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倒瀉般的雨滴砸在院子裏的地麵上四濺而開,滴滴答答的輕響延綿不絕,好似一首大自然的樂曲。


    冷風吹拂,順著實木地板的長廊,鑽進了敞開的推拉門,將雨水帶入室內,刺骨的涼意讓木桌旁的美婦微蹙了下眉。


    身著靛藍色冬裙的虞知瓊坐在書案前,以手肘為支點,玉手輕托粉腮,鼓鼓囊囊的衣襟放在桌麵上,那略微沉下去的形狀觸目驚心,讓雲霧畫麵另一頭的許守靖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


    虞知瓊舔了舔紅唇,熟媚的臉蛋兒上帶著幾分調笑,抬眼望著靈力匯聚而成的畫麵,媚眼如絲地說道:


    “我猜你肯定想我了……”


    許守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說想吧,弄得好像自己喜好已婚人妻似得,他又不是心懷不軌……


    說不想吧……那又顯得有點假,畢竟剛迴紫陌城那天,許守靖還考慮過什麽時候上門拜訪一下,隻是沒想到虞知瓊早就帶著餘嬌霜離開了。


    思來想去,還是怪虞知瓊非要莫名其妙地問這種不好迴答的問題。


    許守靖表情有些鬱悶,心中暗暗歎息。


    這女人怎麽總喜歡調戲純情的良家少年?


    撲哧——


    見到許守靖俊秀的臉上糾結不定,好像真的在煩惱要怎麽迴答一樣,虞知瓊忍不住發出了銀鈴般的嬌笑,她連忙擺了擺手:


    “逗你玩的。小壞蛋,你太有意思了……”


    “……”


    許守靖滿頭黑線,沒好氣道:“有什麽事快說,我這邊還忙。”


    “生氣啦?”虞知瓊笑聲停歇,螓首往前探了探,勾著嘴角說道:“要不姨給你道個歉,或者你說個法子我補償你?”


    “師叔……”


    “叫姨,師叔太難聽了。”虞知瓊下巴枕著手背笑道。


    許守靖就覺得很奇怪,每次跟虞知瓊說話時,總有一種被掌握的無力感。他歎了口氣,放棄似的說道:


    “虞姨,講真,我這邊還挺忙的,您要沒什麽重要的事兒,下次再說行不?”


    聞言,虞知瓊收攬起了笑容,有些興致怏怏地歎息了一聲:


    “那行吧,你繼續忙你的吧。哎,難得我帶了天諭商行的消息來,看來小壞蛋不太想理我。還是老了啊,沒人愛了……”


    “???”許守靖目瞪口呆。


    虞知瓊十分誇張的抹了把並不存在的眼淚,起身就要關掉傳訊法器。


    “等下!別走……”許守靖一見這架勢,連忙出聲阻攔。


    虞知瓊聳拉著臉,還挺像鬧別扭的小女孩,隻是她成熟嫵媚到骨子裏的風範,顯然不是扮可愛就能壓製下去的,怎麽看怎麽別扭。


    她眼神無慈悲的瞥了許守靖一眼,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怎麽了?你不是要忙嗎?”


    “……”


    還忙什麽啊?再忙也沒你這事重要。


    許守靖醞釀了下情緒,俊秀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難看的笑容:


    “沒啊……虞姨,我這邊可閑了……”


    虞知瓊重新做迴了椅子上,修長的美腿上下重疊,光潔的小腳沒有穿鞋,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她單手托著腮,笑盈盈地說道:


    “那你剛才為什麽說自己忙?難不成是騙我?”


    “我有說自己忙嗎?我都不記得了……我這邊剛睡醒,可能說胡話了。”許守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撲哧——”


    虞知瓊再次被逗笑了,垂懸在半空的罪惡波濤洶湧,差點晃瞎了許守靖的桃花眸。


    “行了,不逗你了。”虞知瓊見好就收,停止了調戲‘純情少年’,微頓了下,一改方才的嫵媚神情,正色道:


    “你應該看過我留給你的幻象盒子了吧?”


