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過的家咖啡廳,裝潢依舊,不知道是巧合是麽,傅識則走到他們坐過的個位置。


    “你坐這兒,我給你拿菜單。”傅識則給她拉開椅子,從前台拿了個黑『色』小,遞給雲厘。


    她翻了翻,選擇的不多:“我要牛『奶』吧。”


    傅識則:“甜品選抹茶千層?”


    雲厘點點頭。


    他從容地將菜單合上,走到前台點單,雲厘盯著他的背影,見他如坦然,心神有些恍惚。


    分手後總有樣一段消化期。


    在這段時期,你反複質疑分手的決定是否過於草率,反複複盤種種細節以期有不同的結果,反複迴憶戀愛中的甜蜜備受折磨。


    你渴望失而複得,又恐懼患得患失。


    在這段消化期,雲厘迴想起了許多細節,她識到,哦,原來他是很喜歡她的。而隨著日子逐漸過,他沒有來找她,她也識到,哦,原來他也非麽需要她。


    慢慢的,就隻剩一種結果了。


    而她也接受了這種結果。


    傅識則迴來後,拉開椅子坐下。他的手搭在座椅把手上,上肩全靠著椅背。


    起初,兩人都沒看對方。


    默了半晌,不約而同地抬眸看彼。


    雲厘在桌下他看不見的地方緊張地玩了手指,她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如他一般輕鬆閑散:“你變了很多……”


    上次碰麵她過於拘謹,她其實一直也很想問——


    “你過得怎麽樣?”


    這一年半她雖沒有動打探,但她確實想過無數次,好是,他能過得好一點。


    就算沒有她,她也希望他能過得好一點。


    傅識則看著雲厘,她留了長發,燙了卷也染了發,用藍白發帶輕別著,『露』出光潔筆直的肩,說起話來慢吞吞的,語調溫柔。


    他笑了笑:“行吧,生活都迴歸了正軌。”


    男生自來熟,親切地問道:“學長,這是你女朋友嗎?真漂亮啊。”他揚起臉朝雲厘招了招手“我是和學長一塊兒參加無人機比賽的。”


    雲厘心裏一緊,朝對方點點頭。


    傅識則看著雲厘,沒迴答。


    男生看了眼這桌的空位,笑嘻嘻道:“我能坐這兒不?”


    傅識則笑了聲,輕推了他一把:“一邊。”


    等男生走後,傅識則才和她說道:“抱歉,他們比較喜歡開玩笑。”


    “沒事兒。”雲厘力求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在乎:“也經常有人這麽開我玩笑。”


    “……”


    傅識則拿咖啡杯的手一頓。


    聽起來像是她經常和男生出,雲厘覺得引起了歧義,又補充道:“就是和雲野一塊兒的時候。”


    聽到這話,傅識則眉間一鬆,問她:“後麽打算?”


    “在西伏找份工作,現在的這個實習應該能轉正。”雲厘雙手抱住杯子,抬眸看他,“你呢?”


    “能出國當個博後吧。”


    “……”雲厘的手收緊了點,“你一個人嗎?”


    傅識則微揚眉:“不然和誰?”


    “我也不知道……”她窘道,“就覺一個人出國不容易。”


    “沒有。就我一個人。”他思忖了兒,盯著她:“沒有做決定,能直接留在國內。如果出國的話,就不迴來了。”


    雲厘沒聽出他的言外,整個人懵了一下,“不迴來了?”


    “嗯。”


    “哦……挺好的。”她低頭強行扯開個笑,心裏像破了個窟窿。雲厘試圖扯開話題轉移注力,“我年英國交流了。”


    傅識則望她:“好麽?”


