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豔遇少女小紅馬


    也速該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乎爾貝湖的旁邊有個一身粉衣的小女孩騎著一匹小紅馬,正在追趕一隻小梅花鹿。


    “哦……”也速該驚歎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鐵木真已揚鞭催馬,兩腿一夾“父汗,我去幫她捉小鹿了。駕!駕!駕!”銀河馬已竄出一箭之地。


    也速該“哈哈哈”大笑著追了過去。


    父子兩一前一後追到湖對岸,發現一個中年男子在湖水裏哼著小曲用刷馬背。鐵木真顧不得洗馬的男人,徑直向小紅馬馳去。也速該一勒韁繩,來到洗馬男人身邊,下得馬來,上前揖首道:“尊敬的兄弟,給你的愛馬洗澡啊?”


    洗馬的男人停下手中的馬刷,見身後站著一個偉岸魁梧的中年男子,還禮道:“是啊。尊貴的客人是從遠方來的吧?”


    “是的,你的眼力好厲害,一眼就看出我是從遠方來了。”也速該也很友好地道。


    “看你的裝束和馱馬就知道了。”


    “不錯,你是個愛動腦子的人。你知道我們是從那裏來吧?”


    “來!我看看。”洗馬男人上岸來,走到也速該跟前,仔細地端詳了一會道:“蒙古部落!”


    “啊?!”也速該吃驚道,“神人!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從蒙古部落來?”


    “這有什麽難的,這大草原上那個部落會有這麽強壯的紅鬃驃馬和銀河馬?”


    “噢?你識得我的馬?”


    “哈哈哈”洗馬男人大笑起來,“我不但識得你的馬,還識得人呢。”


    “你?你知道我是誰?”也速該睜大眼睛吃驚地問道,“我是……”


    “蒙古大汗也速該!”


    “啊呀!神人也!”也速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洗馬男人狂笑不止,道,“我不是神人,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也速該端詳了好一陣,才恍然喊道:“表兄……”


    “沒錯,我就是你的表兄……德薛禪!”洗馬男人正是也速該的奶奶阿蘭果兒的娘家孫子德薛禪。也速該小時候隨奶奶來到娘家探親時,就住在比自己大一歲的表兄德薛禪家裏。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兩人都到中年,但仔細辨認還是能認出的。於是兩人伸開雙臂抱在一起,在原地打了幾個圈,才停下來,席地而坐,暢談久別之情和各自部落的事情。


    兩人談了一陣後,德薛禪“哈哈哈”又大笑了一陣道:“不瞞兄弟你說,有件事真是太神奇了。”


    “什麽事?說來聽聽?”


    “昨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奇異的不得了,這夢還真的應驗了啊。”


    也速該捩了捩身,湊向前道:“什麽奇異夢?”


    “我夢到一個官人,手擎日月,肩挑乾坤,從天而降,落在我的麵前。”德薛禪有聲有色地比劃著道。


    也速該也是很好奇地道:“這官人披戴日月乾坤來到你家,老兄要交鴻運了啊。”


    “不過我的鴻運是要靠你的兒子帶給我呢。”德薛禪看著遠處騎著銀河馬追趕小紅馬的鐵木真笑道。


    “這話從何說起,我的兒子鐵木真會給你帶來鴻運?”


    “那當然了,你可不要不信,這是上天的旨意,不敢褻瀆的。我夢中的官人年齡相貌和你的兒子一模一樣,絲毫不差的。”


    “還有這等事?”也速該沉默片刻很是虔誠地道,“長生天的旨意,是不能違背的。”


    “是的,這都是天意,你看那騎小紅馬的女孩就是我的女兒,叫孛兒帖,今年十歲了,給你做兒媳如何?我們弘吉裏部落的女子都很美麗,我的祖姑媽你奶奶阿蘭果兒,你的夫人訶額侖都是弘吉剌人,今後我們的子孫的女孩都選送給你們蒙古部落,世世代代相送。你的兒子成就了帝業還不得有幾個後妃嗎?”德薛禪擺著手指道。


    也速該轉頭看著鐵木真和小紅馬女孩已經並肩疾馳,心裏也是十分高興,笑道:“我兒子今年九歲,剛合適,就這麽定了,我和你結成親家,親上加親再好不過。”


    德薛禪高興地拉著也速該道:“走!親家,快到家去,我們今天要大喝一場,一醉方休。”


    也速該和德薛禪騎著各自的馬向弘吉裏部落馳去。


    鐵木真很快追上了騎小紅馬的孛兒帖。孛兒帖正興致勃勃地追趕著小梅花鹿,突然有人追了過來,正想發火,轉頭見是個雅氣未脫的英俊少年,心裏一陣喜歡,喊道:“唉!那兒來的小孩,想搶我的小鹿嗎?”


