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朝光寶殿的地底牢獄可謂是結合修仙與機關之術,哪怕是修為不凡的修真之人,若不通機關,或是不知此地有異,恐怕都難以發現這地牢的存在。


    地牢甫開,下方頓時傳來一股灼熱之氣。淩斷殤眉頭一皺,察覺到這灼熱並非尋常火氣,而是有天地之間的火行元氣與一絲離火之氣蘊藏其中。


    淩斷殤腳尖微點,整個人以懸浮的姿態離地一寸以避免碰觸什麽機關,接著便落身而下,進入地牢之中。


    這地牢並不寬廣,僅可以四人並行,隧道亦是頗長,一路迴旋著向下。而越向下那火氣便越是熾烈,到達約莫離地麵百來丈時,下方已是極熱,尋常武者,哪怕是天武境高階在此都難以待上一天。想到老頭子在這等嚴酷之處被囚禁了數載,淩斷殤頓時怒火中燒,周身煞氣如烈火焚身一般洶湧而出。


    “前方乃是何人?是人是妖?”就在這時一個淩斷殤萬分熟悉的聲音驀然傳來,而且這聲音中氣十足,聲音的主人顯然是非常健康的。


    聞聽此聲,淩斷殤已是心頭一熱,當即運轉劍元便朝深處飛去。


    “小心!”淩斷殤飛了約莫十數尺,那聲音突然間再次吼道。


    “轟”一聲異響,一團明黃火焰驟然朝淩斷殤迎麵湧來。


    淩斷殤身子淩空一停,眼神篤定,右手一抬,一抓,整隻手掌已是被一層血色天火覆蓋。


    一股大力傳來,那明黃火焰頓時便被他抓在手中不得動彈。緊接著那火焰一漲便將淩斷殤整個人包裹其中,四周已是一片火海。


    與此同時。昭京皇宮北,一方普通的別院廂房中。一名紅袍中年道人雙眼一睜,前方三尺之處竟是憑空燃起一團火焰。


    “隨我去地牢!”一聲炸喝同時傳向四周,但這聲音頗為奇異,音浪所傳隻囊括了整個別院,並無絲毫外溢,這等實力足以駭人聽聞了!


    紅袍道人聲音甫落,別院之中同時亮起九道劍光,劍華衝天直朝皇宮中心而去。


    眼看淩斷殤被那黃色火焰包裹,不過下一息。卻見那火焰之中的人影所在,一團漩渦狀顯現,那明黃火焰竟是被那漩渦收去,緊接著一盞小小的琉璃燈出現在了淩斷殤的手中。


    這小燈通體晶瑩,一簇黃色火苗在燈中跳動,此時卻是微弱無比,顯然剛才淩斷殤的動作令這法寶失了不少元力。不過此物的主人並非淩斷殤,這琉璃燈雖然被擒卻在他的手中掙紮不止想要飛騰出去。


    淩斷殤雙目一寒,四周昏暗的景色頓時驟冷。一片肅殺,顯然是殺生劍意出手,那琉璃燈的印記頓時便被淩斷殤用暴力直接破去。隨後他一翻手掌,這法寶消失。已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從那黃火突現,直到淩斷殤的收取琉璃燈不過兔起鶻落短短數息工夫,他腳下一點速度再次陡升。轉瞬便轉過了地道,來到這地牢底層。


    這一刻。原本靜謐的空氣頓時急切了起來。


    一陣嘩嘩的鎖鏈聲響,那地牢幽暗的深處。一道魁梧而蒼老的身影猛然前撲,似乎拚盡了氣力要將這囚禁了數載的枷鎖掙斷,這樣才能舒展開傷痕遍布、孤寒無依的雙臂,來擁抱數載來日日夜夜牽腸掛肚的孫兒。


    然而,這鎖鏈卻是堅固無比,任那力道足以開山裂石也難以拉動哪怕一絲。


    “殤兒!你是我殤兒嗎?”


    淩斷殤急切的腳步戛然停下,他期盼了不知多少日夜,為的就是再次與老頭子見麵,如今爺爺已是近在眼前,他卻猶豫了。


    這是自責,深深的自責,無論是師尊太上子的死,還是老頭子被囚禁在此,這一切都是他害的,若不是當初的他無力自保,又怎會連累得師尊身死,爺爺被囚?


    “我的好孫兒!爺爺在這裏!快過來!”那聲音激動無比,似乎有些嘶啞,但顫抖的音調卻是掩蓋不住的。


    “爺爺”再也抑製不住了!再也不能壓抑心中對於親人、親情的渴望。


    聲音帶著沉痛、自責與一絲怯懦,但他飛衝而去,猛然張開的雙臂卻融入了喜悅、希望與萬分的激動。這便是淩斷殤的矛盾與內心。


    這一刻,在眼前老人這寬廣而厚實的懷抱中他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爺爺,殤兒這就救你出去!”淩斷殤掃了一眼淩天承背後的三條鎖鏈,恨聲道。這三條鎖鏈,其中一條末端是一隻一尺大小的金屬環,洞穿了淩天承的兩隻肩胛骨,下方兩根鏈條則鎖住了他的兩邊琵琶骨。


    淩斷殤右手一抬,手指之上血色劍元凝集,已然用上化劍指。


    哪知淩天承大手一握,卻是將淩斷殤阻止了下來,淩天承一臉慈和地笑道:“殤兒,先不急,讓爺爺好生看看你。”


