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柔軟的唇離開了他的顴骨。


    她能明顯覺出,霍平梟的情緒緩和了些,周身亦沒了適才淩厲的氣場。


    自她喚他仲洵後,男人漆黑眼底潛伏的情緒有了些微的變化,眼神自此一刻不離,直勾勾地凝睇她看。


    這種帶著攝奪和占有欲的目光,灼得阮安有些麵熱。


    隨著水溫愈燙,附著於他衣物上的血汙亦在浴桶逐漸化開。


    轉瞬間,湢室裏就彌散著濃重的血腥氣。


    阮安嗅見這氣味後,小鼻子不禁皺了起來。


    昨兒個他就沒睡,連夜出城追擊張小娘的車馬,迴來後又動了怒火,應是殺了人,迴到侯府後就把自己的身子往冷水裏浸。


    再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這麽被糟踐。


    熱霧氤氳,考究華貴的獸紋團窠錦貼合著男人碩美勻健的肌肉線條。


    霍平梟麵部輪廓硬朗冷淡,懸鼻削挺,雖然處於如此落魄之態,卻依舊難掩俊美皮貌。


    他突然開口,問她:“你適才喚我什麽?”


    身體逐漸被熱水的暖意充融,霍平梟搭在桶沿的修長大手也鬆了鬆。


    趁此時間,阮安將他手中的帨巾奪了迴來。


    她抿了抿唇,便在男人的盯視下,為他仔細地擦這側頸和麵上的血痕。


    在她溫柔的擦拭下,霍平梟緩緩闔上眼眸。


    耳旁響起姑娘音腔訥訥的叮囑聲:“你不能總這樣,現在還年輕,一時沒有事,身體也受得住,可以後上了年歲,你該怎麽辦?”


    霍平梟掀眼,緘默不語地看向她。


    阮安為他拭完了麵上的血跡,又說:“先出來,總不能一直泡在血水裏。”


    霍平梟沒動。


    阮安無奈地歎了口氣,軟聲再勸:“出來吧,仲洵。”


    這兩個字甫一從她口中說出,便如被施了咒術般,霍平梟即刻就從浴桶裏躍了出來。


    被浸濕的華貴衣袖混著血水,滴滴答答地落於地麵,澡豆的香氣難以將他身上的血腥味兒遮掩。


    身為說一不二的上將,隻消站於點將台,揮揮手中的旌旗,幾十萬的泱泱大軍都隻會聽從他一人的調配。


    以往是他掌生殺予奪大權,在驅使別人做事。


    可隻要眼前的姑娘溫聲喚他一聲仲洵,他會任由她驅使,為她做什麽都可以。


    阮安離他幾步之遙,纖白如瓷的小手持握著被汙血浸染成淡紅色澤的帨巾,她的手或多或少被蹭上了血汙,但她沒顧。


    姑娘的小臉上也沒有任何的嫌棄,依舊是他熟悉的溫良無害模樣。


    這樣的她,與他反差強烈。


    亦於他常年身處的環境格格不入。


    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阮安溫柔地接納著他的一切。


    他有些狼狽地往她身前走了幾步。


    周身被她身上清苦的藥香縈纏,這種能讓他內心安沉的藥香,仿佛在將他身上的汙穢和罪孽滌淨。


    阮安便如他的良藥一般,霍平梟仿佛找到了,能解他心魔的藥引。


    *******


    沐完浴,已至平旦寅時。霍平梟換了身幹淨的中衣,身形挺拔地坐於床沿。


    因著膚色過於白皙,此時此刻,阮安眼底的烏青瞧著更重了些,在昏黃的燭火下,格外明顯。


    她讓女使端來剛煎好的藥,命道:“給侯爺端過去。”


    又對霍平梟叮囑:“忽寒忽熱,對身體不好,侯爺將這藥飲下去後,多少能將這幾日的虧空彌補些。”