    “不是搶,是幫你捉它!”鐵木真說著從身上取下弓箭,搭箭拉弓就要射小鹿,紅馬女孩道:“不要殺它,我要活的。”


    鐵木真不解為什麽要活的,但紅馬女孩的話必須聽的。“那好,我給你捉活的就是”。鐵木真收起弓箭,拍了一下銀河馬道,“快點!超過去!”


    銀河馬很是懂得主人意思,揚起四蹄,似乎在空中飛行,“嗖嗖嗖”幾步追上小鹿,鐵木真一隻腳踏著馬蹬,身體離開馬鞍,沉向銀河馬的一側,如燕子點水一般,伸手攬住小鹿,又反身躍上馬背,隻是一個瞬間的功夫,小鹿已抱在懷裏。此時紅馬女孩也飛馳過來。驚豔地注視著英俊少年,心中湧出無比的喜悅。鐵木真掉轉馬頭,將小鹿遞給紅馬女孩:“給你!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謝謝你。”孛兒帖紅紅的臉蛋楚楚動人,粉紅色的頭巾束著長長的秀發,圓圓的丸子型額頭上些許乳發迎風飛舞,剛剛長齊的密密的一字眉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炯炯亮亮,尖翹的鼻翼下如月的小嘴兩側掛著兩個時隱時現的酒窩兒,笑起來猶如一朵燦爛的花兒,接過鐵木真遞過來的小鹿,那花兒更加的甜美,道,“你還沒迴答我從那兒來呢?”


    “從很遠的地方來,你叫什麽名子?”鐵木真很喜歡眼前這個紅馬女孩不禁地問道。


    “嘻嘻,我叫孛兒帖!你呢?”


    “我叫鐵木真!”


    “鐵木真?你是蒙古來的?”


    “嗯,是了,我是從蒙古部落來的,你怎麽知道?”


    “嘻嘻,你就是那個蒙古的射雕英雄鐵木真?”


    鐵木真點點頭,很是疑惑地看著孛兒帖。


    “嘻嘻,真是你呀,你的名子可是傳遍了漠北大草原的,我們這裏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們心中的英雄呢。”


    鐵木真被一個漂亮的女孩誇的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你是弘吉剌部落吧?”


    “對啊!我是弘吉剌人,這兒就是我的家。”


    “弘吉剌,弘吉剌部落是出美女的地方。”


    “嘻嘻,是的了,我們這兒美女可多了呢。”


    “都和你一樣漂亮嗎?”


    孛兒帖仰頭看看天空,轉動著婀娜多姿的身子道:“當然了。嘻嘻,我漂亮嗎?”


    “當然了,和我媽媽一樣的漂亮。”


    “嘻嘻,你的媽媽也是個大美女?”


    “那當然了,我媽媽小時候也騎著一匹和你一樣的小紅馬。”


    “嘻嘻,你媽媽也是弘吉剌人?”


    “當然的了,媽媽的娘家就是弘吉剌部落。”


    “是嗎?”紅衣女孩孛兒貼忽閃著大眼睛,很驚然地道,“她是叫訶額侖嗎?”


    “對的,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不知道,她是我的姑媽呢。”


    “啊?!”鐵木真吃驚地大笑起來,孛兒帖也笑的彎了腰道:“原來我們親戚呢?走快到我家去吧。”


    “還有我的父汗呢?”鐵木真迴頭找父親,已經不見人影了。


    “那個和我父親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你的父汗?”


