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寒在塗苜房間裏,一個坐在床邊低眸,一個倚在書桌旁若有所思,兩相無話。


    塗輕語推門而入,過去白莫寒身邊,問塗苜,“你和朵朵到底怎麽迴事?”


    “就是看到的那樣。”塗苜不打算再瞞著。


    “喜歡朵朵?”塗輕語確認的問。


    塗苜心中矜傲不願說,但還是點點頭。


    塗輕語了然,又問,“什麽時候的事?”


    “不記得了。”塗苜語氣淡淡,從小到大在一起,量變到質變誰又能說的清?


    “那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塗輕語說著看向白莫寒,加了句,“和爸爸……”


    白莫寒手伸過去,將她的手包進掌心,溫柔的笑。


    塗輕語反過來捏捏白莫寒的手指,問塗苜,“問你呢。”


    塗苜欲言又止……


    塗輕語見他那不甘不願的樣子,想到王慧之前說的話,麵色有些冷,“你不會是覺得說出來喜歡朵朵是丟臉的事吧?”


    “怎麽會。”塗苜表情複雜,“我要是嫌棄朵朵,又怎麽會喜歡她?”


    他對朵朵的感情他能確認,也不會嫌棄朵朵智能不足而說不出口,愛上林朵朵,他並不覺得丟臉,也不怕告訴任何人。


    隻是……有點不好意思。


    要他宣布似的和爸媽說我喜歡朵朵,我要和她在一起什麽的,想想都好蠢的樣子。


    “不是嫌棄就好,朵朵多可愛,我就可喜歡她了。”塗輕語放心了,但還是警告道,“你喜歡朵朵,我可以幫你和婉白去說,但是你得先答應我不能喜新厭舊,朵朵不比別人,她比別人一根筋多了,要是你哪天說不喜歡就不要了,我可不會容你。”


    說著朝塗苜揮了揮拳頭。


    “我當然不會。”塗苜悶聲低語,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在塗輕語麵前說這些特別的不好意思。


    “你覺得呢寒寒?”見白莫寒一直沒出聲,塗輕語轉頭征求他的意見。


    “你覺得好就好。”白莫寒一如既往“好說話”。


    “我是挺喜歡朵朵的,都怕她以後嫁給別人被欺負,要是嫁給木頭就好了,我也比較放心,雖然南昊討厭了點,也很難纏,但婉白是通情達理的,這個親家也不錯。”塗輕語越說越覺得滿意,“主要還是木頭喜歡朵朵,當父母的要尊重孩子的意見,我覺得我們該做個開明的家長。”


    白莫寒後麵的話都沒仔細聽,聽到塗輕語說南昊討厭便眯起眼,等塗輕語說完後笑問,“南昊怎麽討厭了,剛才在上麵,他說話為難你了?”


    “倒也不算為難,總之說話不好聽,還懷疑木頭人品,要我說他才是人品最有問題的那個吧?”


    塗輕語對南昊有種先入為主的厭惡,遇到爭執,關係自然隻能更加惡化,“要我說木頭從小耳濡目染,那肯定是又專一又會照顧人的,他就是小人之心!”


    白莫寒看塗輕語氣唿唿的樣子,眸中寒光暗斂下去,輕輕握著塗輕語的手,“你喜歡朵朵就讓木頭娶朵朵,南昊說的話,從來都算不得數。”


    ……


    南昊和林婉白商量之後的結果,就是隔天帶朵朵一起去公司。


    從朵朵上高中開始,婉白就不再為白莫寒工作,而是到南昊公司中幫他的忙。


    出了昨天的事,南昊不放心朵朵在家,生怕塗苜會趁人之危,說什麽都要將女兒帶著才覺得安全。


    朵朵並不知道父母心中的想法,以為隻是單純的和父母學些東西,乖乖跟著去了。


    等一家人晚上迴來,南昊也找各種借口不準朵朵再下樓去塗家,朵朵是聽話的孩子,雖然很想去找塗苜,但還是忍住了。


    林婉白看著朵朵失落的模樣心疼,但是想到王慧的話,還是決定尊重南昊的決定。


    南昊如此做法,一天兩天塗家人看不出來,三五天大家都看出來了。


    塗苜沉得住氣,朵朵沒下來,他也沒有闖上去找。


    但塗輕語沉不住氣,被氣得快要吐血。


    “走,我們去找南昊吵一架!木頭就算平時任性了些,但絕不是趁人之危的那種人,朵朵都十六歲也不小了,南昊連個自主權都不給她!”


