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蒼雪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實在不懂哲羅期與女魔梧桐口中所說的那個八荒之資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很顯然,哲羅期對於八荒之資推崇至極,而女魔梧桐恰恰相反,見季蒼雪一臉疑惑,女魔梧桐看向哲羅期問道:“這小子不會連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都不知道吧?”


    “我沒告訴他。”


    哲羅期微笑道:“怕他驕傲。”


    “驕傲?”


    梧桐訕然一笑,覺得這對師徒實在是有意思,她看向季蒼雪說道:“你確實是個千年難遇的少年郎,所謂八荒之資,是隻存在於遠古傳說之中的體質,傳聞乃天神下凡才可鑄就之神體,修至巔峰,可上天入地,無所不及,但很可惜......”


    “你根本沒有可能走到那一步。”


    “傳聞數萬年前,天地之間靈氣充裕,最為普通的人都可舉起千斤巨石,日行千裏,那時候的八荒之資,便代表著世間至強者,無需多加修煉便可登峰造極,實乃天上之姿,凡人求之不得,隻能仰望。”


    “而如今,八荒之資血脈凋零,早已成為神話,一應修行功法都斷了傳承,而最可惜的,這種天神之資,尋常功法根本無法駕馭,無論多麽努力,都無法修成正果。”


    梧桐看著哲羅期有些可憐的說道:“甚至就連最基礎的心法都不能運用,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一缸水,隻有在缸裏才能淹死人,才能被人飲用,可到了深淵之中,便沒了絲毫的用處。”


    “你師父實力雄厚,即便被我吸去了九分殘留一分,依然恐怖無比,境界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的,若非八荒之資,當時他把掌力灌入你體內,恐怕你早就爆體而亡了。”


    季蒼雪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了過來。


    自己擁有很厲害的體質,同時這個體質也相當的無用處,他望向哲羅期問道:“老師,你得救我。”


    “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救什麽救。”


    哲羅期擺手,看著季蒼雪說道:“她說的是普通心法,我會教你普通的功法嗎,你可是我哲羅期的關門弟子。”


    季蒼雪頓時放下心來,在他看來,自己的老師無所不能,當然有辦法解決自己的問題。


    一旁的梧桐卻不屑說道:“就算是你,又有什麽辦法能幫到他?”


    哲羅期微笑著沒有說話,指了指自己。


    場間的兩個小孩沒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隻有梧桐懂了,她驚愕的看著哲羅期,許久之後才歎息說道:“瘋子。”


    季蒼雪走出棚子,望了眼遠處的遙遠的夏梁城,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趕快先離開才對,不然官兵追出來會很麻煩,現在你們可不是他們嘴裏說的神仙了,一個個虛弱的跟個什麽似的,咱們不能把希望全放在這個小女魔頭身上吧?”


    在場四個人,哲羅期被梧桐吸光了功力,在可以預見的時間之內都會是個廢人,梧桐強行吸容哲羅期的功力,又惹得血海翻騰,境界不穩,若強行出手,隻怕會境界跌落,身受重傷,季蒼雪胸口那道傷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現如今,就隻有一個米雀兒毫發無損。


    “公子,誰說不能指望我的?”米雀兒不服氣的說道,“我可比你厲害。”


    “你可拉倒吧。”


    季蒼雪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雁北方言,這是當初跟隨哲羅期前往北方時跟著當地牧民學的,他指著米雀兒說道:“要不是你,我怎麽會受此重傷?”


    米雀兒揚起微笑,明媚說道:“要不是你心懷不軌,怎麽可能被我重傷?”


    季蒼雪啞然無語,頹廢的走到自己師父身後坐下。


    哲羅期了解這個徒兒,或許是年紀還不大,對於女色這方麵,季蒼雪十分的遲鈍,他安慰說道:“徒兒莫虛,這個小丫頭渾身媚骨,又跟著你師娘習得媚術,別說是你,隻要她想,佛城裏那些苦行僧都能被勾出魂來。”


    頭一迴被除了梧桐之外的人稱讚,米雀兒自豪的揚起腦袋,看著季蒼雪說道:“公子,你還不認栽嗎?”


