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鬆木清長幾乎屏住了唿吸。


    拿起那隻鐵鍬,宮崎芽衣子皺了皺眉頭,隨後將那鐵鍬丟下了。接著,她就遠遠離開了。


    但是……看著宮崎芽衣子就這麽離開,卻是讓鬆木清長心中一動。


    父親的死,是他無意造成,可是這一切的元兇,不正是宮崎芽衣子嗎?如果不是她,父親怎麽會死!頓時,他將這滔天的恨意都灌注到這個女人身上。


    “仁馬!”鬆木清長深吸了口氣,說:“你看到了吧?剛才那隻鐵鍬,她拿起來了。”


    “嗯,那又怎樣?”長穀川仁馬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她沒有戴手套。可是早上因為天氣寒冷,我是戴著手套的。”


    宮崎芽衣子當時是看完書忽然想到這件事情就出來了,沒來得及戴上手套。


    “你……”長穀川仁馬立即明白了,“你要……”


    “這個陷阱,是宮崎芽衣子挖的!到時候,你就和我一起作證!”


    “你……你瘋了……那……”


    “否則呢?難道你要說是我們做的?我們畢業後,就能夠成為醫生了,這件事情如果揭露出來,你我都會完蛋!反正宮崎芽衣子平時性格那麽自私自利,和不少人都有矛盾,說她會為了整人挖個陷阱,沒人會懷疑!相反,就算她說出去,誰會信?那時候的帳篷裏麵隻有她一個人,沒人知道我進帳篷去!而且,誰會相信我害死了我自己的父親?”


    長穀川仁馬卻是心驚肉跳。


    “可是……可是……清長……”


    “就這麽做了!”


    於是,二人將屍體放迴了陷阱內,接著,迴到帳篷內,就這樣熬到第二日早上,清長一個人起來到外麵“散步”,然後“無意”發現了父親的屍體……


    警方到達現場後,立即對此案進行了調查。


    死者鬆木長平是非常有名的醫學教授,此案自然是非常重大。這位老教授桃李滿門,有不少學生都已經是社會精英。


    接著當警察訊問鬆木清長的時候,他立即說道:“是宮崎芽衣子!一定是她!昨天我和我的同學長穀川仁馬看到,她在這裏挖陷阱!”


    接著警方同樣傳訊了長穀川。他已經預先和鬆木對好口供,此時,也隻好說:“沒錯,是這樣,我當時看到,她拿著鐵鍬在那挖陷阱……”


    鐵鍬自然也很快找到了,上麵沾染的土和陷阱的土,土質是一樣的。


    由於宮崎芽衣子走到哪裏必定無數人退避,所以不可能有人給她證明她當時沒有在挖陷阱。所有人都知道宮崎芽衣子性格自私,高傲自大,加上之前鬆木教授單獨找她談話,她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鬆木清長提供證詞),所以很快大家就集體認為,她必定是不滿老教授,決定用這種做法捉弄對方,卻是害死了他。


    一時間,本就對宮崎芽衣子萬般厭憎的人們,集體地指證她平時種種行為,更何況,死者是四十多名學生,幾乎人人愛戴的恩師,大家都希望給予宮崎芽衣子嚴懲。


    宮崎芽衣子本人自然不可能承認,並當即說出了鬆木清長當時晚上要找她去鬆樹下的事情。然而,她的證詞可信度自然很低。沒有人能證明此事,當時隻有她一個人在帳篷裏麵看書。鬆木清長和宮崎芽衣子恰好相反,在學生們中間非常有人氣,他英俊帥氣,為人隨和,而且因為他是恩師的兒子,大家自然本能地認為她在陷害鬆木清長。要知道,出事的人不是她,而是鬆木長平啊!


    很快鐵鍬查出了她宮崎芽衣子的指紋,卻是沒有鬆木清長的指紋。加上鬆木和長穀川雙雙指證,最後批準逮捕了宮崎芽衣子。而芽衣子早年喪父,母親不得不傾家蕩產為她請律師,好不容易將她暫時保釋出來。


    芽衣子自然決心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母親竟然也認為她是兇手。2011年大地震時期,鬆木教授由於在搶險第一線日以繼夜地工作,而名聲大震,新聞也播出過。母親認為女兒害死了那樣的好人,內心有愧,最終帶了大筆現金去見鬆平家的人,隻希望獲得寬恕。


    然而,鬆平夫人,以及教授的哥哥和妹妹,卻是怒不可遏,撒掉了她帶來的錢,表示絕對不會原諒芽衣子,並且口口聲聲地說,芽衣子這種人根本不配做醫生!


