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的時代,葉知秋不知道怎麽解釋他才會懂,斟酌了片刻,才緩緩地道:“如果我真的喜歡那個人,我不在乎他過去怎麽樣,有過多少女人,我隻在乎他能不能給我將來。


    不需要一生一世,隻需要在跟我共有的時間裏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地對我,沒有任何人能插手我們的感情,哪怕是名義上的。


    沈公子,你認為他能給我這個將來嗎?”


    身為皇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算他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


    沈長浩訝然地望著她,“葉姑娘的意思是,即便你對王爺動了情,即便王爺今生今世除了你誰也不碰,你也不願嫁他為妻嗎?”


    “不願。”葉知秋答得很幹脆,“我承認我喜歡他,但是我不會因為喜歡他,就放棄自己的生活和原則。


    我隻想當個普通人,在山間田野過自在的日子,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關在鑲金嵌銀的籠子裏,跟那些表麵光鮮亮麗、內裏空虛陰暗的人做無謂的爭鬥。


    你就當我胸無大誌吧!”


    若是別的女子說自己胸無大誌,沈長浩隻會一笑置之。在他看來,這世上的女子隻要胸大就好,有誌無誌都沒什麽分別。


    可眼前這個不同,她有著不輸男人的胸襟和氣度,有著許許多多有待發掘的才華,更有著與王爺共掌江山的潛質,偏偏說自己胸無大誌。


    他原以為她是一塊稍加打磨,就可以光華四射的美玉,不料她卻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對葉姑娘來說,感情真的那麽重要嗎?”他問這話的時候,神情有些迷惑。


    “問題不在於重要不重要,而是想要不想要。”葉知秋語調很輕,可每一字聽起來都很重,“是我想要的感情,可以比我的命還重要;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我絕不會要,又有什麽重要可言?”


    沈長浩麵露沉思,沒有說話。


    葉知秋也不需要一個花花大少來評判自己的感情觀,“沈公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葉姑娘請問。”沈長浩的表情就像被她的聲音驚醒了一樣,眼角眉梢染上笑意,眨眼間就恢複了一貫的閑適不羈,“我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知秋微微一笑,便不客氣地發問:“你既然有幫我爭取封號的打算,為什麽不告訴王爺,卻勸他跟我保持現在的關係?”


    沈長浩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麽問,對答如流,“我最看不慣男人打女人,就是王爺也不例外,難道葉姑娘不希望他多難受一會兒嗎?”


    “你想讓我讚你一句紳士,還是讓我罵你一句吃裏扒外?”


    “得佳人一讚,固然飄飄欲仙;可能博佳人香口一罵,不也榮幸之至嗎?”


    葉知秋才不信他這套鬼話,笑意泛冷,“你不是真心來撮合我和你家主子的吧?”


    “此話怎講?”沈長浩不急不躁地反問。


    “我不知道我有什麽地方不小心被你看上了,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你想利用我,就像那些送美女給你家主子的那些人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利用美色,你想利用的是我的感情。”


    聽了她的指控,沈長浩輕聲地笑了起來,“葉姑娘實在太謙虛了。”


    葉知秋被他沒頭沒腦的話搞糊塗了,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你……什麽意思?”


    沈長浩倏忽斂了笑意,眼神認真地凝視著她,“我看上的不是葉姑娘的某個地方,而是你的全部,整個人。”


    葉知秋愈發疑惑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什麽意思?”


    “我認為葉姑娘是能夠母儀天下的女子!”


    葉知秋被“母儀天下”幾個字驚到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沈長浩見她雖驚,卻沒有花容失色,心中又多了幾分讚賞。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還能保持鎮靜,這份心性實在難得。


    “葉姑娘應該知道,華楚國至今未有太子。而皇上年事漸高,已經到了必須立儲的時候。在年滿十六歲的十七位皇子當中,王爺雖算不得風騷獨領,可也是個中翹楚。


    隻是王爺對皇位始終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他缺少的,是一個可以鞭策襄助他的人。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都在為王爺尋找這樣個人,可惜一直沒有找到。


    可看過這個東西之後……”


    他將那份文書從袖袋裏抽出來,放在桌上,“我認為,葉姑娘就是那個人!”


    葉知秋瞟了一眼,認出自己的筆跡,不由失笑,“就憑一份賣菜的文書嗎?”