    季蒼雪擼起袖子,也不管自己身子有多虛弱就要跟米雀兒拚命,被哲羅期攔下,微笑看著梧桐說道:“我徒兒說的沒錯,這夏梁城好歹也是寒國王都,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會有人出來追查,還是快點兒離開方為上策。”


    “我出門,從來不靠走。”梧桐說道。


    季蒼雪聽了心中不是滋味,這對女魔頭心裏指不定又在打什麽主意,他嘲諷道:“瞧把師娘您給能耐的,您來給我說說,靠飛您能飛多久?”


    “徒兒,不可無禮。”


    哲羅期看著女魔梧桐,溫和說道:“這樣吧,我背你。”


    季蒼雪鄙夷的看著哲羅期,心想著這老小子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眼下他們兩個人能活著,無非就是因為這個女魔頭還想靠哲羅期恢複功力,以免為今後認證天道埋下禍根,難不成自己師父還真以為,這個玩弄男人於鼓掌,然後奪人性命的女魔頭會被感化不成?


    就在這時,遠處地平線忽然亮起一連排的火光,伴隨著馬蹄聲轉瞬即至,他們望著棚裏的篝火而來,為首的是位長相雍容的中年男人。


    季蒼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認出那貴人身後騎士的裝束,和白天時候自己撞死的那些人一模一樣。


    “城主,就是這幫人!”


    其中一名騎士策馬而出,指著季蒼雪說道:“就是這個臭小子殺死了少主,屬下絕對不會認錯。”


    季蒼雪聽後頓時慌了,急忙躲到哲羅期身後,小聲說道:“老師,完蛋了.....白天那群人重新迴來報仇來了。”


    哲羅期看著季蒼雪的慫樣,不客氣教訓道:“早就教訓過你,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怎麽說的,你把人全殺了不就沒這事了?”


    白天被季蒼雪活活撞死的那個年輕公子,是七北城城主的獨子,這位七北城城主一向寵溺這個兒子,白天時候聽說他率領家中武士為了個女人追出城,還殺了一些人,城主雖然心中不滿,但也無可奈何,全當自己兒子還不懂事,到時把那女人擄迴來,好生安慰,再封住目擊者的嘴,也就沒事了。


    可沒想到,跟出去的騎士帶迴來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七北城主當下勃然大怒,悲憤無比,親自率領騎兵趕往事發地點,甚至還想過要通知寒國大王,封鎖邊境,抓住那幾個歹人,勢要把他們千刀萬剮。


    七北城主驅馬來到棚子前,寒聲問道:“就是你們殺了我的兒子?”


    哲羅期盤腿坐在地上,看著那位城主不在意的說道:“你兒子為了奪人妻子,殺人滅口,這等畜生,死了才是造福蒼生。”


    七北城主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答應的如此痛快,悲涼之意頓時被無盡怒火代替,他手中馬鞭高高揚起,怒吼道:“好啊,好啊,今日我就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看向棚子內的梧桐,臉上猙獰,充斥著暴虐和殘忍:“果然生了個紅顏禍水的麵孔,我那苦命的孩兒因為你丟了性命,老夫就把你丟進軍妓營,讓你遭萬人輪,千人蹂躪至死,來人啊,男的殺了,女人帶迴去,先讓你們快活!”


    七北城主身後數十名騎兵轟然領命,他們看著棚子裏那個嬌豔欲滴的美婦,小腹間早就湧起了熊熊火焰,怪不得自家少主會為了這個女人丟了命,要是能和她睡上一覺,就算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行房事,那也值了。


    哲羅期陰沉著,揮手說道:“徒兒,替為師去把這些不知好歹的畜生給......”


