在哪一邊?”寶樂沒放棄的追問。


    “虹念,你今天是怎麽了?神明在上,誰敢冒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話,我希望這個國家人與人之間能平等一些,大力的普及教育,發展汽車和鼓勵科研,階級不要那麽分明,大家可以團結起來共同迎戰密林的野獸,守衛家園。


    可我並不想親身經曆那場撕裂和平的政治劇變,活著的平民的踩著同伴的屍體往上麵爬,那條路太艱難了,幾乎沒有勝算,王權難以顛覆,頂多適當的妥協讓利,安撫民心,如果順應時代發展,終究有那麽一天,我希望它能來得晚一些,不要破壞此時的寧靜美好。”藉無不想做選擇,現在的生活已經很美好了,不希望被戰爭擾亂。


    他們在此處用過晚餐後,就迴了莊園。寶樂現在不需要休息和用食,倒是淩晨的露水對於她的修煉有益,夜深人靜時,她總是獨自坐在秋千上沐浴月光,吞吐晨露,吸收其中的自然之力,夜裏不間斷的修煉,讓她又可以小範圍的控雲了,現在的她極需要掩護體。


    時間過得很快,秋節圍獵場的全民狂歡的盛會正式開始了,兩個年輕人牽著手在外圍的人群中靈活穿梭著,一年年擴建下來,獵場外圍早形成了規模不小的集市,各式商品琳琅滿目,甚至還有開設賭局的,還貼上了宣傳海報,有熱門的平民選手,也有去年表現極佳的貴族子弟。


    人民生活的熱情,一年才得以釋放一次,可以想象會有多麽的瘋狂。


    以前總是寶樂牽著藉無四處走動,今天全程由他掌握主動權,他興奮的為她介紹著一切,獵場的內部還沒有正式開放,藉無利用他的特權,優先進入了裏麵。


    對此在排隊苦等的平民自覺退讓了幾步,沒有心生不滿,想要改變民眾逆來順受的卑怯心態,短時間內是挺難的。


    猛力敲打才能借力反彈,他們必須生出反抗意識,燃起心中不甘的火焰,隻有團結一心,才能凝聚改革的力量。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不缺困苦,不缺壓迫,不缺有誌者,現在就缺一個精神領袖來引領他們打破封建思想的桎梏,才能真正翻身農奴做主人。


    若不是上有神明壓著,按照時代發展的正常節奏,這個腐朽的王朝,早該被推翻了!


    獵場內部已經來了不少的貴族,場內還有參賽的青年正在實地訓練,真是不公平啊!


    今天她也看到高台上的王室成員,可惜叩天從來不會參與,寶樂都不知道他具體以怎樣的形象出現在人前,百姓說他是仙女,文獻上記載他是身穿青袍的青年,而藉無說他是一位慈祥的老爺爺,神有千麵,那她手裏的骨頭又是什麽呢?


    藉無因為某種顧忌,並沒有選擇去桑家所在的看台,而是領著寶樂去了民眾席位觀賽,他解釋說這裏的視野更好,能與參賽者近距離接觸,更能直觀的感受賽事的激烈。


    寶樂看破不說破,他們今天依然是日常的裝扮,還帶著掩人耳目的帽子,也沒見藉無與任何相熟的人打招唿,這樣緊張兮兮掩飾什麽的少爺,真是可愛啊。


    說實話,經曆過不少戰鬥的寶樂,對這種小打小鬧的狩獵賽,本就覺得無聊無趣的緊,更何況賽場上的平民們前一刻還在互相的爭搶,後一秒就將獵物拱手送給貴族了子弟,明明是年輕人,卻阿諛奉承,失去了該有的青春熱血,這場的比賽是現實國情的濃縮版,讓人看之生厭。


    於是第二天第三天,她更願意懶懶的待在莊園裏,癱倒在秋千上曬太陽,抓緊一切的時間修煉著,藉無隻能獨自前去,迴來的時候興奮的跟她講解幾個驚險刺激的場麵,當然最終拔得頭籌的毫無懸念的是貴族,平民中也有表現不凡,得貴族賞識的,另外委以重任,也算是皆大歡喜的收場。


    第四天,寶樂還是跟著一起去了,畢竟是少年組的賽事,她早前許諾要給霍英鎌加油打氣的,賽前霍父一遍遍的叮囑兒子,一定不要衝動行事,得罪了權貴,平民參賽從來不是為了贏。


    原來這種不戰而敗的思想是這麽口口相傳的,說好聽是平民參賽者,不好聽就是貴族的陪練,也為了讓墊底的貴族子弟臉麵好看一些,主辦方真是用心良苦啊。


    於是接下來的兩天,寶樂又賴在家裏不願意動彈,她再去的話,怕會忍不住會做些什麽,還是修煉吧。


    藉無猜她像其他女生一樣不忍心看動物被殘害,所以不願意同去,寶樂肯定的點點頭,她就是這麽善良的小女生!


    寶樂唯一全程觀看的就是貴族的飛馬比賽,多麽神奇的動物啊,雪白油亮的皮,與魔相對的白色羽翅,頭上還帶著犄角,據說發怒時還會引來電流,完全是超乎了寶樂的認知,不屬於妖的獨特存在,會不會是另外的bug呢?


    “虹念,你也喜歡獨角飛馬麽?我們家的馬場裏也養著幾匹,可是脾氣都不太好,還未尋到可以駕馭的人,待我成年後,一定要馴服一隻,騎著它飛上青天,征服密林!”難得看到他如此中二的模樣,身體好了後,他逐漸恢複了貴族少年郎應有的活潑與自信。


    她就說嘛,有如此溺愛他的父母兄長,若不是突逢變故,他怎麽可能鬱鬱寡歡,這才是他,陽光燦爛,不識愁苦,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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