    “可是爺爺”淩斷殤眉頭一皺,想告知淩天承他來到這裏是隱秘潛入,若是待得時間太長會被發現的,但此時此刻,淩斷殤卻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眼前老人的要求。


    “長高了,也變魁梧了,更厲害了!”淩天承朗笑一聲,又道,“好!好!好啊!”連道的三個好字足以詮釋出淩天承的喜悅。


    “我淩家的男兒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你爹爹、二伯與大伯如此,你,殤兒亦是如此!”淩天承老懷暢慰。


    “大伯、奶奶他們呢?”淩斷殤突然問道。


    淩天承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直言。


    淩斷殤一陣沉默,雖然老頭子麵上一直帶著笑容,但他眼中的傷痛依然被自己察覺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地洞猛然顫動起來,緊接著一陣洪鍾大呂般的巨響傳來:“下方乃是何人。膽敢侵我宗派禁地!”


    “不好!被他們發現了!”淩斷殤麵色一寒,看來自己是百密而一疏。定然是哪裏大意被這群修仙者發現了。


    “爺爺,我們快走!”淩斷殤當即抬手便欲斬斷淩天承的鎖鏈。哪知淩天承卻是搶先手一抬點向淩斷殤眉心。


    淩斷殤本能輕鬆避開,或者用護體劍氣將這一指彈開,但他並未察覺絲毫殺氣,再加上眼前乃是他的至親,便未躲閃。


    手指與額頭相碰,淩斷殤的識海之中頓時傳來一個聲音:“殤兒,莫要慌張,爺爺有話對你說。”


    淩斷殤停下手來,望向淩天承。迎麵所見依然是那篤定而慈祥的目光。


    “我們淩家之所以會被滅門,老夫更是被囚禁在此不見天日,便是因為那苟梓驊背後的修仙者窺覷我淩家祖傳寶劍。”短短一句話道出這數載所發生一切的原委,但淩斷殤知道淩天承這些時日所受苦難決計不是這短短一句話所能說清的。淩斷殤自然知曉這一切的隱秘,因為蜀山所見,蜀山劍派曾經的掌門金蓮劍仙所述,他至今都還銘刻在心,難以忘卻。


    “此劍威力絕大,凡俗之人不可掌握。心存惡念之人更是使之不得!殤兒,你要切記!”淩天承橫眉冷厲,“這數載時日老夫苟且在此就是為了等你前來!”話到此處,淩天承目光鄭重地盯視在淩斷殤的臉上。


    “你與那寶劍有緣。如今你實力大漲應該能夠承受寶劍煞氣的反噬,此次出去,你定要將那寶劍取出帶走。遠走天涯,不要讓那些修仙者得到!”淩天承的聲音在淩斷殤的腦海之中迴蕩著。“這是祭劍之法,殤兒。你要牢記!”說罷淩天承另一隻手掐了一個奇異的印決,緊接著便是點在接觸淩斷殤額頭的那隻手上。


    “轟隆!”一聲聲巨響伴隨著一陣天搖地動,整個地底轟然之間如同要崩塌一般。


    淩斷殤麵色一變,手中印決一動,周身毛孔迸發出無數道劍氣,劍氣縱橫之間護住他周身三丈範圍,同時將淩天承包裹在內。四周碎石廢土崩落一旦觸及,盡皆被劍氣斬成粉碎。


    淩斷殤感覺腳下的土地在不斷上升,與此同時,上方的土石層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這等半山卸嶺的手段,若是單人至少都有元嬰期的修為了!


    一陣焦灼的夜風席卷而下,淩斷殤的眼前豁然開朗,天空之中月華朦朧,他與淩天承已然來到地麵。朝光寶殿崩塌成一堆廢墟,半空之中十道人影虎視眈眈。


    淩斷殤目光一掃,卻見得是人之中有五人手持褐光流轉的法寶催動天地元氣,想必就是這五人合力將地牢搬了上來。百丈深的地底此刻翻露而出,這五人合力的修為已然趕得上元嬰初期,想必這五人至少都有金丹中期的修為。


    “何方蟊賊,膽敢犯我宗派禁地?”一聲怒喝裹挾著灼熱火氣卷下,淩斷殤仰麵而視,一蓬精純的三色真焰席卷而下,那黃藍紫三火威力不凡,還未落下方圓百丈之內的空氣已是灼熱異常,若是直接被烈火上身,就是金丹期的修仙者沒有一件好的護身法寶也會慘死其中。


    哪知淩斷殤雙眼一睜,兩道血焰在眼瞳深處燃燒,同時口一張,一道肉眼可見的漩渦漣漪出現在他身前尺處,那三色真焰似乎被漩渦所製,頃刻之間如長鯨吸水一般盡皆沒入淩斷殤的口中。


    “好小子,敢吞貧道的三滅真火!”半空之中頓時傳來一聲炸喝,那紅袍道士須發皆張,顯然被眼下之人的大膽所驚。這三滅真火乃是取三昧真火之意,不過三昧真火需要元嬰期的修為方可修煉,乃是燃燒自身精氣神成神火、氣火、精火方成三昧真火,這紅袍道士境界不夠,但一身火行元力的修為卻是不凡,自創三滅真火比之三昧真火也隻差一個境界而已。


    紅袍道士話音剛落便在半空之中單手豎掌,另一隻手印決變化。


    隨之變化的卻是淩斷殤麵上,黃藍紫三色不斷變化,顯然那被他吞下的三滅真火正在體內翻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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