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怔神的工夫,月野掐住我的脖子,死死地勒著。我完全可以一記膝撞頂開她,但是我卻真的無法下手。而且,月野的力氣大得驚人,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南瓜!還記得那個嗎?”月餅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黑羽的膝蓋頂住他的胸骨,他正奮力撐住黑羽的雙手,隻是一味抵抗而不反擊。


    “哪個?”我被月野掐得喉骨都要裂了,好不容易迸出這兩個字。


    “就是那個!你丫忘記了,在泰國學的,最擅長的!”月餅騰出一隻手,黑羽趁機摁住他的下巴往上推。


    我的大腦因為缺氧意識開始模糊,眼中幻化出好幾個月野,再看傑克,距離我們四五米遠,微微笑著:“同情心,是阻礙人類進步的最大障礙啊。所以,你們也沒有資格當我的朋友。”


    不傷害月野和黑羽,要製住傑克;要製住傑克,就勢必要傷害月野和黑羽!這是一個死循環!


    我明白了月餅讓我做什麽!


    可是,我根本沒有把握。


    “別磨嘰了,靠你了!”月餅含糊地說著,黑羽眼看要把他的脖子推斷。


    月餅從地上摸索著,拾起一樣東西,奮力向我扔過來。那一刻,一切又變得緩慢,灰塵在燈光裏飄浮,月野的頭發的晃動,都緩慢得如同停頓了。


    一柄瑞士軍刀,劃破了時間和空間的界限,飛到我的膝前,我努力看清了軍刀的走向,對著刀柄一腳踢出。


    “噗!”軍刀在空氣中劃著銳利的尖叫,筆直地飛向傑克,沒入他的左眼!


    鮮血爆出,隻留下刀把兀自顫動著。


    脖子上的壓力忽然消失了,月野像是斷了線的木偶,漆黑的眼睛急速收縮,恢複了正常,隻是眼神迷茫,怔怔地看著我,身子晃了幾晃,倒在我懷裏。


    “月餅,你怎麽就那麽相信我能把軍刀踢準,幹掉傑克。”我靠著牆,抽了口煙,吐出一個滾圓的煙圈。


    “我不是相信你,隻是當時也沒什麽好辦法,死馬當活馬醫。”月餅摸著下巴,“黑羽這小子勁兒真大,差點把我下巴推斷了。”


    “看來在泰國閑得無聊加入藤球社團居然是件好事。”我又吸了口煙,被月野差點掐碎的喉嚨火辣辣地疼。


    黑羽和月野躺在賓館的兩張床上,我和月餅肩並肩靠著坐在地上抽煙。


    傑克死了,死得很簡單,被軍刀貫穿左眼,直入大腦。


    我們仔細檢查了半天,確定他是真的死亡,又把放映室裏被傑克催眠的放映師從安全通道送出,才將幾具屍體都堆在舞台上,放了一把火。


    趁著天黑,我們背著黑羽、月野上車時,也沒什麽人發現。


    這已經是第三天,兩人依然處於昏迷狀態。我不知道傑克的催眠能力到底有多麽霸道,可是長時間的昏迷,卻讓我越來越緊張。昏迷時間越久,大腦皮層活動得就會越緩慢,意識、智商、辨識能力都會受到極大的損害,甚至變成白癡。


    我想用銀針做些嚐試治療,被月餅阻止了。這種純意識性的損害,用針灸渡血也管不了多大事,就看兩人意誌力的強韌程度了。


    “唔……”黑羽的手指動了動,我們彈身而起,屏住唿吸,緊張地注視他著。


    黑羽的眼皮飛快地顫動,良久,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渙散,茫然四望,對焦到我們身上:“這是哪裏?”


    我噓了口氣,黑羽恢複正常了!雖然月野仍在昏迷,但是起碼有了一個好消息。


    接著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裏,月餅對黑羽詳細講述著發生的事情,隻是故意把他哥哥被狙殺的事情略過不提。黑羽極有耐心地聽完,難得地笑了:“謝謝你們。”


    “清田,你去哪裏了?”月野忽然說道。


    在講述事情的經過時,我們三個沒注意到月野,以至於她什麽時候醒的都不知道。


    我心裏一陣狂喜,迴頭看到月野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恐懼地四處張望。


    “你們是誰?我在哪裏?清田……清田呢?”月野驚恐地蜷縮到床角,緊緊抓著被子,不停地顫抖著,如同受驚躲在草叢裏的小兔。


    “月……月野,是我們啊。”我心裏一沉,柔聲說著,試圖靠近她。


    沒想到月野觸電般從床上站起,指著我驚道:“你別過來,你……你們是誰?”


    “嘭!”她向後仰退時,後腦撞到了牆壁,竟然又暈了過去。


    關心則亂,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月餅扒開她的眼皮,奇怪地“咦”了一聲,又立刻扒開另外一隻眼睛看著,疑惑地皺著眉。


    在他扒開月野眼睛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月野的每個眼球裏麵,都有兩個並排的瞳孔!


    她,出現了四個瞳孔!


    “眼球中有兩個瞳孔的人,代表前生的靈魂寄存在今生的身體裏。我想,或許是傑克的催眠,喚醒了月野前生的記憶。她已經完全不記得今生,隻記得前生的事情了。”黑羽眼中帶著淚水,“傑克這個畜生!”


    我心裏如同被刀子狠狠剜了一塊肉,痛得幾乎不能唿吸:“有辦法嗎?”


    黑羽遲疑片刻:“隻能等她醒過來,聽她講述前生的故事,或許還有辦法。”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煙灰缸裏的煙頭越來越多,血絲爬滿了我們三個人的眼球。不知道過了多久,月野終於又蘇醒了。


    “啊!”看到我們三個人,她又驚叫著。


    “不要害怕,我們是清田的朋友,他委托我們照顧你。”月餅故作輕鬆地笑著說。


    月野稍稍安靜了片刻,又瘋了般尖叫:“不可能!清田已經死了!他是在一片大火中,被活活燒死了!你們騙我!我為什麽穿著這麽奇怪的衣服,這到底是哪裏,你們是誰?”


    “我們真的是清田的朋友,請相信我們。清田是怎麽死的?告訴我們好嗎?”月餅真誠的表情帶著讓人無法不相信的誠懇,月野將信將疑地看著我們三個人,忽然伸手指著我:“你……你是……”


    我一瞬間以為月野恢複了正常,認出我來了。可是她接下來的舉動,讓我震驚不已!


    “清田,你的頭發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是清田?


    (2008年,號稱“日本歌舞伎之寶”的靜岡大劇院,於夜間十九點二十七分發生莫名火災。消防隊將大火撲滅後,發現舞台上的殘骸裏有三具已經燒焦無法辨認的男屍,其中兩具經過dna識別,確定為歌舞伎演員,另一具屍體卻身份不明。與此同時,警察還發現了昏迷在安全出口外十米的放映師,但是無論如何詢問,放映師卻隻重複一句話:“血……血……都是血……”


    當靜岡大劇院重新修建,再次對外開放,歌舞伎演員總是會在表演一次之後,拒絕再次表演。究其原因,無人知曉。


    後來有一名歌舞伎透露,在表演時,眼前總會出現一個金發少年的鬼魂,站在他的身邊,好奇地看著表演。


    有人說:一把大火,解除了禁錮美女阿國靈魂的封印。仔細觀察被稱為“靜岡十傳說”之一的靜岡大劇院外觀,奇特的外形極像日本陰陽師常用的“紙鬼符”(一種紙質鎮邪物品,形狀像一枚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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