    許守靖微是一愣,這才想起來虞知瓊說的是在將軍府的那個法器,點了點頭:


    “看過了,不過我還是沒能阻止虞潮……我當時以為他隻會對一個人下手,沒想到他卻早就盯上了整個朝廷。”


    虞知瓊歎了口氣,倒是沒有怪他,低聲道:


    “我雖然猜到虞潮會背著我在玉涼洲做小動作,但我還是小看了他。沒想到他圖謀的不是建立左右朝堂的勢力,而是控製大璃朝堂的本身。


    從家族把我召迴雲敖之後,我得知了他的打算,直到剛才為止,我就一直都在做著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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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事?”許守靖一邊問著,抬步穿過庭院的門洞,走向了後院。


    “加快進程。”虞知瓊眸中閃過一道狠厲,微眯著眼睛:“虞潮確實擺了我一道,但他絕對想不到,我在大璃的時候,其實也一直背著他在做雲敖洲的準備,為的就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捅一刀。”


    “……”許守靖。


    你們這千層餅也太多了……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虞知瓊察覺到許守靖愕然的神情,臉上的陰冷倏地散去,又恢複成了之前那副嫵媚誘人的模樣。


    她抿了下紅唇,笑盈盈地說道:


    “嗯,我說這些是為了告訴你,虞潮現在估計已經在迴雲敖洲的路上了,至少短時間內,他是沒辦法再對大璃出手幹涉。


    你讓璿璣趁著這個空隙,給朝廷換個血,之後應該就沒什麽事了……虞潮他可沒資本再花上個十年時間,某圖一個新的王朝。”


    虞知瓊自顧自地說著,許守靖腳步忽然一頓,表情有些恍然,繼而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


    虞潮走了?


    他走了也就代表著,他沒辦法繼續插手大璃的事情……難怪那群吃幹飯的莫名其妙大早上跑來下跪,原來是靠山跑路了。


    許守靖撇了撇嘴,心中對那些大臣更加鄙夷了。


    “要說的也就這麽多,等虞潮迴來,我這邊估計又要忙起來了,恐怕就沒什麽時間再調戲……跟你聊天了。”虞知瓊水韻的臉蛋兒上充滿了遺憾。


    許守靖嘴角一抽,合著你找我就是為了調戲我?他無語道:


    “沒時間調戲可以不用調戲,跨洲本來就不好聯絡……你看這會兒靈力傳輸都開始不穩了。”


    就像是為了許守靖的話一般,半空中漂浮著的雲霧開始朦朧恍惚,仿佛稍微受一點刺激,就會散去其光芒。


    傳訊法器本就是依靠靈子傳輸波動的擴散信號,雲敖洲和玉涼洲相隔重洋,現在能夠建立起聯係,依靠的完全是虞知瓊的修為,以及天諭商行研發的最新傳訊法器的功勞。


    如果隻是龍玉門量產型的龍潯牌,恐怕靈子傳輸波紋在半途,早就被不知道哪兒來的靈力波動給斷掉,消失在茫茫九洲之間。


    虞知瓊顯然也意識到法器維持的靈子傳輸通道已經到達了極限,她歎了口氣,澀然一笑:


    “小壞蛋,看來是真沒時間了。”


    許守靖心中也莫名失落,但還是強撐起了一個微笑:


    “沒事的虞姨,我一直在計劃去九洲其他地方轉一轉,等去到了雲敖洲,我一定去看你。”


    虞知瓊目光微怔,若是平時這會兒她估計又要說些調笑之語了,此時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地笑道:


    “那我跟霜兒就在天涯虞氏等著你了,小壞蛋。”


    話音落下,虞知瓊美眸透露出了幾分決絕,揮手驅散了雲霧。


    噠噠——


    雨滴落在窗沿的噪聲延綿不絕,虞知瓊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熟媚的臉蛋兒麵無表情,一雙狹長的狐媚眼冷若冰河,完全不似剛才那般隨意與慵懶。


    “夫人。”身著綠色裙裝的丫鬟走了過來,躬身福了一禮。


    虞知瓊瞥了她一眼,語氣沒有溫度:


    “霜兒呢?”