    下班後,白莫寒照例開車來接,塗輕語上車就準備和白莫寒一同殺上門去討說法。


    白莫寒胸有成竹的笑笑,安撫道,“給我幾天時間,我會讓婉白同意的。”


    “真的假的?”塗輕語來了精神,她最近真是有點被南昊的行為氣到。


    不,得說南昊這個人,和她一直非常不對盤。


    “交給我,隻要是你想的,我都能為你做到。”白莫寒朝她笑笑。


    “還是寒寒最好!”塗輕語撲過去摟住白莫寒。


    白莫寒享受的反手迴抱著她,指腹在塗輕語頸後輕輕摩挲,“新開一家餐廳不錯,洛凡推薦的,我們晚飯不迴家吃,去那裏怎麽樣?”


    “好是好,我怕木頭見不到朵朵會傷心……”塗輕語微微仰頭,“要不要迴去看看他?”


    “不用,我已經告訴他了。”白莫寒低頭在她眉心親了親,“他沒那麽脆弱的。”


    對塗苜,他沒有要求,人生是要自己做主的,兒子喜歡誰他都不會反對,更何況這個人是塗輕語認同的?


    隻要是喜歡的人希望的,他就會幫她做到。


    ……


    朵朵和父母每天去公司,已經有一周時間。


    林婉白和南昊每天工作都很忙,朵朵幫不上忙也看不懂,落寞的坐在辦公室角落的沙發上,數著手指迴憶有幾天沒見過木頭哥了。


    好想木頭哥啊……


    朵朵手托著腮,看著窗外發呆。


    為什麽不可以見木頭哥呢?


    她不止一次問過爸爸媽媽。


    爸爸總說男女有別,女孩子要矜持,而且你還小,不懂事,不到談戀愛的年紀,爺爺奶奶也並不讚成你和塗苜在一起,爸爸媽媽不想你以後傷心。


    可是木頭哥從來都沒有讓她傷心的啊,是爺爺奶奶傷心了嗎?


    朵朵想不懂,也不敢一直問,因為問多了,爸爸會沒有耐心答。


    她隻希望木頭哥能快點來找她,或者開學了,她就能和木頭哥在一起了。


    朵朵在心裏數著日子期盼開學,林婉白忙完上午的工作,轉頭見女兒發呆的落寞模樣,有些心疼。


    但是下午的生意還是要談,帶著朵朵去談生意不方便,她幾經猶豫,還是走過去。


    “朵朵,爸爸媽媽一會要出去談公事,點了你最愛吃的菜,過會有人送上來,你吃完了乖乖在辦公室不要亂跑,媽媽很快會迴來的。”


    “好。”朵朵乖巧點頭。


    這幾天都是這樣的,爸爸媽媽忙就會出去留她一個人在,朵朵也從最初的不適應,到現在的習慣。


    “乖一點,晚上帶你去吃西餐。”南昊走過來摸摸自家女兒的頭,溫聲叮囑。


    朵朵仍是點頭。


    南昊和林婉白離開後不久,就有人送午飯上來。


    來人是公司的普通員工,將東西放下就走了。


    朵朵怕弄髒爸爸的辦公桌,將食盒端到茶幾上,小心翼翼打開蓋子,慢慢吃著。


    這次林婉白和南昊迴來比以往每天都要晚,朵朵吃過飯,將東西都收拾好扔進垃圾筒,又歪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迴來。


    朵朵孤單的發了會呆,突然特別想念塗苜。


    她還從來沒有這麽多天見不到塗苜的時候,想著想著眼角就紅了。


    朵朵吸吸鼻子,決定趁爸媽不在去見木頭哥,然後再迴來,爸爸媽媽也不會知道的。


    這樣想著,朵朵穿上外套,坐上電梯下樓。


    公司員工各忙各的,見朵朵從一樓出去也都是漠不關心,並沒有關心或阻攔。


    朵朵出了大樓,麵對車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平時無論去哪裏都有塗苜陪伴,一個人時,隻去過書法班和學校,都是非常熟悉的路線,塗苜帶她走了很多遍才準她一個人走的。


    然而從公司到家裏,她卻是一點路都不認得,也不知道要做幾路車。


    朵朵在街上茫然的站了一會,認出出租車的樣子,怯生生的招手攔車。


    司機將車停下,朵朵才想起自己身上並沒有帶錢,她縮了縮手,“我沒有帶錢。”