    “是啊。”


    “嘻嘻那還找啥呢,他早就坐在我家喝茶了呢。”


    鐵木真和孛兒帖帶著小鹿,騎著馬說說笑笑一路情意綿綿地向弘吉剌部落走去。


    德薛禪把也速該帶到弘吉剌部落,熱情地讓進自己的氈房,喊來夫人搠顫,介紹道:“快來,這是我的表兄弟,蒙古大汗也速該,這是我的夫人搠顫兒。快準備上好的茶來。哈哈。”


    也速該上前一揖道:“也速該見過嫂夫人。”


    “咯咯咯……”搠顫兒邊笑邊煮茶道:“免禮!免禮!快坐,你這兄長一早就和我說他夜裏做了一個奇特的夢,還真的應驗了呢。”


    “我已經把咱們的寶貝女兒許給也速該兄弟做兒媳婦了。”德薛禪高興地道。


    “好好,再好不過了,親上加親,泥土成金。”搠顫兒笑道。


    氈房裏的笑語,被剛剛來到門前的鐵木真和孛兒帖聽的清清楚楚,雖說他們年齡尚小,還不完全知道婚姻是怎麽迴事,但總覺的兩人是可以長在一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蛋紅紅,喜氣洋洋。孛兒帖“咯咯”地笑出聲來。


    德薛禪聽到女兒的笑聲,知道女兒已經把鐵木真帶迴家了,喊道:“孛兒帖快把你的小女婿鐵木真帶進來。”


    孛兒帖拉著鐵木真的手進入氈房。三個大人見兩個孩子已經很快樂地在一起了,會意地相視大笑。


    “孛兒帖快來見過你的公爹也速該。”德薛禪招招手道。


    “孛兒帖見過父汗。”孛兒帖雙手一握放在胸前大大方方向前一揖嘻嘻地道。


    “好好,好孩子,今兒起你就是我蒙古部落的人了,你比鐵木真長一歲,我就把鐵木真交給你了,孩子。”也速該笑道。


    孛兒帖看著鐵木真做了一個鬼臉道:“今後你要聽話的噢。”


    鐵木真高興地道:“聽話,聽話,一定聽姐姐的話就是。”


    也速該見平時很是頑皮的鐵木真頓時溫順了許多,很是高興,便吩咐道:“鐵木真快去,把我們帶來的東西和那兩匹銀河馬都交給你的嶽父,先作為聘禮,以後再從蒙古選上好的禮物送來。”


    說話間搠顫兒已張羅了豐富的酒筵,請來族人長者陪同,如同過節一般,喜喜慶慶,坐滿氈房。


    德薛禪拿出也速該從來沒見過的瓶子,倒出一股濃香的東西,遞給也速該。也速該接過高腳杯子,看了看,道:“這沒有馬奶的水是什麽東西?”


    “酒!漢人的酒。很好喝的。”德薛禪笑道。


    也速該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漢人的酒,怎能如我們的馬奶酒。怪不得他們打不過金人,喝這樣的東西,那來的力量,喝我們的馬奶酒,才能揮動戰無不勝的彎刀。”


    “哈哈哈……”德薛禪大笑道,“金國和漢宋的戰爭說不是酒的問題,但也是酒的問題。”


    “噢?”也速該放下酒杯道,“兄長說來聽聽?”


    “當下,金國滅了北宋,還逮走了兩個皇帝,就是因為當年宋太祖趙匡胤平定了天下後,怕那些英勇善戰能打仗的大將兵權太重,江山不穩。所以設了一場酒筵,把將軍們都請去喝酒,說了許多不放心的話,將軍們迴去後紛紛辭呈,都把兵權交給了皇帝。從此,北宋就有相無將了。等金兵攻打時,沒有一個將領可以帶兵布陣,到頭來連自己的皇帝也保不住了。”德薛禪端起酒杯道,“這就是著名的趙太祖杯酒釋兵權。”


    也速該把酒杯推向一邊道:“這酒不喝也罷!”


    “此酒非彼酒。漢人的酒還是很好喝的,不信你一試便知。”德薛禪端起酒杯呡了一口道,“不比你的馬奶酒勁小的。”


    也速該不信連金兵都打不過的漢人的酒會比強悍的蒙古人的馬奶酒有勁,不屑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哇”也速該辣的大張著嘴直冒粗氣,用手搧著道:“這麽烈!”


