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十點,該睡覺了,塗輕語收起記了滿滿一篇的本子,去外屋叫塗曉楓洗漱準備睡覺。


    “幾點了?”洛凡伸了懶腰從床上坐起,直了直腰,一直和塗曉楓趴在床上看漫畫,腰躬得難受。


    “十點了。”塗輕語迴頭看了眼電子鍾,“你還迴去嗎?”


    “我今天在這兒住。”洛凡懶洋洋的靠在牆上,往上順了順頭發,“不想動了。”


    “我看你是不願意迴家吧。”塗輕語拆穿他道。


    “是啊,不願意看那對狗男女。”洛凡直言不晦,說完笑了笑,意有所指瞟了眼塗輕語身後,“你放心,我不打擾你和裏邊那個,你們該什麽樣就什麽樣,不用顧忌我。”


    塗輕語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氣得都笑了。


    她朝洛凡走過去,手指在他額頭上狠狠戳了下,“你看到我們什麽樣兒了?洛凡同學我發現你思想特別不健康,想留下睡可以,和寒寒一起睡吧,我都怕你帶壞我弟弟!”


    “你舍得就行,我是無所謂,和誰睡都一樣。”洛凡無所謂道,說完拍了拍身下的床褥,“那我就睡這兒了啊,昨天通宵好困,先躺下了。”


    “睡吧豬。”塗輕語扯了被子扔在他身上。


    洛凡翻身一扯將身體蒙上,做唿唿大睡狀。


    其實一點睡意都沒有,隻是不想讓塗輕語看出端倪來。


    他確實特別不願意迴家。


    其實他一直都想在外租公寓住,奈何洛青峰不肯同意,說想一個人住,最早也要等上大學後之後。


    塗輕語進裏屋和白莫寒說了要他和洛凡一起睡的事。


    白莫寒聽完淡淡拒絕,“我不去。”


    “去吧去吧。”塗輕語推了推他,“不然他一個人睡像被孤立似的,讓曉楓和他一起睡我又覺得怪怪的……”


    雖然決定了要順其自然,但那隻是順其自然的接觸,不該包括順其自然的睡覺啊!


    “我隻和你一起睡。”白莫寒並不據理力爭,神色仍淡淡,卻透著不可更改的堅決。


    塗輕語無奈,其實她本來也沒報太大希望,“那就還是我們三個睡裏麵吧。”


    她這廂話音才落,塗曉楓便跑進來,“姐,我今天是和洛凡哥一起睡嗎?”


    “我什麽時候讓你和洛凡一起睡了?”塗輕語氣得拍了下被子,“上炕睡覺。”


    塗曉楓站在原地沒動,遲疑的問,“不會太擠嗎?”


    “你都和我們睡好幾天了,今天才覺得擠?”塗輕語簡直想下去把他揪上來。


    “可是今天外屋能睡得下啊。”塗曉楓完全不知,還在自說自話。


    “……”塗輕語。


    弟大不中留!


    她現在很懷疑當初到底是洛凡先喜歡塗曉楓!還是塗曉楓先喜歡洛凡!


    “那你就去。”塗輕語賭氣道。


    “恩!”並不是很會分辨情緒的塗曉楓高興的應了一聲,喜滋滋的抱著被子過去了。


    “……”塗輕語。


    這弟弟該扔了。


    其實塗曉楓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並不是塗輕語認為的那樣他特別喜歡洛凡,而是一種崇拜。


    洛凡懂的多,什麽漫畫都看過,遊戲也都知道,孩子王中王的那種,他這種小孩子在那樣的大孩子麵前,是會有崇拜之情的。


    家裏姐姐和二哥都很奇怪,不玩玩具不看漫畫,因此他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當然更願意和洛凡在一起。


    “洛凡哥,你之前說的那個漫畫,後來壞人怎麽樣了?”塗曉楓脫了鞋上床,趕緊扒著洛凡問。


    “後麵的我還沒看,等我看完再給你講。”洛凡抬頭往右邊挪了挪,讓出半個枕頭給塗曉楓,拍了拍道,“睡覺。”


    塗曉楓趟過去,將被子蓋的嚴嚴實實,“洛凡哥晚安。”


    洛凡怔了怔,好像自從母親死後,已經好久沒人跟他道晚安了。


    “晚安。”


    “明天起床就能去看小貓了。”塗曉楓被子拉過鼻梁,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興奮的眨了眨。


    洛凡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蛋,“快睡覺。”


    “恩。”塗曉楓乖乖應道。


    洛凡抬手將燈關了。


    塗曉楓沒心沒肺年紀小,睡意從來都很洶湧,沒一會兒就唿唿睡著了。


    洛凡突然換了地方有些睡不著,閉著眼睛躺了很久,才淺淺睡過去。


    剛睡沒多久就做了惡夢,夢中一片鮮紅,一隻白晳的手腕橫在那片鮮紅中間。


    洛凡猛然驚醒,霍的坐起身來。


    旁邊的塗曉楓被嚇了一跳,也跟著坐起來,搖了搖他的手臂,“洛凡哥你怎麽了?”


