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白痕驚恐的看著曲君琰。


    “天下除了我,無人能解此毒,你若是明白了,就該隻知道怎麽做。”曲君琰冷冰冰的看著白痕。


    白痕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渾身抖的難以控製。“我明白,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隻要你讓我活下去。”


    曲君琰收迴視線,冷聲道:“滾。”


    白痕一刻也不敢停留的從寢殿中跑了出去,剛好同送人迴來的白卓撞個正著,白卓一看白痕的臉色,就知道某位大小姐又恐嚇人了。


    走到寢殿中,白卓見到宮人正將高銘葉從暗道送往地牢,房間裏已經點了熏香,衝散那股腐臭味。曲君琰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


    白卓清了清嗓子,“殷繆禾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曲君琰點頭。


    “那你覺得事情要怎麽辦?”白卓可沒有膽子叫曲君琰挖自己家祖墳。


    “照他們說的辦。”曲君琰想都沒想,不過是塊玉,她犯不著為了這虛無縹緲的邕國榮耀拚命,現在還不是和懸壺門對上的時候。


    “啊?”白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曲君琰。


    “你……你同意把血玉石交出去?”


    “為什麽不?”曲君琰歪頭看著白卓,她從未在君冼和君卿的口中聽到過什麽血玉石,若是重要的東西他們不會不同她說,自然沒說,想來也不過是一些尋常的飾品。為了飾品和懸壺門交惡,她還沒這麽蠢。


    白卓上下打量著曲君琰,一複活見鬼的模樣:“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不了解你了,我以為你護短護的厲害,沒想到……你居然願意挖曲氏三位將軍的墳,不過也是,想必大將軍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和懸壺門對著……


    白卓的話還沒說完,曲君琰已經眼瞪了過來:“你說什麽?”


    “呃……我……我沒說什麽啊。”白卓趕忙收了嘴。


    “你說挖誰的墳?”曲君琰危險的眯起眼睛。


    白卓吞了吞口水道:“蕤……蕤家軍三位將軍的啊……蕤王府的那枚血玉石,不是在三位將軍入土的時候,一起下葬了嗎?”曲君琰的臉色微微一變。


    “你不知道?”白卓發現了異常。


    “不知道。”曲君琰皺著眉頭,叔父們戰死的時候曲君琰還未出生,對於自己的三位叔伯,她沒有多少記憶,更是不清楚他們的陪葬品裏有哪些東西。


    白卓了然,難怪曲君琰會答應的如此幹脆:“那你還打算給嗎?”白卓問道。


    曲君琰皺著眉頭,她與叔伯們從未見過,對蕤王府的感情也隻是對曲蕤一人的,充其量再加上個冥弘。所以,挖墳這種事情她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可是,那畢竟是曲蕤的兒子和冥弘名義上的哥哥,這件事情不是她能擅自做主的。曲君琰的心裏,最不願傷到的,便是君家父子。


    “明日給你答複。”曲君琰想了想,此時她需要跟外公和小叔好好商量一下,最起碼,要先確認,血玉石是不是真的被拿去做陪葬了。


    “好,我會幫你拖著懸壺門的人,你放心好了。”白卓笑著開口,他已經打算,若是明日曲君琰不能將血玉石交出來,他就先一步把皇室國庫中的奇珍異寶送到殷繆禾的手中,左右懸壺門要的不過是一個玉石,他們邕國雖小,可是玉石礦脈向來是四國中最多的。先安撫了殷繆禾,好給曲君琰爭取時間。


    曲君琰點了點頭,無意在皇宮就留她必須立刻迴到蕤王府,同曲蕤商量此事。


    曲君琰一迴到麟王府,便把曲蕤和冥弘都請到了書房,將血玉石的事情說了出來。曲蕤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血玉石已經隨你叔父們下葬了。”


    曲君琰沒有出聲,看曲蕤和冥弘的表情她就知道,曲氏父子一點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安息。從曲蕤的口中她得知,這個世界的人,在下葬之時都會在死者的棺槨之中放置一枚美玉,寓意辟邪,也希望死者在時候的靈魂得以超脫。死者攜玉下葬的情況,在曲君琰前一世也有聽聞,在遙遠的古時候,確實有這樣的風俗。


    血玉石是戚國第一代君王所賜,也是邕國榮耀的象征,當初曲蕤接連喪子,萬念俱灰,過往的榮耀早已經成了心中刺,便將血玉石同三個兒子一起下葬。誰能想到時隔這麽多年,懸壺門會突然跑到邕國來索要血玉石!