    雲厘輕聲道:“挺好的……”她猶豫了,繼續道:“就是前半年不太適應。”


    “和我說說。”


    也有不少人問過雲厘在英國的情況,她大多時候就一兩句話帶過。刻,她挺想,告訴他的。


    好像告訴他,也沒太大事兒。


    雲厘斟酌了:“我剛過的時候租的第一個房子”


    雲厘沒繼續講下,停頓了一兒,像是才反應過來,不好思地解釋道:“發生了挺多的事情,在想說哪個。”


    傅識則笑了聲,耐心道:“慢慢說。”


    “等兒。”他起身,走到前台帶了三塊蛋糕迴來。


    雲厘:“這吃不完……”


    傅識則:“慢慢吃吧。”他偏頭,“你也以慢慢說。”


    “哦……”雲厘挖了一口蛋糕,看著他深邃的眸,有些失神。


    她連忙低下頭,中規中矩把她出國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唯獨跳過了些不開心的事情。


    “就挺好的。”說到後麵她彎了彎唇,“我原以為自己一個人在邊肯定活不下了,結果沒想到我的生存能力這麽強。”


    能覺得自己誇誇其談,雲厘的笑有些靦腆。傅識則盯著她看了好一兒,也隨著她彎了彎唇。


    “你要我實驗室看一看麽?”傅識則問她,“在這棟樓。”


    猝不及防的邀請,雲厘沒有拒絕的由,點了點頭。


    倆人剛到實驗室門口,就有個男生著急地跑到傅識則麵前:“師兄,完了完了,師弟把係統弄崩了!”


    “……”


    男生表情驚恐,動作『毛』『毛』躁躁,像是發生了天大的災難。


    注到傅識則身旁的人,他定睛一看,猛地反應過來。


    女的。


    是漂亮的女生。


    和傅識則靠得很近。


    再對上傅識則涼涼的視線,男生立馬改口:“哦,也沒多大問題。”


    “……”


    傅識則頓了,轉身和雲厘說:“下次再帶你。”他歪歪頭,柔聲問她:“好不好?”


    雲厘心裏有點失落,麵上是笑了笑:“嗯。沒事兒的。”


    前麵的男生憋著笑,視線在她和傅識則間來迴切換。雲厘有點尷尬,匆匆說了句“我先走了”便往樓下走。沒走兩步,男生的聲音響徹五層樓。


    “師兄!是你女朋友嗎?師兄!你麽時候有的女朋友?”


    “不是。”


    “是師兄你追的人嗎?你和我們說說啊,我們幫你一塊兒追!”


    “你好吵。”


    雲厘停下腳步,男生在念念叨叨著,傅識則的迴話已經聽不清楚了。


    在原處待了一兩分鍾,雲厘才繼續往下走,再次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


    眼前映出平坦描灰的大馬路。


    她一時間忘了車停在哪,盯著路麵發了好一呆。


    兩人重逢,沒有任對對方的指責、怨念,沒有對情的不甘、異議,也沒有殘餘的愛慕、悸動。


    就像久不見麵卻又極為熟悉的老朋友,坐下來靜靜地談了兩三個小時。


    明明應該是重逢的好狀態吧。


    她為麽覺得難過。


    雲厘鼻尖一酸。


    ……


    這段『插』曲沒有影響雲厘的生活,迴後,她周末帶著雲野和尹雲禕周圍玩了玩,便又馬不停蹄地迴歸到社畜生活。


    雲厘現在的實習是在英國遠程麵試的。她隻投了專業對口的崗位。後拿到了四個offer,她挑了個朝九晚五的,按部就班地實習。


    再過一個月就要轉正考核了,她自己也有點緊張。


    一開始雲厘是想當全職up的,但這遭到了雲永昌的極力反對,他希望她和大部分人一樣常規地上班、有穩定的社交圈。


    她覺得雲永昌說得也有道,她的專欄從生活欄目逐漸轉為娛樂型科普欄目。長時間宅家裏做視頻,久了的話自己也與社格格不入。


    在前兩段實習中,雲厘沒有從中得到麽成就。快畢業了,她和其他同學一樣,想找一份朝九晚五、同事友好、公司氛圍良好的工作,能給她多一點空閑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兩點一線的生活已經足夠充實,她隻有在晚上做完e站的視頻,躺在床上發呆的時候,才想起傅識則。