    霍平梟漫不經心地用長手接過藥碗,即刻飲下,身上沒了適才的陰沉和待著壓迫感的氣息。


    男人異常聽話。


    阮安的心中卻仍是沒底,頗有種在馴狼的感覺。


    她從前在遊醫時便聽馴獸師講過,說那些兇獸中,無論是獅虎、還是羆象,都是能被人馴化的。


    可狼這種兇獸,卻極難被人馴服。


    足以可見,它的野性和兇殘。


    同孤傲的狼一樣,霍平梟總給她一種野性難馴的感覺。


    阮安站在他身旁,原本正在盯著他喝。


    及至他飲完藥,淡淡睨向前方。


    白薇即刻會意,很快退出了寢房。


    她前腳剛走,阮安的手腕就突然被霍平梟擒住,並往他懷中擁帶。


    及至跌坐他懷,阮安還未反應過來。


    霍平梟驀然傾俯身體,吻住她唇,強勁的手臂抱脅著嬌小的姑娘,往內收攏。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氣息夾雜著苦澀的藥味,逐漸灌入她的唇齒之間,他將她纖細易折的後頸用大手托起,動作帶著極濃的掌控意味。


    阮安的身量放在女子中不算矮,卻與他的身量差了太多,一旦被他脅控,就隻能任由其主導。


    “張嘴。”


    他喉結微滾,嗓音透啞地說。


    霍平梟用長指捏著她細膩的後頸,覺出姑娘的唿吸有些不勻,將她往外推開數寸距離,無奈道:“都親了你多少次了,氣兒都不會換。”


    男人的個性桀驁張揚,行起這種事來,骨子裏也總是透著股肆無忌憚的放浪勁兒,欲感蓬勃。


    阮安的小臉兒愈發泛紅,肌膚仍存著他掌心薄繭劃過的微糲觸感,又燙又糙,他的手止步於她頸間掛的狼符。


    忽地,她覺身前一空,姑娘溫弱的杏眼即刻因著他的欺近,盈出了些水來。


    阮安的麵頰又紅了幾分。


    貼身的水紅色心衣不知何時被他攥入寬厚的掌心。


    霍平梟微微垂眼,看向手中被揉成皺皺巴巴一團的女子小衣,痞裏痞氣地低聲笑了下。


    阮安固然覺得赧然萬分,卻不想在這時同他計較欺負她的事。


    她沒同他惱,覺出他心情轉好了些,溫聲問道:“張小娘…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能同我講講嗎?”


    這話一落,霍平梟唇角的那抹笑意即刻消失至無。


    他淡淡迴道:“都是上一輩的恩怨,與你我都無關。”


    家中那麽複雜不堪的過往,不必讓她知曉,免得汙了她的耳朵。


    覺出他身上又有了防備之態,阮安關切地盯著他半斂的眼,忽地輕聲說:“你不想說,就不說。”


    她是那麽地喜歡他,喜歡到他的一切都能接受。


    阮安能看出,霍平梟明顯在嫌棄自己的過往,甚至對此存著深深的憎惡。


    可這樣一個驕傲恣意的人,不該被這些事絆住,她想為他做些什麽。


    這時,霍平梟微微瞥眼,看著阮安將小手探向他的側頸,並將柔軟的掌心覆在那處被他生母親手劃破的疤痕上。


    她撫摸它的動作緩慢,帶著疼惜,仿佛想要將它撫平。


    霍平梟垂下眼睫,突覺心跳加快了許多。


    這種異樣的感受,於他而言並不陌生。


    早在阮安再次來到他身旁,成為了他的妻子,他就會時常如此。


    隻這一次,他心髒跳動的頻率明顯加快了許多。


    從一開始,阮安就從未嫌棄過他身上這道醜陋的疤痕,總是在嚐試靠近、碰觸它。


    她向來不善言辭,予他的是她木訥的溫柔。


    此時此刻,霍平梟忽地意識到,他早已對阮安產生了深深的依賴感。


    在此前的人生中,他從未如此依賴過一個人。


    阮安於他而言,仿佛是久病之人每日都要喝的良藥。


    但凡戒斷一日,他都會徹頭徹尾地瘋掉。


    想起將來會發生的風雲莫測,霍平梟突然將她往懷裏擁緊了幾分,阮安不知他為何會將他勒得那麽緊,隻得用小手推了推他。


    他突然湊近她的軟耳,嗓音低沉地說:“阿姁,我會把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包括權勢和地位。


    但凡他有什麽,都會盡數予她,命也可以。


    霍平梟吻了吻她的額側。


    阮安卻沒弄清,他為何會沒來由地同她說了這麽一席話。


    忽地,他吻她的力道變重。


    似在央求,又好像帶了威脅之意,霍平梟的語氣亦沉了些:“所以,千萬不要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雙更


    推基友的幻言爽文《和大佬隱婚後我擺爛了》by吃鯨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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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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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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