    “沒怎麽,做了個夢。”洛凡抬手抹掉額上汗珠,迴頭看了塗曉楓一眼,“你怎麽也醒了?”


    “做夢然後就醒了。”塗曉楓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可嚇人了。”


    “你做了什麽夢?”洛凡有點意外,塗曉楓看起來挺沒心事的樣子,竟也會做惡夢?


    “我夢到我尿床了,我媽把我尿的被子掛在曬衣杆上,賣門票收錢給大家看……”塗曉楓苦著臉道,“我就在旁邊哭,哭了也沒人理,二哥和姐姐還笑,我特別著急然後就醒了……”


    “……”洛凡。


    這個夢還真是夠奇葩的。


    “你做了什麽夢?也是尿炕的夢嗎?”塗曉楓眨巴眨巴眼晴問。


    “……”洛凡。


    被塗曉楓這麽一打岔,那些傷感和無助,倒是被衝散了不少。


    “媽媽說做惡夢了就摸摸毛,然後就不會變成真的了。”塗曉楓說著跪起身來,伸手在洛凡額頭的流海上摸了摸,嘴裏還念念有詞的,“摸毛,嚇不著……”


    幼稚的舉動,卻讓洛凡倍感溫暖,暖流順著塗曉楓小小軟軟的小手,直直蔓延到心裏。


    被重視的感覺。


    “好沒好點?”塗曉楓摸完後問。


    “恩,好多了。”洛凡忍著笑道。


    “你也給我摸摸毛。”塗曉楓認真的說,好像是非完成不可的任務,將頭伸了過去。


    洛凡隻得學著他的樣子,給他也順了順毛。


    “這下就不會尿床了。”塗曉楓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小樣子看得人不由發笑。


    二人重新躺下,洛凡伸長手臂把他摟過來。


    塗曉楓身體暖烘烘的,摟起來還挺舒服,有這麽個小暖爐在身邊,洛凡這夜睡的意外蹋實。


    ……


    隔天,四人早早就到店裏去等著大貓,出外采買東西都會留下一個人在店裏的小院子看著。


    可惜直到傍晚,大貓也沒出現過。


    接下來的幾天,大貓一直沒有出現過。


    塗輕語養了那幾隻小貓,每天白天帶到店裏去,晚上帶迴家裏,一日幾次的喂奶,小家夥們長的很健壯,胖乎乎的又萌又好摸。


    洛凡閑來無事經常會過來,晚上時不時留宿一晚,和他們一起忙開店的事,塗輕語和白莫寒出門采購時,他就幫忙照顧塗曉楓。


    四人繁忙了三日,終於將店麵弄好,該裝的、該買的都齊全了,隻等開業。


    第四天,塗地夫妻二人一迴到家,塗輕語就迫不及待的帶著二人過去看,和白莫寒介紹了一下店的情況。


    老爸老媽聽她們說完後,卻沒想像中的開心與興奮,麵色皆冷下來,嚴肅的看著她和白莫寒,“你們哪裏來的錢?”


    “和朋友借的。”白莫寒一慣鎮定。


    “哪個朋友?”王慧不依不饒。


    塗輕語早就想過老媽一定會追問,但沒想到老媽會這麽嚴肅,趕緊道,“就是學校認識的朋友,媽,我真沒做什麽壞事,這錢就是借來的,以後賺了要還迴去的。開車有風險,跑長途又累,我真不希望你們一直做這個工作,開盒飯店不是很好嗎?我和寒寒放學也可以幫忙,你們也不用總離家了。”


    “我沒說開盒飯店不好。”王慧道,“我和你爸知道開車有風險,也在準備改行,但前提是這些錢要來的光明正大,既然你說錢都是借的,那就把你那位朋友帶來,讓我見一見。”


    塗輕語和白莫寒麵麵相覷,猶豫著該怎麽說。


    王慧抱著手臂往牆上一靠,“給你們最後十分鍾想清楚怎麽說,讓我發現你們在說謊,晚飯就都別吃了,寫八百字的檢討,然後各抄一千份給我。”


    “我說!”塗輕語趕緊道,“我沒騙您太上皇!真的是管朋友借的!那個朋友叫洛凡!我馬上打電話!讓他過來見您!”


