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名,連連上書,請求鳳康及早登基,總理朝政。鳳康則以國喪為由,一再拖延。


    鳳帝早就把皇子們的羽翼剪除了,就是有人想趁虛而入,爭奪皇位,也有心無力。他沒有後顧之憂,著實認認真真地煩惱了兩日。


    葉知秋的話,他不是沒有聽進去,隻是他潛意識裏仍舊認為,十一是堪當重任的。


    頭七這日,沈長浩奉命帶了莎娜、鳴兒和唯兒入宮祭拜,順便捎來一封信。


    信是董武和江紅月十日之前寫給葉知秋的,因替他們帶信的商隊在路上耽擱了一陣子,如今才被送到王府。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京城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隻在信上求證了一件事。


    葉知秋看完氣得臉都白了,立刻找到鳳康,將那封信拍在他胸口上,“你自己看看吧,你那無比優秀的好弟弟做的好事!”


    鳳康不明所以,拿過信來細看,臉色也跟著變了。


    據董家夫婦子在信上所寫,就在十日之前,有幾個京城口音的人抬著豐厚的禮品進了董家門,張口就說是受了定親王妃的委托,前去為定親王納妾的。


    要納的不是別人,正是身在雪親王府的佳禾。


    那幾個人說,雪親王妃已經點頭了,隻要他們寫下婚書,定親王就會以迎娶正室的大禮將佳禾抬進定親王府。


    一個自稱是定王妃奶娘的人,更是花言巧語地承諾,佳禾進門之後,定王妃一定會待她跟親妹妹一樣。


    董家夫婦氣壞了,叫來巡護隊。連人帶禮品一塊兒打了出去。又怒氣衝衝地跑去跟成老爹求證,成老爹不信孫女兒會將佳禾隨便許人,便將前兩日收到的葉知秋的親筆信拿給他們看。


    他們見信上隻字未提佳禾的事情,冷靜下來細細一想,便覺出這事有問題了。


    當即寫了一封信,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並表明態度。他們便是窮死。也不會把自家女兒賣給別人做妾,並要求葉知秋馬上將佳禾送迴清陽府。


    葉知秋餘怒未消,“董二哥和紅月嫂子是相信我。才把佳禾留在我的身邊的。


    出了這樣的事,我迴去之後要怎麽麵對他們?還有玉禾,她在外麵給我賣命掙錢呢,我連她親妹妹都護不住。她知道了該有多寒心?


    佳禾才十五歲,還是個孩子呢。他就想納了做妾……


    不對,做妾不過是幌子,他是想把那樣一個勤奮上進的小女孩當成泄憤工具呢。


    這樣一個無恥小人,你還想讓他當皇帝?!”


    鳳康把眼睛閉了又閉。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一方麵是因為十一太不爭氣,居然做出這樣不堪的事情;另一方麵是因為自己一把年紀了,還這般天真。直到剛才還對十一抱有期望。


    “我去找他。”他捏著那封信就向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苦笑地道,“找了他又能怎麽樣?隻會對他更加失望而已。


    上次我已經把話跟他說清楚了,他若再敢打佳禾的主意,我們的兄弟情分就盡了。”


    葉知秋愣了愣,“你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嗯。”鳳康將那封信折好,遞給她,“知秋,我決定了,這個皇位不能交給十一。他太桀驁不馴了,做個王公還好,做了皇帝隻怕會危機社稷。


    我不能由著他任性妄為,把皇祖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斷送了。


    我們來商議一下,把這個皇位讓給誰才好。”


    葉知秋剛才也是氣極了,有一點兒遷怒於他。把話說開了,氣也就消了。和他對麵坐下來,把幾位資質出眾的皇子挨個捋了一遍。


    刨去十一,覺得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十皇子,十五皇子都還不錯。


    “老七就算了。”鳳康首先剔除了鳳兗,“老七口舌功夫最好,做皇帝最忌諱多言,言多必失。”


    “十五也不行。”葉知秋看中了十五的封地,私心裏不想讓他當皇帝,“他太癡迷於棋奕了,容易玩物喪誌。”


    鳳康表示讚同,“沒錯,他的性子也太溫和了,缺少果斷。


    老十也算了,他生了一副笑麵,缺少做君王的威嚴,光看麵相就難以服眾。”


    “那麽就從大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之中選一個嘍。”葉知秋眨了眨眼,“要不我們把各自中意的人寫下來,比照一下,看看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


    “好。”鳳康一口應承下來,取了兩隻筆來,分給她一支。


    兩人背身寫完了,轉過來攤開手掌,見對方手心裏都寫著一個“四”字,便會心一笑。


    兩人起身將手上的墨跡洗去,重新落座,鳳康便語帶釋然地道:“等我跟瀚之商議過後,便找老四談一談。”


    “我想了幾個條件,你聽一聽,作為參考。”葉知秋扳著手指,一一列舉著這幾天深思熟慮出來的東西,“第一,清陽設為藩地,你受封藩王,世襲罔替,統理一府的政治、軍事、文化等方方麵麵的事務。


    清陽府每年征得賦稅,除去你應得的那一部分,一半上交朝廷,一半留作造福清陽府百姓。可養兵,可立法,可開礦,可修路,可打造兵器,可挖掘運河,可自行開設科考……


    朝廷不得以各種理由幹涉!”