    “已經進聖地了。”丫鬟沒有抬頭。


    虞知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沒想到老頭子還挺守信……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謀劃什麽?


    “夫人……”丫鬟見虞知瓊沉默,猶豫了片刻,忐忑道:“主上說讓您去主家儀事。”


    虞知瓊陷入沉思的表情一滯,過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笑容卻有些諷刺:


    “告訴他,不去。”


    丫鬟歎了口氣,仿佛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一般,福禮退下。


    綠蔭環繞的小屋,再次隻剩下了虞知瓊一人。


    轟隆——


    窗外電閃雷鳴,刺眼的白光映照在虞知瓊神色複雜的臉上。她怔怔地望著木桌上早已黯淡下來的通訊法器,喃喃自語道:


    “小壞蛋,我可把一切都壓你身上了。”


    ——


    燭火幽幽,室內縈繞著內斂的芳香,似乎是‘禁中非煙’。


    仇璿璣身著一襲修身紅裙,薄紗勾勒著曼妙的身材曲線,純欲的容顏沒有了以往的威嚴冷徹。


    她坐在收拾整齊的床榻上,玉手交疊放於腿間,紅唇輕抿,認真地聆聽身旁黑袍公子的話。


    “……所以外麵那些大臣,其實是因為沒有了靠山,才跑過來下跪求原諒了,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搭理他們。”


    把虞知瓊告訴自己的消息解釋完,許守靖長舒了口氣,五指張開,撫摸了下腰間瓊玉,取出赤紅酒壺猛飲了一口。


    仇璿璣目光平淡地看著許守靖,一言不發,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廂房內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隻能聽到“咕嚕咕嚕”的吞咽聲,許守靖最受不了這種氣氛,他放下酒壺,幹咳了一聲:


    “你想怎麽做?”


    仇璿璣偏頭望著情郎,反問道: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許守靖微是一怔,略微琢磨了下仇璿璣對自己說這句話的目的,便要開口迴答,廂房的門卻忽然被猛地推開了。


    床上倚靠的一對男女同時投去了視線。


    隻見身著淺碧色長裙的南宮瀟瀟,以一種非常誇張的姿態小碎步走了進來,纖纖玉手還貼著她的小腹,看那小心翼翼地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有孕在身。


    許守靖頓時滿頭黑線,沒好氣道:


    “你跑過來幹什麽?我在這說正事呢。”


    “我讓瀟瀟來的,怎麽了?”


    聽到從南宮瀟瀟身後傳出的一聲斥責,許守靖表情一滯,隨後歎息著擺出了苦瓜臉,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很是頭疼。


    薑容月還是穿著那件紫色仙裙,一舉一動依舊端莊賢淑,但表情卻沒有半分以往的溫柔,蛾眉倒豎,一副兇巴巴地模樣。


    許守靖用大拇指揉著太陽穴,語氣中盡是無奈:


    “容月姐……”


    “別叫我!”薑容月冷哼了一聲,扶著表情尷尬的南宮瀟瀟找了張椅子坐下,像模像樣地叮囑道:“瀟瀟,以後有什麽委屈都跟我說,我是他姐姐,我幫你教訓他。”


    南宮瀟瀟偷瞧了眼許守靖,發現他正以殺人般的視線瞪著自己,連忙低下了頭,心中卻是暗道:玩脫了。


    昨日南宮瀟瀟為了給許守靖添堵,故意裝出一副有孕在身的模樣,想要讓後宮起火,至少讓許守靖好好地頭疼一番。


    可薑容月又不蠢,怎麽可能隻聽一麵之辭就當場相信?更何況他的弟弟怎麽可能……還真有可能。


    一番思緒之下,薑容月抱著僥幸心理,趁著跟南宮瀟瀟肢體接觸的時候,暗暗輸送過去了一絲靈力,目的就是為了探一探虛實。


    畢竟在她的視角來看,南宮瀟瀟與一個凡人無異。


    南宮瀟瀟自然是察覺到了薑容月的目的,立刻在體內營造出‘有孕在身’的假象,並且因為修為壓製,薑容月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於是,一個讓人懷孕還想拋棄母女二人的渣男許守靖就誕生了。


