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內,陳崇送完雪梨,尹彧芸命人泡了杯茶,兩人便坐下開始閑聊起來


    “陳爺爺,長京大亂,您怎麽不趕緊去跟在小思哥哥旁邊,反而有閑工夫在我這喝茶呢”尹彧芸笑問道


    陳崇嘿嘿幾聲“老咯,折騰不起了,少爺也是看我一把老骨頭,特意體諒我,來芸殿下這裏,借著禁衛軍保護,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閑啊。”


    尹彧芸連忙點頭“那是那是,還有幾萬禁軍守著呢,還是宮裏安全。”


    陳崇撫了撫花白的胡須,道“芸殿下,反正閑來無事,不如老頭子陪你下下棋吧。”


    尹彧芸眼睛一亮“好哇好哇,宮中真是無聊的緊,祭祖也用不了整整一日,今日又不準出門,能有事情做真是再好不過了。”


    三道身影閃過,全身黑衣,停在了公主行宮門口,迅速的解決掉了門口幾個護衛。


    一人道“動手,老頭子殺了,小丫頭活捉。”


    旁邊兩人應了一聲,剛欲破門而入,隻見其中一人抽出長劍朝另一人刺去,領頭那人迅速的抽出兵器擋下,順手一劈擊退了動手的那人。


    “戮,你果然有問題”


    “嘖嘖嘖,不虧是衛國最精通暗殺的人,反應竟然如此之快。不過,聽你的話,心裏對我早有防備,我能問問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嗎?”


    殺迴道“說實話,我挺佩服你的。你雖然是來得最晚的,但是六年了,讓你殺人你全部照辦,下手狠毒完全沒有感情顧忌。這些年我和大人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直到,前些天你和殘一起出去,然後你一人負傷而歸,而殘卻死於那個神秘高手的手裏。”


    “噢?就憑這?你們覺得根本沒有那個神秘高手,這都是我瞎編的?”


    殺“不,這個神秘高手肯定是存在的,因為你提出來的時候,殘的也附和了,代表他是真的見過這個人的。”


    戮疑問道“那既然如此,你們是如何知道我有問題的?”


    殺“傷口。”


    戮“傷口?我使用的不過是很普通的劍而已,難道這也有問題?”


    殺得意道“這世上習武之人,使劍者大有人在,可是你與別人不一樣,你是左手,左手使劍的人本來就不多。那日你與殘一同前去,他死了你卻負傷歸來,他死於一擊斃命的劍傷,而你卻傷自掌力,若是即使這些,我都還不會懷疑,可那劍傷,以我多年暗殺的經驗,分明就是左手使劍者才會造成的傷口,你以為你平劃一劍就能隱藏嗎?我告訴你,再如何會控製力到的高手,揮劍習慣不一樣,造成的傷口受力也會不一樣。一個神秘高手,殺了殘,你卻迴來了,偏偏他也是個左手劍的高手,你說,可疑嗎?”


    戮不禁鼓起掌來“真是精彩。果然啊,當初借刀殺人不成應該再仔細打算的。”


    殺冷笑道“你可真是冷靜。”


    戮一擺手做個無辜狀“一個殺手,任何時候都要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你教我的。”


    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惜啊,是個好苗子,隻是今天要交代在這了。”


    戮咧嘴一笑“可惜啊,是個老江湖,隻是長江後浪總會推前浪。”


    殺冷哼一聲,提起手中的長刀劈了過去。


    “打吃”陳崇落下一子道


    “陳爺爺,外麵好像有人打起來了,我們不出去看看真的沒關係嗎?”尹彧芸望著緊閉的門窗,試探著問道。


    陳崇盯著棋盤,似乎外麵什麽都沒有發生,道“芸殿下,下棋吧,你得相信少爺的安排,他說讓我們兩老實待著,咱兩就老實待著好了。”


    尹彧芸點點頭,將視線移迴棋盤,卻還是不自覺的朝外瞟了一眼。


    刀與劍的交鋒之後,人影迅速分離開來。戮貼著地麵後退了近三丈遠。站在台階上的殺和死俯視著他。殺把手中的長刀從身後擺置身前,嚴肅道“我必須承認,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出色很多,之前,你一直都在隱藏實力嗎?”