    慢吞吞的語速,讓司機懷疑的看了朵朵一眼,怕惹上什麽事,漠然的將車開走了。


    朵朵身無分文,隻能步行往迴走,一路上向人打聽自己家的地址,順著好心人告知的路線延路走迴去。


    不知道距離家裏到底有多遠,朵朵走到一半時就體力不支,眼看著天色似乎都有些暗下來,覺得自己再不迴去,爸爸媽媽一定會知道的。


    朵朵害怕爸爸媽媽因為自己吵架,想轉路迴去,卻已經不認得迴去的路。


    她在路邊焦急的轉來轉去,漂亮的外貌和楚楚動人的表情吸引了路過的兩個混混。


    兩男生本來想去網吧,看到朵朵的外貌有些心動,直接上前搭訕。


    “美女怎麽了,遇到什麽問題了?”


    朵朵對陌生人有些警惕,見兩個比自己大的男生不是很麵善的樣子,往後退了退,慌張搖頭。


    兩個男生本來隻想搭訕,但看朵朵的舉動,覺得她有些和正常人不太一樣,明顯害怕起來的樣子,也很能激起人的施虐欲。


    “別怕啊,有困難就告訴我們,我們幫你。”一個男生上前。


    “看你東張西望的樣子,是不是迷路了?我們開車送你。”另一個男生也很囂張,說著話間,手朝朵朵伸了過去。


    “你們在幹什麽?”身後突然一道淩厲男聲,打斷了男生的行為。


    二人詫異轉頭,對上了身後比之高了快一頭的顧橫波。


    顧橫波看了眼朵朵,然後危險的眯眼看著兩個痞痞的男生,“需要我找警察來還是朋友來,你們比較喜歡拘留還是被打?”


    兩個男生和朵朵也是差不多的年紀,並沒多少主意,被顧橫波一嚇,當即慫了,陪著笑道,“哥們誤會了,我們就是看這小姑娘有困難,想幫幫,不是最好,不是最好。”


    說著,後退著離開。


    顧橫波並沒有阻止,以一敵二教訓這兩人他不是打不過,但嚇壞朵朵就太得不償失,林繁晴估計也會生氣。


    他忙著安慰朵朵,“朵朵別怕,那兩個人被我趕跑了,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朵朵本來堅守著不和顧橫波說話的原則,但是無依無靠被救的情況下,心理上隻能依賴顧橫波,微弱的點了點頭。


    “你怎麽會在這裏?爸爸媽媽呢?”顧橫波最近也常去塗家,從林繁晴口中知道林婉白和南昊帶朵朵去公司的事。


    “爸爸媽媽去談生意,我想找木頭哥,但是沒有錢……”朵朵委屈的咬住下唇,不知如何是好,“我不迴去,爸爸媽媽會不會迴來?你能送我迴去嗎?”


    說完又有些猶豫,滿眼期盼的問,“我可不可以見一見木頭哥再迴去?爸爸媽媽會知道嗎?”


    “……”顧橫波突然就覺得很心疼,越發了解林繁晴為什麽最近麵癱特別嚴重了。


    朵朵的父母或許覺得讓朵朵和塗苜分開是為朵朵好,覺得朵朵智能不足,和正常人不一樣,就什麽事都為她做決定。


    但朵朵並非什麽都不懂的,至少她明白選擇,可以為了塗苜選擇不和自己說話,她也分得清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夠好。


    “當然可以,我保證不會讓爸爸媽媽知道的,我的車在對麵,我送你去見塗苜。”顧橫波朝朵朵笑笑,帶她到街對麵。


    ……


    將朵朵送迴塗家時,眾人都在。


    塗輕語焦急的打電話,林繁晴一臉凝重,塗苜則穿了外套要出去。


    見朵朵和顧橫波一起進門,眾人先是鬆口氣,然後過來圍住朵朵。


    “嚇死阿姨了,你媽媽說你一個人走了,我真怕你丟了。”塗輕語在塗苜之前將朵朵抱進懷裏。


    朵朵有些害怕,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媽媽知道了?”


    顧橫波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在眾人迴答前將街邊的事交待了,末了笑笑,“就是這樣,如果不是我家在附近,出來剛巧遇到,朵朵被那兩個男生劫財劫色都是輕的,真是想想都後怕,朵朵不過是想找塗苜而已,哪知道人心險惡,以後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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