    “當然不僅僅是因為一份文書。”沈長浩也說不清楚還有些什麽,以前覺得她很有趣。調查她身份的時候,也隻是覺得她像一團待解的謎,更加有趣了而已。


    其實在來的路上、抵達這裏之前,他已經收到了不少有關這邊的消息。走進山坳的一瞬間,所有的消息都變成了鮮活的圖像,讓他生出了一種說不清楚的奇異感覺。


    這感覺在她跟千植署的官員交流的時候變得濃烈,又在看到這份文書的時候變得明朗。


    他是天生的謀臣,直覺和感官比任何人都靈敏。因此他在主子都沒能意識到的時候,發現了她的價值,這才有了之前的那番試探和驗證。


    葉知秋早已過了愛做夢的年紀,對“母儀天下”這種事情實在提不起興趣。


    大概是影視和文學作品看多了,在她印象之中,皇後就是一個包裝精美的名牌*奴,還要兼職老鴇,替奴役自己的人管理一群*奴,隔三差五再挑一批新的更替舊的。


    心裏嫉妒得要死,還要裝作心甘情願,溫婉大方,口口聲聲為天下,為陛下,直到自己倒下。


    這麽蛋疼菊緊加犯賤無極限的職業,她兩輩子都做不來。


    “沈公子,你看走眼了。我就是個村姑,除了種地沒別的本事,實在承受不起你這麽抬舉。剛才那些話,我就當沒聽見,也請你以後別在任何人麵前提起。”


    她不想當,有的是人相當。說不定哪方勢力聽到風聲,就把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拔之後快了。


    竟然把這種事情當做閑話說給她聽,這個人到底安的什麽心,是想抬舉她,還是想害死她?


    沈長浩從她黑湛湛的眸子看到了忿色,猜到她心裏在想什麽,笑眯眯地解釋道:“我之所以對葉姑娘開誠布公,是不想你誤會我利用你。我對你有欣賞之意,有敬佩之處,也有傾慕之心,但絕沒有謀害之圖。”


    葉知秋眸色微沉,“你就不怕我說傳揚出去?”


    沈長浩不以為然地笑了一聲,“葉姑娘並不想做那個‘母儀天下’的人,為什麽要傳揚出去?再者我既然敢說,就不會沒有防備。


    就算讓你僥幸把消息傳出去了,對王爺也不會有多少影響,隻會把你自己變成眾矢之的。以你的聰明,不會想不到這些吧?”


    短短小半個時辰內,葉知秋的大腦被動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這會兒有些消化不、良,太陽穴開始脹痛,疲憊之感陣陣襲來。


    也是,跟這樣一個一句話都能延伸出十八種意思的人聊天,能不費神嗎?


    “沈公子,你還有事嗎?”她隱晦地下了逐客令。


    沈長浩在女性尤其是漂亮的女性麵前,永遠是識趣的,善解人意的,立刻收了文書站起身來,“叨擾多時,我也該告辭了。葉姑娘請留步,不必相送。”


    葉知秋暗自翻了個白眼,誰想送了?麵上還是微笑著客套,“沈公子慢走。”


    目送他出門而去,便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她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睡著了,隻感覺從沈長浩哪裏聽來話如同亂碼一樣,在腦海之中閃爍跳躍,變換重組。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其他的都已經模糊了,隻有一件事清晰如舊:他是要做皇帝的人。


    在此之前,她不是沒有想過他做皇帝的可能性,可那隻是假想而已,跟聽他身邊最得力的人親口說出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通往權力巔峰的路向來艱險,她不知道他能否如願以償。除了默默的祝福,她沒有什麽可以給他的,也不能給。


    幫他度過這次難關,還了他過去的情,就及早劃清界限吧。再這樣牽扯不清,她這隻小蝦米搞不好會成為皇權爭鬥的犧牲品。


    懷著這樣的心態,她對千植署改善土質的事情更加用心。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寫了三套完整的方案,又另外擬了一份詳盡的賣菜文書。


    鳳康看過她寫的東西,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態變化,第一時間找上沈長浩,“你跟她說過什麽?”


    沈長浩就他表情不善,不明究竟,“王爺,出什麽事了?”


    “你自己看。”鳳康將一摞寫滿了嬋娟小字的紙扔到他麵前。


    沈長浩撿起來,一頁一頁,逐字逐句地看完,少見地露出了複雜的神色,“王爺,我再去找葉姑娘談一談……”


    “不必。”鳳康臉色陰冷地迴絕了他,“你隻要告訴我你到底跟她說過什麽,我自會去找她談!”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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