    母親因此而感覺到憔悴,當時,憤怒的鬆平夫人,甚至衝上去踢打母親,讓母親的臉上都腫了一大塊。她語重心長地說,律師說過了,隻有盡快認罪,早些賠償,才能減輕罪責。陷阱內放置的石塊大多非常尖銳,這一點對她不利,到時候是否有主觀殺人意圖,會成為法庭辯論的中心。現在人證物證俱全,她如果不認罪,後果不堪設想。


    最重要的是,鬆平教授的那些學生都有很大社會影響力。教授葬禮當日,來參加的人竟然超過三百人以上,其中社會名流占據一半以上。那一日,所有人都是沉痛哀悼老教授,教授一生懸壺濟世,醫者仁心,不知道救活過多少患者。所有人都是含淚表示,一定要嚴懲兇手。輿論也是推波助瀾,“蛇蠍醫學院學生弑殺恩師”的新聞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結果遭到了社會各界一麵倒的批評。


    葉想等人因為是中國人,所以對宮崎芽衣子這個名字很陌生。如果他們是日本人,絕對不會不知道這個名字。當時這條新聞很有影響力,一方麵死者名氣大,一方麵兇手是醫學院學生,甚至已經受到多家東京大醫院的邀請,引起社會各界討論,認為醫生首要考慮的是醫術還是醫德?此案受關注之程度已經不亞於天朝的“李某某案”。


    當時,處於保釋期間的宮崎芽衣子,看著網絡上大量的惡評,由於大量的輿論炒作,她已經未審先判,變成了無數人心中的“魔女”。尤其她醫學院的優等生這個身份更是被無數人痛罵,說是空有醫術沒有絲毫醫德的人,有人甚至在網上要求就此案新出台考證醫生品德的新法律。家中的電話二十四小時不曾間斷過,外麵家中的牆壁上,被畫上無數痛罵的語句,什麽“魔女”“殺人醫生”“下地獄吧”等等,一應俱全。


    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宮崎芽衣子不是兇手,哪怕是她母親,哪怕是她其他的所有親戚。母親為了籌措賠償款而打電話借錢的時候,親戚們一個個都是躲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最誇張的是姑母一家人直接說他們要去北海道旅遊。


    而造訪她家的,其中除了鬆平家的人,還包括了那些同窗們。這些學生本就痛恨宮崎芽衣子,這一次自然也是更利用機會,經常丟石頭進來。石頭外麵還包裹著紙,上麵自然也是“殺死恩師,你不是人”“我早知道你不配做醫生”“醫學院怎能能混入你這種人渣”“還教授命來”“居然還想陷害教授兒子”。


    母親原本在一家機電會社上班,現在迫於輿論壓力和不斷來采訪的各種記者,不得不辭職。現在的她,已經瘦了好幾公斤,但是每一日還是要打開門,麵對無數記者,去外麵買菜,忍受其他人的指指點點。


    然而對宮崎芽衣子而言,最大的噩夢降臨了。


    “芽衣子?”


    一個聲音忽然將她從迴憶中喚醒,她立即看向一旁,立即看到了依舊是一副哥特蘿莉打扮,穿著一件黑色洋裝以及黑絲襪,正拿著一根香蕉的雪莉。


    “念生他在找你。”雪莉對芽衣子說道:“原來你在這啊。”


    “念生找我?”


    “嗯。這一次《惡魔標本》他也有參演。真是有點可惜,你們不能共同出演。念生對你的心思,真的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啊。”


    就在這時候,忽然她看到前方有一個男子就那樣站在前方,默默看著她。


    雪莉迴過頭看到那男子後,連忙將香蕉吞入肚中,說:“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聊,我走了!”接著,就迅速走開了。


    那男子,有著兩道英眉,身著一襲黑衣。此時,他的目光,就完全鎖定在了芽衣子身上。


    很快,他就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地走來,接著,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宮崎芽衣子就這麽任由他抱著自己,沒有多說什麽。


    “一定要迴來。什麽都不重要,隻要你活著迴來就好。”


    這個男子,名叫莫念生。他知道芽衣子所背負的痛苦過去,也知道,她所經曆的絕望。


    芽衣子真正的噩夢,是那一日。


    那天,她接到了一個電話。來電人是長穀川仁馬。他說有話想和她說,讓她來多摩川河。


    好在那一日,記者來得比較少,畢竟他們也會累。而宮崎芽衣子衝出來後,很快來到了和長穀川仁馬約定好的多摩川河旁。


    這一帶,也正好人比較少。看來他想說的話很隱秘。為防萬一,她事先帶了把刀子,同時準備用手機錄下等會長穀川要說的話。


    到場後,長穀川已經在了。這段時間,事情越鬧越大,他也是害怕起來,最終,決定將事情說出來。


    宮崎芽衣子到來後,長穀川仁馬立即跪下來。


    “對不起,芽衣子!是我錯了!”


    此刻,宮崎芽衣子已經將口袋內手機的錄音打開。


    “是我和清長……”接著,他就將一切事情的始末,全部說了出來。


    這頓時讓芽衣子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做?”


    “對不起……我,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了。我也是無心的……”


    “仁馬!”


    然而就在這時候,鬆平清長出現了。


    他看著芽衣子,忽然就狠狠地抓起長穀川仁馬,怒不可遏地說:“你居然說了!誰讓你說出來的!”


    芽衣子立即開始後退,準備逃走,到時候公開錄音,她就贏了!


    鬆平清長馬上衝過去,一把抓住芽衣子,就將她拉了迴來,說道:“逃?你休想逃!”


    芽衣子別無選擇,立即抽出了那刀子。嚇得鬆平清長連忙鬆手。


    這時候,他看著芽衣子,頓時害怕起來,現在該怎麽辦?她什麽都知道了……


    忽然,他看著一旁的長穀川仁馬,忽然衝上去抓住他,接著,將他狠狠推向芽衣子!接著,那把刀子,瞬間插入了長穀川仁馬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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