    戮半跪的身軀站了起來,用右手輕輕拭去嘴角的血跡,笑道“噢?你怕了嗎?”


    殺冷笑一聲“嗬嗬,你應該知道,別說我二人聯手,現在就是我獨自一人,殺你也費不了多少工夫,你還能玩出些什麽花樣呢?”


    戮抬起右手飛出幾柄飛刀,死閃躲之後一躍到戮的身後,戮迴身一刺,死用手中長刀格擋之後向後退了幾步,戮趕緊跟上前去,隻見死不但不避讓反而發出一聲冷笑後揮起手中的長刀向戮的肩膀上砍去。


    戮也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容,不在理會這一刀,也沒有去理睬身後越來越近的冷光,驅使長劍直直的刺去。鮮血飄散,這一劍穩穩的擊穿了死的咽喉,死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殺看到這一幕,一時竟忘了繼續進攻,而是震驚的吐出幾個字“你這個瘋子。”


    死的長刀深深的紮進了戮的右邊肩膀,血肉骨頭都已經清晰可見。腹部上,一柄長刀也已經穿刺而出,血流不止。戮左肩向後使力,擊退了身後的殺以及那柄刺穿了自己腹部的長刀。轉過身來,拖著滿是傷痕的身軀,勉強提起手中的長劍,直指殺“哈哈,哈哈哈哈,如何,這一下玩出來的花樣,可還令你滿意?”


    “為了得手,你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老夫做殺手四十餘年,手段高明者見得多了,都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瘋子。”殺震驚道。


    戮的臉上閃過一絲亡命的冷笑“殺手?比起這個稱唿,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叫法——刺客!荊軻之刺秦王,專諸之刺王僚,要離之刺慶忌,聶政之刺韓傀。哪一個不是為了心中大義可以不顧一切的存在!再看看你們現在這些所謂的殺手,貪生怕死,手段是多了,勇膽卻越來越小,做事也越來越沒有底線。”


    殺嚴肅道“你是個尊敬的對手,但是我今天還是要取你性命,報上你的真名和組織吧,我會留你一個全屍的。”


    戮輕笑著搖了搖頭“真名?組織?不好意思,我沒有那種東西。我從小被一個人以極端的方式訓練,從小就是躺在死人堆中長大。那人隻教我,世上最出名的刺客,不也就是世上最失敗的刺客,為心中的堅持,沉澱折服,一招白刃亮,我必見血歸。那個老家夥的名字我也已經忘了,我隻知道他死的那刻,告訴了我一個代號——豫讓。”


    殺一臉震驚到“豫讓,刺客之道,人可死,心不涼嗎?原來那個傳承了千年的代號,至今依舊有傳人,若不是你我各為其主。。。哎,罷了,我會讓你死得有尊嚴一些的,你那以命換命的戰法,見識過了,以你現在的身體,很難再傷到我了。”


    殺正欲動手,卻見天上緩緩落下一柄長劍,懸空在戮的身前。劍柄黑底金紋,劍身雪白透亮,戮伸出手輕輕觸摸了這柄劍,他身體的傷勢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的迴複。不一會兒,那柄長劍緩緩升空,最後光芒一閃,消失不見。戮微微一笑“掠影還真是給我機會。”而後抬起頭,對著殺吼道“來把,賭上你我心中的道,賭上殺手還是刺客之名,分個勝負吧。”


    殺點點頭,揮動手中的長刀攻了過去。交手幾個迴合,殺漸漸竟然開始感到有些難受,雖然自己一直占據著上風,但是這個家夥太可怕了,出手狠毒,招招直逼人要害,即使殺手大多如此,可絕對沒有殺手像他這麽不要命的,根本就沒有防招,仿佛刺中血肉毫無影響一般。


    屋內,尹彧芸麵帶焦急,道“陳爺爺,我們真的不出去看看嗎?”