    薑容月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可這是自己好弟弟闖下的禍,她這個姐姐也隻能受著。


    ——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在外麵亂搞之後,還讓我來幫你善後?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醋意與憤恨同時湧上心頭,導致薑容月從昨天開始,就沒有給許守靖再擺過好臉色。


    與之相對的,薑容月就像是一個盡心盡責的婆婆一樣,為了照顧好不容易懷孕的兒媳,對南宮瀟瀟那是噓寒問暖、走個路都要攙著。


    “瀟瀟,你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小靖他不管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想要的都跟我說,我幫你弄過來。”薑容月溫柔地說道。


    “……”要不要這麽好?


    南宮瀟瀟生硬地迴以微笑,心底卻早就被負罪感給壓迫得喘不過氣了。


    造孽啊……


    許守靖有些看不下去了,昨天容月姐怎麽都不聽他的話,想解釋都沒辦法,今天說什麽都要揭露南宮瀟瀟的真麵目。


    他瞪了南宮瀟瀟一眼,冷肅道:


    “南宮瀟瀟,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跟我容月姐說清楚。”


    南宮瀟瀟表情一僵,不知是怎麽辦到的,隻是眨了眨眼睛,居然就擠出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她抿著薄唇,一臉委屈地咕噥道:


    “容月姐……他……他兇我……”


    “……”


    果不其然,薑容月氣得胸襟起伏,猛地扭過頭,杏眼含怒地瞪了許守靖一眼。


    “——”許守靖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看著趴在薑容月懷中撒嬌的南宮瀟瀟。


    真的,奧斯卡沒你我不看。


    不行,不能讓她繼續囂張下去。


    許守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站起身,一臉嚴肅道:


    “容月姐,你聽我說,南宮瀟瀟她都是裝……”


    “啊啊啊……”


    南宮瀟瀟忽然站起來怪叫了一聲,打斷了許守靖的話。


    薑容月目光微怔,擔憂地問道:“瀟瀟,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喊兩嗓子。”南宮瀟瀟幹笑著迴答。


    許守靖冷眼旁觀,不屑地撇了撇嘴:


    “容月姐,你別被她騙——”


    “嘶……哦哦,好痛……好痛……”南宮瀟瀟一臉吃痛的捂住小腹,再次打斷了許守靖的話。


    許守靖頓時怒了:“南宮瀟瀟,你什麽意思?”


    “你是什麽意思?給我坐迴去!”薑容月杏眼圓瞪,毫不客氣反懟了迴去。


    “……”許守靖。


    薑容月關切的扶著南宮瀟瀟,擔憂道:


    “怎麽了瀟瀟?哪裏不舒服嗎?”


    “嘶……不知道,可能是來葵水了……”南宮瀟瀟心不在焉的說著,在薑容月看不到的空隙處,瘋狂對許守靖眼神暗示,讓他不要拆穿自己。


    薑容月聽了南宮瀟瀟的話,腦袋一懵,喃喃說道:


    “有身孕了還會有葵水嗎?”


    “……”


    南宮瀟瀟表情一僵,壞了,知識盲區了。


    關鍵她化形之後光顧著修煉了,別說懷孕,但凡是個雄性跑到她身邊,都別想活著走,怎麽會知道那種事?


    察覺到薑容月神情越發不解,她連忙打哈哈道:


    “哈哈……我記錯了,可能是喝涼水了……”


    薑容月臉蛋一急,訓斥道:“都有身孕了,怎麽都不知道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呢?”


    “我知道錯了,容月姐……”南宮瀟瀟欲哭無淚。


    許守靖在一旁都快看笑了,正想說些什麽,忽然發現南宮瀟瀟一臉絕望的看著自己,接著心中就響起了一道傳聲:


    ‘求你別在這拆穿我……’


    許守靖想了下,心中念道:‘什麽意思?你扮孕婦還上癮了?’