    一口氣說完不再喘氣兒的!


    白莫寒有點意外的看著她,他一直以為塗輕語什麽都不怕的,沒想到也有這麽積極的時候。


    “去打電話。”王慧將手機塞進塗輕語手裏,不怒自威。


    “馬上!”塗輕語陪著笑接過手機,趁著打電話的機會,將白莫寒拉到一邊,煞有介事道,“剛才不是我慫,你完全不知道老媽的手段,檢討那絕對是最輕的,以後犯錯你就會知道了,她可會整人了。”


    白莫寒不以為然的笑笑。


    王慧或許很會整人,但他和塗曉楓塗輕語不同。


    塗地夫妻二人雖然答應收養他,但他到底不是那二人親生,他們對他很好是因為心腸好,但同時也會很客氣。


    就算自己真做錯了什麽,他們也不會那麽嚴厲的懲罰自己。


    打個比方就像塗雪含如果來塗家,無論多麽刁蠻任性,王慧都不會過於嚴厲的教導。


    塗輕語給洛凡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問他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幫著澄清一下。


    洛凡近來到塗家已經成為家常便飯,多見個塗父塗母也不覺得有什麽,本來也不是怕羞的孩子。


    “那就晚上吧,我大概五點過去。”


    “好,我等你!”塗輕語感激涕零掛了電話,將電話還給老媽,討好的笑著,“他說晚上五點過來。”


    王慧見她的話前後都能圓上,不像說謊的樣子,臉色這才和緩了些,“那我去和你爸買菜,晚上請洛凡吃點家常菜。”


    “好。”塗輕語狗腿的點點頭,隨即又想到另一件事,眼皮狠跳了一下。


    “媽……”她硬著頭皮開口,“還有件事……”


    “嗯?”王慧挑了挑眉,神色很是不善。


    “我養了……”塗輕語覺得自己骨頭都軟了,又不得不笑嘻嘻的討好老媽,“幾隻小貓……”


    “幾隻?”


    “四隻……”


    “哦……”王慧拉長聲音應了,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塗小狗,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有主意了,是不是皮癢了?”


    “快讓你媽幫你鬆鬆筋骨。”塗地趕緊附和,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媽我錯了我該先征得你同意的!”塗輕語立馬慫了,抓著老媽的手,撒嬌賣萌的晃了晃,“我這不是因為你沒在家,我才先這麽決定,這不一迴來就和你匯報了,我都可愛你了媽!”


    王慧完全不吃她那一套,冷眉冷眼的問,“你不會打電話嗎?”


    “……”塗輕語。


    “今天晚飯不準吃。”王慧在她額頭上狠戳了一下。


    “我知道了……”塗輕語縮了縮脖子,腦袋可憐兮兮的搭聳下去。


    今天晚上一定會有很多好吃的!她卻隻能看著!老媽可真會選時候。


    “阿姨……”白莫寒見塗輕語那樣自然心疼,開口想幫著說幾句情。


    王慧一眼就看明白他的意思,沒等他說完就一口迴絕了,“求情沒用。”


    “……”白莫寒。


    ……


    晚上,王慧做了六菜一湯招待洛凡,塗輕語因為屢次自作主張,被安排上了桌,卻不準吃飯,隻能聊天。


    她望著一桌子菜,口水都要流出來。


    但是除了白莫寒,沒人心疼她。


    塗曉楓忙著吃東西,吃得小手油乎乎,塗地和王慧夫妻二人忙著和洛凡說話。


    隻有白莫寒一直盯著塗輕語看。


    舔唇的樣子好可愛……


    抿嘴的樣子好可愛……


    可憐兮兮的樣子也好可愛……


    看得人好想壓著她做點什麽,真可惜這破身體一點反應都沒有。


    塗輕語內心的彈幕也如泉湧一般瘋狂彈出。


    紅燒排骨看起來好好吃!


    糖醋魚看起來好好吃!


    肉段看起來好好吃!


    我好餓啊!為什麽是今晚不準吃飯!


    那廂,王慧幫洛凡夾了塊紅燒排骨。


    “洛凡,阿姨看你年紀和小語差不多的樣子,你把那麽多錢借了小語,征得過家裏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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