    “開設科考?”鳳康提出反對意見,“朝廷有完善科舉製度,我們為什麽要自行科考?這不合祖製吧?”


    葉知秋斜目看過來,“我們不自己挑選人才,朝廷派下來的官員你敢用嗎?”


    鳳康一拍腦門,“是我糊塗了,這一條的確十分必要。”


    葉知秋對他知錯能改的態度十分滿意,繼續列數,“第二。別的地方咱不管,但是旬陽、詹寧兩府也必須就藩。”


    “旬陽府是十一的封地,當然要就藩,我們為什麽要管詹寧府?”鳳康又一次提出疑問。


    “詹寧府是十五的封地,十五跟你關係還算不錯,到時候我們可以說服十五,讓他借道。”


    “借道做什麽?”


    “出海。”葉知秋拿了筆簡單地畫了幾個圈。“這是清陽府。這是詹寧府,這是呈南、蔚宜兩府,我們可以從清陽府開鑿一條運河。穿過詹寧府,直抵海河口。


    到時候可以做出海貿易,將清陽府的東西賣到番邦去,將番邦的東西運進來。物產豐富了。百姓的日子才能過得更好。


    對了,莎娜想迴家也方便!”


    鳳康眸子閃亮地看著她。“你什麽時候看過地圖了?”


    “幾天前。”葉知秋簡單地答了,又在清陽府以東的位置畫了一圈,“這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沒有州府標誌?”


    鳳康接過她手中的筆,將那圓圈一分為二。指著占了絕大半的那一片道:“這是一片山地,被茂密的森林所覆蓋,鄰國也差不多同樣麵積的森林。兩邊兩成一片,因而得名叫兩界森林。


    裏麵古樹參天。野獸成群,又分布著懸崖、深潭、沼澤之類的天塹之地,沒有人敢深入其中。”


    又臨近清陽府的那一小部分上點了七個小點,“這一片是兩界森林的外緣,一共有分布著七個鎮子,所以朝中提起這裏的時候,習慣性地稱之為七鎮府。


    這七個鎮子彼此距離很遠,中間有林木相隔,每個鎮子周邊又有許許多多的散戶,沒辦法統一管理。朝廷隻能每隔三年派出七位特封的政令史,同時擔任布政、監察、提刑的職務,替那裏的百姓辦事。


    據說那裏的百姓多是獵戶出身,民風野蠻,政令史被殺的事情時有發生。因而朝中的官員,誰也不願被派往七鎮府。”


    “這個地方我們要了。”葉知秋幹脆地道。


    “要它做什麽?”鳳康吃驚地看著她。


    “你傻啊,這麽大一片森林,開發出來就是寶藏。”葉知秋有些興奮地敲著桌子,“山珍野味什麽的先不說,單木材就有千千萬。


    隻要我們不過度砍伐,及時植樹造林,那就是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木材場啊。”


    鳳康還在沉吟,就聽她問道:“五哥的封地在哪裏?”


    “大興府,在京城以北,跟老四的封地挨著。”


    “好,我們就拿大興府跟換七鎮府和這片林子。”


    “什麽?”鳳康眼睛都瞪大了,“大興府可是少有的富庶之地,你居然要拿了它換這片野蠻之地?”


    葉知秋橫了他一眼,“大驚小怪個什麽?鳴兒是我們的兒子,肯定要跟我們走,我們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反正我們也不在乎朝廷施舍的那點兒食邑,要一個離清陽府那麽遠的封地有什麽用?”


    “你想要我直接給你要來就是了,何必要換呢?”畢竟是鳳允的封地,鳳康有些舍不得。


    “雖然那裏現在隻呃是一塊野蠻之地,你直接要,你們家老四肯定舍不得,你跟他換就痛快多了。為了一塊沒什麽利用價值的地,何必白費那些工夫?


    再說了,鳴兒年紀還小,等他長大成人的時候,朝廷未必會讓他承爵,不如趁現在有效,拿了它換一塊有開發前景的地。”


    葉知秋言盡於此,怎麽做就看他的了,徑自往下說,“第三,芸母妃和玥兒都要跟我們走。至於她們是想跟著你我,還是想跟著十一,隨便她們。


    第四,我猜想沈公子一定會跟你走,我覺得你有必要將沈家的人全部爭取過來,免除沈公子的後顧之憂。


    第五……”


    ——(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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