    ‘別說了,我已經後悔了……’南宮瀟瀟一邊應付著薑容月,心中苦笑道:‘我當時就單純為了給你找點麻煩……誰知道變成我的麻煩了。’


    許守靖就有些不解了:‘你既然覺得麻煩,那就趕緊和容月姐解釋啊,還在這兒演什麽?’


    此言一出,南宮瀟瀟那邊沉默了,過了半晌,一道悶悶地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不行。’


    ‘為什麽?’


    南宮瀟瀟趁著薑容月不注意,對許守靖擺了個苦瓜臉:


    ‘你姐對我太好了……我怕告訴她之後,她知道我都是騙她的,她會傷心……’


    “撲——”許守靖沒繃住笑出了聲。


    “?”靠在床上思考著什麽的仇璿璣朝他投去了疑惑的視線。


    許守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心中繼續念叨:


    ‘那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瞞下去?’


    南宮瀟瀟幽幽一歎,繼續傳音道:


    ‘走一步是一步吧,反正我現在沒信心告訴她,其實我沒有身孕……話說迴來,雖然有我的法術原因,但你姐也相信得太快了吧?’


    許守靖一時沉默,過了半晌,在心中歎息道:


    ‘可能是想要麻痹自己吧。’


    ‘為什麽?’南宮瀟瀟一愣。


    許守靖翻了個白眼,心中悶聲道:‘因為她有一個風流成性的弟弟。’


    ‘撲哧哈哈——那確實。’


    ——


    許守靖以“拆穿”南宮瀟瀟為威脅,讓她把跑過來抒發幽怨情緒的薑容月給帶了下去。


    隔扇門重新合上,方才發生的一切仿佛隨著二女的離去蕩然無存,隻剩下了擾亂香風的氣息。


    許守靖歎息了一聲,有些無奈地看著仇璿璣,出聲道:


    “你看出來了嗎?”


    仇璿璣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為什麽不拆穿?”


    “為什麽呢,我也在尋找這個理由……”許守靖下意識地說出了萬能用句,恍然迴神,有些尷尬地咳了聲:“不好意思,習慣了。不說這個了……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你打算怎麽做?”


    仇璿璣搖了搖頭,抬眼凝視著許守靖,出聲道:


    “你想讓我怎麽做?”


    語氣平淡,讓人聽不出她的打算。可許守靖知道,她這是把選擇權交給了自己。


    許守靖歎了口氣,粲然笑道:“如果讓我說,就該讓大璃自生自滅,反正一個王朝而已,換誰當皇帝不行?”


    說到這,他收攬起了笑容:“但這是我的想法,不是你的。”


    仇璿璣鳳眸微怔,忽然想起她心靈觸動的那一晚,正是許守靖對自己說‘你可以做一個心中有怨的好皇帝’。


    那一句話,不正是讓她拋開世俗的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她因為那一句話開始淪陷,現在又因為同樣的情況,找尋到了答案。


    仇璿璣沉默了很久,突然抬起玉手,猛地推在許守靖的胸膛之上。


    咣當——


    許守靖不知道第幾次撞到後腦,他有些吃痛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剛好和那雙清澈威嚴的鳳眸對上了視線。


    “對不起。”仇璿璣眼簾微垂。


    許守靖伸手撫摸著她的發梢,輕笑道:


    “這有什麽對不起的?”


    仇璿璣搖了搖頭:“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事。”


    許守靖歎了口氣,表情不變,伸手把仇璿璣抱進了懷中,柔聲道:


    “那也沒什麽對不起的,我肯定站到你這邊支持你啊。更何況,隻不過是我們逍遙天下的計劃稍微推遲了一段時間而已,這沒什麽。”


    仇璿璣貪戀地趴在許守靖的懷中,深吸了幾口氣,兩手撐床爬起了上半身,定定地看著他:


    “等到此事了結,世間再無大璃女帝,我是你家璿璣,僅此而已。”


    說著,她攬著許守靖的脖子,閉眼吻了上去。


    燭火搖曳,其中春色不言而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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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這一章要寫楚姨的,但寫楚姨刻畫完直接就最後一點主線了,沒時間寫日常。所以這一章還是稍微寫了點日常,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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