    德薛禪笑道:“烈酒才配真正的英雄!”


    也速該是何等的英雄,強人烈馬都可以製服,還降不住這漢人的水酒嗎,於是向德薛禪要來大碗,倒滿,一飲而盡。大叫:“痛快!痛快!”


    如此這般數天不撤席,也速該和德薛禪朝夕暢飲,把酒論英雄,直喝得昏天黑地……


    大人喝酒,鐵木真和孛兒帖天天帶著小鹿,漫山遍野遊玩,儼然是一對比翼雙飛的勞燕,在遼闊的天空中翱翔。


    兩人遊玩幾日後,孛兒帖拉著鐵木真道:“你來這麽多天了還沒到過我的氈房呢?”


    “那我們現在就去!”鐵木真急道。


    “好吧。”孛兒帖把鐵木真讓進自己的小氈房,鐵木真稀奇地看看這看看那兒,覺得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小小氈房布置的又精致又漂亮,應有盡有。有許多是鐵木真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鐵木真好奇地問了許多不知道的事情和物件,孛兒帖始終微笑著不厭其煩地一一迴答。


    “那一層一層的像我們蒙古部落的幹餅一樣的東西是什麽?”鐵木真指著小木架子上的書本問道。


    “嘻嘻,那是書啊。”


    “書是幹啥用的,可以吃嗎?”


    “這是漢人的東西,不可以吃,但它是智慧。”


    “智慧在書裏麵?”鐵木真搖搖頭,不信。


    “是的,它可以教人聰明,教人打仗!”


    “打仗靠力量和膽量,靠所向無敵的大彎刀。這小小的書本連隻蚊子也打不死的,如何能打死對手和敵人呢。”


    “嘻嘻,這上麵寫著呢,啥樣的敵人用啥樣的法子,一打就可以勝的。”


    “真的嗎?你認識字嗎?”


    “我認識的不多,我父親認得多,都是他教我的。”


    “以後你也教我好了,我要打敗金狗呢。”


    “嘻嘻,好得了,隻要你聽話,我就教你,讓你成為真正的大英雄。”


    “聽話!聽話!一定聽姐姐的話。”


    從此,鐵木真對孛兒帖言聽計從,以至日後重大問題他都爭求夫人的見解,遇到棘手的事時,都會有孛兒帖的身影出現。


    時間一晃數天過去,這次出遊的目的達到。也速該掛念自己的妻子和部落,一大早把鐵木真和德薛禪一家叫來道:“尊敬的哥哥、嫂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們父子已打擾數日,也該迴去了,不如讓孛兒帖和我們一起迴蒙古,日後,我可能沒有機會親自來接令女了。”


    德薛禪有點兒難舍地道:“我們是親家,日後定會常來常往。不過,要是讓孛兒帖和你們一起走,我還真是舍不得呢。我跟前就一個女兒,不忍心就這麽快分離。你家裏有六個男孩一個女兒,也不寂寞,不如讓鐵木真留下來,再說我們這裏也有定親之後男孩要在女孩家住一年的習俗,讓兩個孩子多來往,有利結婚後的感情。你看如何?”


    也速該是個大氣爽朗的人,見親家這麽一說,覺得很有道理,哈哈笑道:“這有什麽不舍得的,隻是鐵木真還很年少,讓你們多操心了。”


    德薛禪的夫人搠顫兒搶著道:“你的兒子,我們的女婿,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親家盡管放心,孩子在我們這兒不會受丁點兒委屈的,小女一定會把小女婿伺候的舒適,他們會很開心的呢。”


    德薛禪望著鐵木真微笑著不斷地點頭。


    鐵木真緊俟著孛兒帖站著,高興的直點頭,孛兒帖也笑彎了月兒嘴。也速該見兒子很是高興,也不多說什麽,決定讓兒子留下,接過德薛禪牽過的紅鬃驃馬,一躍而上,在眾人的熱情揮別下,揚鞭催馬,箭一般飛馳而去。


    鐵木真戀戀不舍地望著父汗遠去,心中頓生一種難舍的湧動。他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分離竟然是與父汗的生死決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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