    “十又十四,擋。”陳崇盯著棋局道。


    見對麵的尹彧芸停下來盯著他,他笑了笑,說“芸殿下,我說過了,你得跟我一樣,學會相信少爺,再三心二意,你這局棋可就輸了。”


    修為畢竟是修為,幾十個迴合下來,戮雖然進攻兇猛,但是也確實沒有什麽更好的機會,反而是殺擋與拆之間,幾刀都傷到了戮。戮拿起掉落在地上死的長刀,握住刀柄用力朝殺擲去,殺揮刀擋住了這一擊,戮提劍隨後接上。殺一看,心中暗道,來了,這一劍殺心太重,破綻極大。隻需側身便可躲過,若是力道夠足,自己甚至可以一刀斬斷戮持劍的左臂。隻見殺空中扭曲身形,側身躲過了這致命一劍,而後提刀自下而上斬斷了戮的左手。讓人發毛的是,殺在空中照麵的時候清晰的看見,戮的臉上完全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而是掛著一絲冷笑,對著他道“結束了。”


    一直手臂飛起,手上還緊緊的握住有一柄長劍。殺突然感到胸口一涼,他低頭朝自己胸口看去,隻見一柄利器穿透了自己的胸口。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快到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戮站在他的對麵,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左臂從肩膀處完全斷去,鮮血流滿一地,右手還在緩緩抽動。


    血液從殺的胸口和嘴中不斷的流出“怎麽會!”


    戮把嘴巴湊到殺的耳邊,輕聲道“那個破綻,很誘人吧,仿佛什麽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斷我一臂,甚至,誘人到忘了我擲出去那把長刀。”殺低頭看去,隻見戮尚存的的右手,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竟然各纏有一根極細的絲線!


    殺收迴視線“原來如此嗎,那刀在擲出去的時候你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切,從一開始你就打算用一條手臂換我的性命嗎?可是你失去了左手,一身武功已經幾近無用,以後,就是個廢人了。”


    戮依舊保持著那抹邪笑“無用?你又忘了,我是刺客,跟你們殺手不一樣,左手沒了,我可以再練右手;右手沒了,還有腿;腿斷了,還有牙口;斷我頭,靈不滅,你那句話說得很對,刺客之道,人可死,心不涼。今日殺你證道,明日,我便不再叫戮,我隻是個沒有名字的傳承者,我叫——豫讓。”


    殺的眼神開始漸漸失去光亮,喃喃道“刺客嗎。。。”


    戮繼續說道“你教過我,一個殺手,就應該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今日我也送你一句話,一個刺客,就應該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首當其衝,就是自己的命,一個怕死的人,永遠不適合做取人性命的事情。”


    殺的眼睛完全失去神氣,身體緩緩滑落,最後倒在了地上。


    戮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兩具屍體,用右手捂住左邊肩膀處,大喊道“老爺子,替我告訴靖思,他救命的恩情,我這就算是還了,我今日斷去左臂,短時間內幫不了他什麽了。自此孤身入江湖,憑義自斷紅塵事!他答應過我的,有生之年給我看到一個真正的大同世界,要是沒做到,我可隨時會要迴來找他麻煩的!”而後大聲吟道“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從此掠影八傑就變成七傑了,禿鷲已死,豫讓新生,哈哈哈哈哈!”


    屋內,尹彧芸問道“陳爺爺,外麵那人,是跟你在說話嗎?”


    陳崇無奈的搖搖頭“誰知道呢,說不定,這附近還有什麽奇奇怪怪的老爺子在呢。”


    尹彧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


    宮殿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士兵,他們逐漸包圍了整個行宮,持盾者在前掩護著身後的弩機手,接下來便是槍兵,弓手在最後。


    屋內的尹彧芸驚道“什麽聲音,陳爺爺你聽到沒有?”


    陳崇眼角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聽到了,聽到了芸殿下,剛剛那個人走的時候不是說了嗎?這裏還有個老爺子護著咱們呢,別管他,就聽少爺的,咱兩反正今天不出門,來來來,下棋,下棋!”


    近郊,尹彧辰問道“噢?小思你究竟給芸兒還有陳管家留了何方高手,盡然可以說出這種話。”


    唐靖思神秘一笑“若是單打獨鬥,那人在這世上可戰平鬼王,稍遜傳說中的那個人。”若是論以少敵多,那人可在百萬軍中來去自如,予取予求。黃瑜就算把手裏全部的牌用在芸兒身上,最後也一定隻能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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