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薩漫步在貿易區的街道上,道旁商店均生意興隆,畢竟一年一度的收獲祭典自今天正式開始——祭月15日。


    上周發生的災難並未波及蘭倫斯,至少並未造成多大破壞,賞金獵人望著略有損毀的路麵,但已有不少難民湧入這座城市,該季的區域歉收勢必將引發危機。


    不知領主將如何應對災情,諾薩尋思著,假如他是小諾伯瑞斯,他肯定會減少或拒向中央提供糧食。眼下這時局中,保存自身實力遠比向王室表示忠誠重要太多。然而麻煩的是中央其他領主可能以此作為借口有所動作。


    費澤隆(fetheiron)領主喬納森·泰諾什(jonathan_talnosh)伯爵是堅定的保王派,但倘若他與小公爵公開反目,伊西裏斯的霍夫曼(hoffman)家族勢必會對其施加壓力。


    況且律比特(trobitt)的艾恩斯·瑞瑟(eyns_raiser)伯爵也很不安分,他肯定樂於見到自己的老鄰居與小諾伯瑞斯公爵敵對,最希望二者兩敗俱傷,以便他趁機從中獲利。倘若老泰諾什考慮謹慎,他應該不會選擇在此時點發難,除非他當真老糊塗了。


    雖然理性地進行著分析,諾薩卻總有某種莫名的預感:眼下這種相互牽製的脆弱平衡將無法繼續維持,會有一方勢力耐不住沉寂首先跳出來。這種預感毫無根據卻十分強烈,雖然他也不知道究竟誰會以何種理由公開挑起戰爭。


    但這些政治時局說到底與他並無多大關聯,賞金獵人拐入一處不起眼的小巷,他僅是對此略有研究,並不會插手其間。


    他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


    諾薩走進這條隱蔽的巷子深處,來到角落中這家無人問津的小酒館門前。一隻漆黑渡鴉的圖繪雕刻在門楣上,它是如此精致且栩栩如生,迴首凝視的目光甚至令人略感局促。不過諾薩作為這裏的熟客,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推門走進酒館,空蕩的大廳盡頭老板正站在櫃台後,那是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人,灰發青眸不苟言笑。尼爾·諾蘭(neil_nn),青鴉酒館的主人,姑且算是自己的“房東”。


    如往常般與老板打過招唿,賞金獵人放下行李箱,並不著急上樓迴房休息,而是通過側門步入後院。


    庭院裏有不少他熟悉的麵孔:


    卡璐琳·星風(karorin_starwind)依舊美貌動人,歲月並不能影響精靈的麵容體態,她仍與他們初識時一模一樣。精力充沛,率性灑脫,自信的笑容,她的佩劍溪歌(creeksong)亦仍散發熟悉的清淡花香。迴顧這些年的曆程,每次見到卡璐琳總能令諾薩感慨流年易逝、青春不再。


    武器大師布倫達·哈格裏夫斯(brenda_hargreaves)穿著他那身經典的紅黑重甲,加之索丹人(soldat)高大健壯的身軀,仿佛神話中的阿格薩斯降臨人世。他那柄蒼青的大劍辛薩克·諸界擊碎者(zin-sac,destroyer_of_worlds)正豎在庭院不起眼的角落中,卻依然散發無形威勢與震懾。龍血可以洗去,但那段傳奇無法消抹,名望的壓迫力遠比巨劍本身更沉重。


    劍聖勒諾(leno)斜靠牆邊,雙手隨意抱在身前,破舊的粗布衣物配上亂蓬蓬的頭發,走在大街上多半會被當成乞丐或浪人。他正無聊地叼著根草葉,浸沐秋日午後溫適的陽光中,閉目遐思等待會議開始。


    庭院中央那位婷婷少女正輕撫豎琴彈奏輕快樂曲,阿卡莉亞(acalia)的笑靨無論看多少次均令人心醉神怡,但這位吟遊詩人的才藝同樣卓絕。她的演奏令庭院內洋溢著悠然而清雅的氛圍,一襲青衣的天劍師圖斯卡特(tuscart)正專心傾聽,以沉浸的姿態欣賞動人的音樂,他總是這樣禮貌而謙遜。


    諾耶爾(noel)立在少女身後,他仍舊那麽瘦弱,背著那柄沉重的漆黑魔劍,作為騎士默默守護他的歌姬。


    算上自己,星穹十二席今日共到場七位。諾薩露出笑容,走向庭院中央。


    見到賞金獵人,阿卡莉亞默契地停止演奏,於是眾人均朝他投來目光,牆邊百無聊賴的劍聖也睜開雙眼。


    “你總算來了。”卡璐琳心直口快,“我們都在等你呢。”


    “抱歉抱歉。”諾薩趕忙笑著道歉賠禮,“遇到些事,耽誤了些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我們切入正題吧。”哈格裏夫斯踏著沉重步伐走至庭院中部,“其他幾位怎麽說?”


    “法斯特(falst)正替東境一位雇主效力,無暇抽身。奈恩(nein)目前人在柯蘭,我前些天剛與他取得過聯絡。”諾薩解釋道,“萊曼(ryman)會長仍舊不知所蹤。駭克瑟斯(hexus)眼下確實在西境,但似乎被某些事纏住無法前來。至於薩納紮修斯(e.j.sarathacious)……你們都知道的,這家夥又不知跑哪度假去了,不用管他。”


    “看來大家都還是一如既往的很忙。”圖斯卡特笑著加以評論。


    “上周斯科平原的地震,諸位想必都已知曉。”諾薩言簡意賅,“你們對此有何看法?近期又有什麽打算?”


    “奧夏隆。”諾耶爾突然說,“穆勒圖斯(murrutus)教徒奪走了碎片。”


    提起災情,阿卡莉亞顯得有些憂傷:“許多無辜的人因此罹難。”


    “我不管這場災難是誰造成的,但這些災民必須得到妥善安置。”卡璐琳義正辭嚴,“否則將引發饑荒、暴亂甚至瘟疫。小諾伯瑞斯公爵對此視若罔聞,我會設法警告他。”


    “警告可以,別惹事情。”哈格裏夫斯嚴厲提醒道,“我的隊伍近期將前往厄布西德山脈,那裏有一樁重要委托。”


    圖斯卡特稍作等待,見無人發言,於是語氣平緩地補充道:“我會協助星風女士勸諫領主,同時確保她不至於做得太過火。”


    “我們會迴伊森卡隆,我和諾耶爾。”阿卡莉亞抱著豎琴輕聲說,她身後的黑騎士隨即頷首以示確認。


    眾人紛紛講述完近期打算後,斜靠牆邊的劍聖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的樣子:“我還是老樣子,浪跡天涯。你們知道怎麽聯係我。”


    諾薩看著諸位講述各自不同的計劃,這些人均是大陸最頂尖的冒險者。他們在萊曼的號召下組建該公會——星穹(astral),一個溝通交流與謀求合作的平台。眼下動蕩的紀元猶如長夜晦暗的天幕,而他們則如同夜幕中最璀璨的星辰,聯結彼此的光輝,映亮星穹下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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