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一樓大廳內,人聲鼎沸,喧鬧震天,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個個膚色黝黑、身材彪悍的漢子,赤裸著健壯的臂膀,帶著猙獰的笑容,肆意高談,叫罵個不停,而在每個人身邊,無一不放著一把寒光四溢的兵刃。


    隻是,在這其中,一身青衣、眉清目秀的黃昏,和神色淡然、安靜不語的青衣江山,和周圍喧鬧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怎麽會!”才不會承認剛才被老娘娘誘惑的差點忘了身處何地,黃昏目光一轉,裝出不屑的笑道:“大叔你也太小看我了,區區一個美嬌娘而已,想誘惑到我,還差得遠呢!”


    輕笑一下,對少年睜著眼說的瞎話,青衣江山也沒心情調侃他,麵對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左臂橫在桌子上,長劍一直沒有離開左手的掌握。


    “沒必要吧!”看到青衣江山謹慎的樣子,黃昏環顧四周,打量了一遍,低聲道:“這店內人雖然不少,可是看上去都是炮灰之流,真敢對我們倆直接動手,他們不怕死啊!”


    “本就是亡命之徒,他們有什麽不敢的!”鼻尖輕哼一聲,走過大半輩子、見多識廣的青衣江山,可不會像一直宅著的少年那麽稚嫩,對著少年解釋道:“流放之人和我們不同,他們被流放至此,自然身無長物,貧乏無比,所以,咱們這些人,現在在他們眼中可是一座座行走的寶庫,是肥羊。若不是如此,你以為在荒山島上,為什麽會全民出動,圍殺我們啊!”


    “哈哈,那豈不是說,本少俠在這裏也算一個很牛逼的富豪了!”似乎沒有聽出青衣江山話中的重點,黃昏得意一笑,一臉我是土豪的說道:“哼,那還要什麽饅頭,幹脆再來點包子!”


    “肉餡的包子,在這個地方你要是真的敢吃,那我真的算服你了!”見少年裝傻充愣,青衣江山笑眯眯的說道,尤其是“肉餡”兩個字,被他咬的特別真切。


    “呃···”想到青衣江山意欲所指的包子,黃昏胃中一陣翻騰,訕笑幾下,連連擺手道:“還是算了,饅頭挺好,就饅頭!”


    兩人一邊對侃,一邊戒備周圍眾人的時候,老板娘就已經拖著餐盤,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在一群大漢想要吞了她的目光中,來到黃昏身前。


    “小哥,這是你要的饅頭!”把餐盤放到桌子上,老板娘順勢想要倚到黃昏身上,卻被黃昏閃過,老板娘也不在意,給了少年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拿起餐盤上多出來的酒壺,直接坐到黃昏旁邊。


    “小哥,呐,這是奴家為你特地準備的!”豐腴的身子直接貼住黃昏,老板娘將酒壺放到少年身前,神色迷醉的說道:“這可是珍貴的嬰血酒,方圓數十裏,也就奴家舍得能夠拿出來啊!”


    聽到老板娘的話,聞著酒壺中傳來的點點血腥味,黃昏神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起來。


    “嬰血酒!”沒想到老板娘居然拿出這麽珍貴的嬰血酒來招待這麽一個小白臉,本來就一直準備發飆的大漢們,總算是找到一個理由。


    “啪···”


    店東邊,從眉間到右腮趴著一條蜈蚣般刀疤的大漢,大手對桌子上狠狠一拍,在碟碗一陣亂蹦中,高聲喊道:“老板娘,你不是說沒有嬰血酒嗎,怎麽現在又有了,難道是看不起我刀蠻山!”


    “有嬰血酒,早點拿上來,難道怕大爺付不起帳啊!”


    “就是就是,趕緊拿出來讓大爺嚐嚐,好久每嚐過嬰血酒了···”


    ···


    本來就熱鬧的店中,因為一瓶嬰血酒的出現,變得愈加吵鬧,麵對鬧哄哄的眾人,老板娘秀眉一橫,站起身來,插著小腰怒斥道:“吵什麽吵,鬧什麽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老娘的東西,想拿出來給誰就給誰,你們這群蠻漢問的著嗎!”


    沒有在意周圍的喧鬧,撥開壺蓋,望著裏麵殷虹如血的嬰血酒,黃昏和青衣江山臉上,帶著說不上來的寒意。


    “喲,小哥這麽心急啊!”好像沒有看到少年臉上的冰冷,噴過眾人之後,老板娘柔荑放到少年肩頭,俯身在少年耳邊低聲道:“這等美酒,不如隨奴家去房內品嚐,還有···”


    紅唇帶起無盡的誘惑之意,老板娘低聲呢喃道:“還有更好的美味,小哥要不要嚐一嚐呢!”


    沒有了之前的窘迫,黃昏撥弄一下桌上的酒壺,聲音壓抑到極點的問道:“這嬰血酒,是什麽東西!”


    “一看小哥你就是剛來守望島!”十指順著少年的肩頭滑落,在少年胸前畫著圈圈,老板娘解釋道:“這嬰血酒可是個好東西,是用剛出生的嬰兒的血,釀製而成的,裏麵,甚至包含著一絲生靈之氣,在整個守望島,也是比較珍貴的美酒!”


    “嬰兒的血!”青衣江山冷冷盯住纏在少年身上的老板娘,眼中殺意流淌,寒聲道:“執法者不是有規定,不準擅自殺害十歲以下的孩童嗎!”


    “你看你說的,奴家怎麽有那個膽子違反執法者的條令!”對青衣江山絲毫不加掩飾的殺意做出一副怕怕的樣子,老板娘嬌笑道:“隻是,執法者隻說不能殺,可又沒有說不能傷,不是嗎!”


    “哈哈,老板娘說的是啊,執法者的話誰敢不聽,可是隻要我們沒有親手直接殺掉嬰兒,隻是取點鮮血用來釀酒,這一點,執法者也還管不到我們頭上!”刀疤大漢大笑道。


    “就是就是!”


    看似輕描淡寫的話,卻讓黃昏和青衣江山二心心中平添了一縷無力,剛剛出世的嬰兒,在他們眼中,成了釀酒的物品,居然都認為是理所當然,而他們關注的重點,不是嬰兒的死活,而是如何找尋執法者規定中的漏洞,規避執法者。兩人都不敢相信,島上的人,居然寡涼到如此境地。


    聲聲哄笑之中,黃昏和青衣江山最終還是慢慢壓下心中的殺意,沒有當場拔劍鏟除這群混蛋。


    本來,這個世界就無什麽法度,這種事情,看大家的反應,已經司空見慣,他倆再怎麽憤怒,再怎麽悲痛,可是有什麽辦法,在這片流放惡徒的地方,活下去才是底線,拳頭才是準則,他們這群被外界拋棄的人,哪裏還有什麽人性可言。


    鬆開緊緊攥住的拳頭,黃昏臉上擠出一絲苦笑,對著老板娘道:“這種東西,在下消受不起,老板娘你還是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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