    “這件事情,我會和你小叔處理。”曲蕤歎了口氣,心中已有決斷。


    逝者已逝,生者卻還要在這亂世之中,懸壺門的力量不是蕤王府可以對抗的,即便他們不允,可是血玉石隨蕤家軍大將軍下葬一事不是什麽秘密,邕國大部分的人都知曉,懸壺門想要打聽到,也也不是什麽難事。


    以懸壺門的霸道,就算蕤王府不願意動自家祖墳,他們也不會在意。與其等懸壺門的人強製性的出手,還不如他們自己來。


    曲君琰沉默了,她看著曲蕤和冥弘臉上的無奈和悲哀,雙手悄然握緊。實力的差距,就是這樣的殘忍……


    弱小者,隻能等待強者的宰割,明明不甘願,卻無計可施!


    即便她能夠顛覆邕國皇權又如何?天下之大,能夠逼迫蕤王府的力量實在是太多。


    如今,懸壺門就能逼得蕤王府不得不親手挖開自家的祖墳,若是在這時讓懸壺門知道,曲君琰對白痕所做的一切,隻怕他們立刻就會滅了蕤王府上下。


    她的計劃不能再耽擱了,縱然有十萬蕤家軍做保,可是懸壺門那二十多人,強者甚多,就以費逸塵的實力而言,連神獸的攻擊都可以生抗一招半式,若是他想殺了蕤王府三人,就算是上萬蕤家軍也無法阻擋!


    曲君琰暗暗咬牙,她不願蕤王府過的如此憋屈,更不願因為自己牽連蕤王府。


    “你先迴去歇著吧。”曲蕤歎了口氣,心中縱然有萬般的不情願,他也不願意用自己的孫女和蕤家軍萬萬將士的性命去拚。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便是蕤王府如今的處境。懸壺門已經知道那枚血玉石就在蕤王府手中,就算他們不主動交出來,懸壺門的人,也會找上門來。


    曲君琰起身,一句話也沒說,便離開了。


    她走出書房,看著漆黑的天色,明月當空,繁星籠罩,卻激不起她半點欣賞之意。


    「在想什麽?」充滿磁性的聲音,幽幽的響了起來。


    曲君琰愣了一下,便已經知道對方是誰。自從颶風傭兵團的那批焠靈石到手,祈便進入了休眠狀態,自發吸納焠靈石中的力量。


    “祈。”她看著星空,開口道。


    「嗯?」


    “你很強嗎?”


    站在曲君琰精神世界中的祈愣了愣,半眯著那雙眼睛,感受著曲君琰孤冷的心境。


    「大概吧。」


    “有多強?”曲君琰依舊低著頭掩蓋眼底的情緒。


    祈淡淡道:「你希望我有多強?」


    “殺了那些人,能做到嗎?”曲君琰終於抬起頭來,那雙清澈的眼睛已經被一股決然取代。沒人能夠體會到,她在看到曲蕤和冥弘落寞又無可奈何的眼神時,心有多疼。她的家人,不該如此迫不得已!


    祈微微挑眉,這是曲君琰第一次開口讓他殺人,他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這小家夥受現世那些條條框框束縛,放不開手腳呢。


    「我的靈力已恢複兩成,隻要你想,我沒什麽做不到。」祈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能適應它的法則對曲君琰來講是好事。


    “他們要我蕤王府的東西,可是東西若給了,爺爺和小叔會很難過。”曲君琰咬著唇瓣,她或許對這個陌生的混世中人感情還很陌生,可是胸口傳來的刺痛卻那樣清晰。


    曲君琰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和祈說這些。這個男人,神秘、危險、又很強大!可是不知怎地,她卻總覺得隻要有他在就有莫名的安全感,隻要他答應的事,就一定可以做得到!這種莫名而來的信任,讓她有些疑惑……最終歸結為共同跨越生死的革命友誼。


    「若是不想給,那便不要給。」祈看出今晚的曲君琰有些不同,她的那雙眼睛裏彌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學著一些東西。


    “對方很強,比蕤王府要強,若是不給,他們會對蕤王府下手。”曲君琰可以肯定,蕤王府在懸壺門的眼裏,什麽都不是。


    不僅僅是蕤王府,就算是整個邕國,隻怕也都入不了懸壺門的眼。這一切,從費逸塵對白卓的態度,就可知一二。


    是奮起反抗,還是卑微的承受?


    「那便殺了他們。」祈的聲音不見一絲波瀾,仿佛殺人對他而言,和吃飯喝水沒什麽區別。


    「你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忍一時風平浪靜是嗎?」祈的聲音緩緩傳入曲君琰的精神世界。


    曲君琰遲疑了片刻,微微點頭。


    她敢對太後和高銘葉他們下手,是有把握可以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可是懸壺門的勢力,她卻沒有這樣的把握。殺了皇城的這些人,並不難,窮奇和墓隱便可以輕易做到,難得是懸壺門之後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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