    小學和初中的同學不少已經結婚生子,父母輩間都認識,自從雲厘從英國迴來,雲永昌和楊芳就忙活著給她相親。


    雲永昌:【你三姨介紹了個男生啊,西伏地的,碩士畢業兩年了,公務員。】


    雲永昌:【這迴你得見,都24了,談戀愛也要個兩三年。】


    雲永昌:【這是順利的,你堂姐都相了三十個了,都沒對上眼的。】


    雲厘看著這信息,頭疼得很,拒絕了無數次了,雲永昌和楊芳依舊樂不疲。


    雲永昌:【別心氣傲。】


    他們想得很簡單,一定是因為介紹的男生不夠優秀,雲厘才不肯。


    家裏的事,雲厘隻好和雲野吐槽:【太離譜了,你千萬別和爸媽說尹雲禕的事情。】


    雲厘:【不然他們下次就說,你看你弟才18,就找好女朋友了。】


    雲野:【……】


    雲野:【你見見也無所謂吧,萬一就遇到適合的。】


    雲厘盯著這條信息:【你到底站誰邊。】


    雲野:【站你站你。】


    雲野給她發了張圖片,是一個名為‘偶遇助教’的小群,裏麵有十多個人,看聊天記錄就能推斷出來是個粉絲群。


    近一條信息是剛發的:【助教好像生病了好憐嗚嗚嗚怎麽辦】


    附圖是傅識則在醫院掛號處的背影。


    雲野:【個哥哥好像不舒服誒,雲厘你要不要慰問一下?】


    雲厘:【gun】


    雲厘極度無語:【這是粉絲群嗎?】


    雲野:【yes】


    雲厘:【你不是男的嗎?】


    雲野:【裏麵有一半男的。況且我是為了你進的。】


    雲厘:【……】


    覺是個不太正經的粉絲群。


    同事在群裏艾特她處文件,雲厘切換了聊天界麵,完成工作上的事情後,她的手頓在鼠標上。


    想了片刻,雲厘和管請了半天的假。


    直到上了車往西科大校醫院開的時候,雲厘覺得自己的行為離經叛道。


    她是想做麽?


    停了車後,雲厘直接到了掛號處,有不少人在排隊,沒有傅識則的影子。


    醫院不大,她看了眼科室分布,一樓和樓是內外科,三樓眼科和口腔科,四樓精神心科。


    傅識則胃不太好,她先內科溜了一圈,卻沒有看到身影。


    樓,三樓,都沒有。


    雲厘往四樓走的時候,在樓梯拐彎處,看著十幾個台階外藍漆的精神心科幾個大字。


    腳步停住了。


    她想起這幾次碰麵傅識則恣隨『性』的笑,她希望他一切都很好。


    她不希望在這裏碰見傅識則。


    她來也不該來的。


    雲厘轉身,心裏驀地不適,她下走了兩個台階,上方傳來他倦倦的聲音:“厘厘。”


    “……”


    雲厘抬頭,傅識則站在科室門前,手裏拿著病曆,身後是肅然冰冷的背景,他垂眸看她。


    雲厘站在原處,不知作反應。


    傅識則往下走,逐漸靠近雲厘,直到停在她麵前,他問道:“身體不舒服麽?”


    “我來找雲野吃飯,借用一下洗手間。”雲厘迅速地胡謅了個由,她沒忘記自己在通往四樓的樓梯上,補充道:“樓下人比較多。”


    遲疑了,雲厘的唇緊閉著,沒有問他為麽在這兒。


    傅識則掃了眼她窘促的神態:“我陪你上。”


    語罷便徑直往樓上走,停在樓梯口對麵的洗手間前。


    雲厘跟在他身後,進了洗手間,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她一點方便的想法都沒有。


    不想讓傅識則察覺自己在撒謊,雲厘進了隔間,等了半分鍾,按下衝水鍵。


    等她出來,傅識則站在不遠處的窗口,他給雲厘遞了張紙巾:“擦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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