    “老師,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季蒼雪指著自己胸口那深可見骨的傷口,悲涼說道:“我都這樣了您還想著要我出手,我到底還是不是你首徒兼關門大弟子?”


    哲羅期看著季蒼雪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心神不忍,迴頭看向梧桐訕笑道:“娘子,你也看見我們現在這情況了,我徒兒有心無力....還得拜托娘子替我們解圍。”


    女魔梧桐嫌惡的看了眼棚外的那些人,對米雀兒說道:“去。”


    米雀兒點頭,小跑著出了棚子,手腕間的那兩串鈴鐺迎風作響,隻見走在最前麵的那名騎士,忽然抱著腦袋跌下戰馬,痛苦的扭作一團嘶聲力竭的吼叫,下一刻,他的整個腦袋就像被人用榔頭重重敲打一般,轟然爆開。


    腦漿混著血水濺了一地,剩餘的人見了此等情形,心中大駭,立刻拔刀衝向米雀兒。


    小女孩的臉上此刻浮現了詭異的笑容,鈴鐺聲越發急促。


    噗噗噗—


    數聲悶聲響起,那些騎士的腦袋全部像先前的同伴一樣炸裂,隻剩身子坐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妖女!”


    七北城主淒厲的喊了聲,躲進騎兵陣營之中,怒吼道:“殺,殺了這個妖女,賞黃金百兩,美妾十人!”


    米雀兒腳下的繡花鞋踩在遍地腦漿之中,手腕上的鈴鐺忽然安靜下來,身子四周竄出數十條金色銅線,猶如發絲一般迎風飛去,那些銅線鋒利無比,所過之處遇到的阻礙皆被斬斷,季蒼雪親眼看著衝向米雀兒的那些騎兵被割成無數肉塊散落一地,忽然覺得有些惡心,低頭幹嘔起來。


    這個小丫頭,也實在太恐怖了些。


    哲羅期看著眼前的修羅場,歎息說道:“此女天資出眾,卻被你教成了個不知敬畏,不知憐憫的冷血動物,今後若想修成大道,殺孽過重也是萬萬不可的。”


    女魔梧桐看著自己徒兒的優異表現,不屑說道:“我的徒兒,怎麽會是個柔柔弱弱,任人宰割的廢物?”


    那些足以把人千刀萬剮的銅線正在無情收割著騎兵的性命,七北城主早被嚇得肝膽欲裂,失聲尖叫一聲,轉身驅馬便要逃跑。


    米雀兒嬌小的身子飄然而起,越過那些無頭屍體在空中拋灑出銅線,追上逃逸的七北城主,割下了他的腦袋。


    而無頭屍體胯下的戰馬依然不知情載著主人的身子,繼續往七北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七北城主的首級在半空中打了個轉,被米雀兒接住,她小跑著迴到棚裏,興高采烈的衝自己的師父邀功:“師父,師父,您看,全都殺了。”


    女魔梧桐看著渾身是血的米雀兒,憐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快把這個髒東西扔了,咱們上馬,先且離開。”


    棚子外那些失去了主人的戰馬正不安的來迴走動,低頭嗅著血肉散發出來的味道,不斷的打著響鼻,都是最好的戰馬,可日行千裏。


    季蒼雪望著棚子外的血肉池,嘴巴發幹,小聲對哲羅期說道:“老師,三思啊,能教出這種怪物的女人你也敢娶進門?”


    “這種女魔頭,人人得而.......”


    “蒼雪。”


    女魔梧桐打斷了季蒼雪的話,笑吟吟的在米雀兒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到他身邊說道:“你要是再敢當著麵罵我,索性我就答應了你師父嫁給他,到時枕邊風一吹求他把你逐出師門,再讓雀兒千裏追殺於你,你說可好?”


    季蒼雪噤若寒蟬,跑出棚子牽來一匹最為神駿的戰馬,殷勤諂媚:“師娘,您上馬,要不我蹲下您踩我肩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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